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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身体一软,“你连我都暗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陆锦棠笑了笑,“我会让你睡一阵子,等你醒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京都了。记得调兵来救我,生鹿血别忘了喝,待我破了降头术,你就自由了。”
她说话间,又猛扎几针在他身上。
秦云璋只觉她的声音变得恍惚飘渺,她的身影似乎越来越淡。
眼皮好重,身体好沉……
“廉将军,交托你了。”
“王妃……”
“王爷当局者迷,廉将军可不能糊涂啊?”
“诺!卑职领命——”
脚步声渐渐远去,秦云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却握不住她的手。
那股熟悉的,淡淡草药甘香,终是远去。
……
陆锦棠再次站在这金殿之中,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站在这里了。
这如今的心情,却与以往都不同。
看着那高高在上,坐在金光澄澄的龙椅上的人,她却觉得可笑又可悲。
“所谓孤家寡人,也不知圣上半夜惊醒,会不会觉得寂寞寒凉?”陆锦棠兀自咕哝了一声。
“襄王妃,朕一向信任你,给你莫大的恩宠,甚至封你为一品夫人!”圣上脸上带着威严之气。
曾经震慑于龙威的陆锦棠,此时却觉得这威严的表皮之下,埋着那么一颗肮脏的心,真是世间最鄙薄丑陋的东西。
“多谢圣上隆恩,小女日日夜夜,无不感激圣上恩典,没齿难忘。”陆锦棠轻缓说道。
她低眉垂目,看似乖巧无害,手指却轻叩了叩胸前的匣子。
沈世勋说过,她给金蚕滴血认主之后,便和那灵宠心意相通,能以心流沟通,没有言语阻碍。
她心中默想着,希望金蚕进入圣上体内,进入圣上体内……
她能看到有淡淡金光,从她胸前一闪而过,正扑向高高在上的皇帝。
可是临近圣上之时,却忽然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猛然将金光给挡了回来。
陆锦棠只觉自己额头骤然一痛,像是没看路一脑袋撞在了玻璃门上。
那金光又弹回她胸前。
陆锦棠不由拧眉……不是吧?圣上有龙气护体?所以金蚕不能靠近进入他体内?
陆锦棠心下暗暗有些着急。
她之所以敢进宫,敢冒这个风险让秦云璋先行离京,不是因为她不怕死啊!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有金蚕,所以不会死啊……
这可怎么办?金蚕倘若不能进入圣上体内,她靠什么来挟持圣上呢?
陆锦棠的手心里隐隐冒出了汗。
“既然你感念于朕给你,给襄王府的恩典,怎可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圣上厉喝一声。
陆锦棠正在着急,倒是顾不得害怕了。
“臣妾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针灸乃是我大夜国的禁术,你竟不知道吗?”圣上扬声问道。
陆锦棠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圣