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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婚事,就是王爷与我外祖父订下的,当初就没有征询世子爷的意见,世子爷心有不甘,小女能够理解。”陆锦棠不急不慢的在火上浇油。
果然岐王一听这话,更怒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下婚事的时候,他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屁孩,本王还要征求他的意见?”
秦致远心里头的一根刺,隐隐作痛。这婚约,与他来说,简直就是耻辱。是证明自己父亲无能的耻辱……
他原不想与父亲冲突,这会儿却顾不得了,他翻身从地上起来,“是你主动要退婚,可没有人逼你!你莫要后悔!”
陆锦棠缓缓点头,“决不后悔。”
“本王还没同意呢!”岐王怒道,“两个小儿,岂能做得主?”
“兄长家中不和呀?”襄王坐在一旁看戏,悠哉说道。
岐王心头一震,有些惊惧的打量着襄王的脸色。
襄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圣上宠他至极。而他脾气古怪,难以讨好,若是他在圣上面前多说了什么……
岐王心头打了个寒颤,不由讨好问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难免不听话,依襄王的意思,该如何决断?”
秦致远见父亲同为王爷,却舔着脸一副谄媚相,顿时更觉面红耳赤,气血上涌,“不论如何,我容不下此等悖逆善妒的女子为我嫡妻!”
“原本也就不是你情我愿,不如各自放彼此一条好路。”陆锦棠说,“我那点儿嫁妆,想来岐王府也不会稀罕,请如数交还与我,至于这陪嫁小妾嘛,既然世子爷这么喜欢,就送给世子爷了。”
陆明月咬牙切齿,她是个物件吗?送给?
见秦致远张口就要答应,陆明月慌了神,连忙拽住他的衣袖,“那嫁妆不能让她都带走……”
陆锦棠的外祖家,是南境首富,巨贾之家。她的陪嫁都是她母亲沈氏留给她的,不乏稀世珍宝,精品古玩。
陆明月还指望着把这便宜妹妹的嫁妆据为己有,做她在岐王府立足的根本!
若是现在被她带走了,自己那点儿寒酸的体己钱,够干什么?
秦致远正在气头上,他哪里明白陆明月那含情切意的目光里传达出的信息。
“她不屑与你同住一个屋檐下,你还挽留她做什么?”秦致远大手一挥,“是你的东西你都带走!岐王府稀罕你的?”
陆锦棠微微一笑,正合她意,“那就请岐王府备轿,吹吹打打把我送回去吧。”
“你说什么?”秦致远瞪大眼,“吹吹打打?这是三更半夜!”
第6章嫁妆()
“谁规定三更半夜不能吹吹打打?我是被岐王府热热闹闹迎进来的,既然婚事不成,自然还要热热闹闹的把我送回去。不然明日旁人还会以为,我是岐王府的世子妃。”陆锦棠含笑说道。
秦致远恼恨的暗暗磨牙。
襄王爷却摸着下巴道,“是这个道理。”
陆锦棠不由向他投来一瞥。这襄王是怎么了?遮掩了他出现在新房的事儿,如今又一再的帮她?他打的什么算盘?原主的记忆里,他不是孤高冷傲,很不好相处的吗?
“就依你!”秦致远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
岐王却是皱紧了眉头,“可是当年,本王亲口答应沈家老爷,亲笔立下婚书……”
“是这张吗?”陆锦棠从怀中取出一张婚书,原主一直贴身放着,她抖开来,上头的字迹苍劲有力。
岐王爷重重点头,“没错,已经这么多年了……”
岐王见那纸页都泛了黄,却被保存的完好,可见这女孩子,还是很想嫁进王府里来的。
“若是致远他欺负你了,本王会帮你教训他,一个女孩子,能嫁得什么样的人家很重要!今日就算吹吹打打将你送回去了,你的名声,又能好听到哪儿去?”岐王念着旧情,颇为不忍的劝道。
却听——刺啦一声。
陆锦棠当着众人的面,毫不惋惜的撕了那婚书。
眨眼之间,被保存的十分完好的纸张,就在她纤细白皙的手中,变成了碎片。
她抬手一扬,泛黄的纸片飘落在朱红的地毯上,醒目扎眼。
秦致远惊惑的看着她,看着这个和记忆中有些不一样的女孩子,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为何心头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今日,你若出了岐王府的大门,他日永远别想再进来!”秦致远皱眉,哑声说道。他眸中透出的后悔和挽留之意,让站在他身边的陆明月看的心惊。
她好不容易谋算至今日,如何能让陆锦棠给破坏了!
“我家妹妹虽性子绵软,却也是言出必行的人,她怎会出尔反尔呢?”陆明月话里带刺。
陆锦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姐姐说的不错,婚书已毁,日后再不相干!还请岐王爷备轿吧,我且去查看嫁妆。”
原主的嫁妆,她绝不会留给害死原主的陆明月。
也算是她寄居了原主的身体,为原主做的一点点小事吧。
看着陆明月面露狰狞,陆锦棠心头一阵暗爽。
她却不知,自己潇洒离去的背影,让厅堂里两个男人的目光都郁郁沉沉的紧紧追随着她。
陆锦棠拿着嫁妆单子,亲自清点嫁妆,监督装车。
“你以为你这样回到陆家,日子就好过么?”陆明月不知何时,也追了过来。
陆锦棠淡淡看她一眼,“一件都不许落下,免得便宜了小人。”
“你……”陆明月脸色难看,“你的这些嫁妆,早晚是属于我的!你回了陆家,还不是一样在我阿娘手里讨日子过?你娘都不是我母亲的对手,你算什么?”
“你说什么?”陆锦棠眼睛微微一眯,“我娘怎么了?”
陆明月自知失言,含糊其辞道,“你娘命不好。”
陆锦棠的记忆里,原主的母亲在她五岁时便不幸离世,隐约知道是病死的,留下她和刚满一周岁的弟弟。
“我娘不是你娘的对手?”陆锦棠提步靠近她的姐姐。
陆明月不由被逼得向后退去,她一直觉得这个嫡出的妹妹,如扶不上墙的烂泥,母亲几句话,都能把她哄得晕头转向,今日她是怎么了?胆敢撕了岐王的婚书,还敢这么逼视着自己?
“二小姐,都装好了。”下人禀道。
满满六大车的嫁妆,车辕都被沉甸甸的箱笼压弯了。
陆锦棠轻哼一声,冷冷看着陆明月,“姐姐的话我记下了,回府以后,我会好好打听的。祝姐姐日后和世子爷恩恩爱爱,举案齐眉。”
她轻笑一声,潇洒利落的登车而去。
陆明月僵在原地,听着她最后那话,威胁之意,冷飕飕的叫人心底发寒。
“你还长本事了,等你回了陆家,看我不告诉阿娘,让她整死你这小贱人!”陆明月咬牙切齿,暗暗说道。
岐王世子这会儿倒是不忙着陪他的小妾了,反倒守在二门外,眼目灼灼的看着那浩浩荡荡离开的车架。
他以为,陆锦棠到底是不忍心离开的,适才的绝情不过是她欲擒故纵,自己只要等在这里,再劝她一句,她定是忙不迭的投怀送抱。
没曾想,陆锦棠连车帘子都未曾掀开,一行车架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岐王府。
出了岐王府大门,她还真叫人吹吹打打了一路。
惊得已经睡下的京城百姓,纷纷起床打听,大半夜的出了什么事儿?
襄王爷看完了热闹,竟也离开了岐王府。
他骑马溜溜达达的绕路截上陆锦棠的车架,骑马并行在车窗外。
“陆二小姐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襄王似笑非笑的说。
陆锦棠皱了皱眉,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京城都说,和岐王世子有婚约的陆二小姐胆小怯懦,身为嫡女,气质胆量却比一般人家的庶女还不如。”襄王轻笑一声,“托了沈家的福,才能攀上岐王的高枝儿,你就这么毁了这桩婚事,不怕你父亲与继母不叫你好过?”
“不劳襄王爷费心。”陆锦棠在马车里,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你若好好哀求本王”,襄王轻佻的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本王看在你我已有肌肤之亲的份儿上,或可帮你……”
陆锦棠暗暗翻了个白眼,扬声呵斥,“车夫,晚上喜酒吃多了?怎的这么慢?”
车夫手一抖,啪的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陆锦棠回到陆家的时候,三更已经过半了。
第7章反将一军()
继母方氏身边的刘嬷嬷衣着整齐的等在二门口,“得了下人送的信儿,夫人就叫老奴来迎小姐了!”
刘嬷嬷上前扶陆锦棠下车,态度恭敬,语气温和。竟没有半分责备之意。
“辛苦嬷嬷了。”陆锦棠叹了口气。
“委屈二小姐才是真,二小姐一向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若不是在岐王府受了欺负,怎会这大半夜的跑回娘家来?夫人心疼的不行,这会儿已经在屋里哭红了眼睛,若不是眼睛肿的睁不开,定然要亲自来接二小姐!”刘嬷嬷擦着眼泪,扶她回她的闺阁。
陆锦棠停下脚步,“嬷嬷这是往哪儿去呢?”
“夫人心疼小姐受了委屈,让老奴伺候小姐回去歇息。老爷那里,有夫人去替小姐说!”刘嬷嬷劝道。
“爹爹一向看重和岐王府的婚事,我冒然回来,还是亲自去向爹爹赔罪吧!”陆锦棠道。
刘嬷嬷眼中一阵错愕,二小姐一向怕老爷的,怎么敢亲自去赔罪?
“夫人说,老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二小姐若是去了,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还是先回闺阁里躲躲吧!等夫人劝好了老爷,二小姐再去赔罪不迟!”刘嬷嬷使劲儿拉住她。
陆锦棠饶有深意的看了那嬷嬷一眼,片刻轻笑一声,“也好,麻烦刘嬷嬷走一趟,跟母亲说,我头疼得很,心里也难受,先回去躺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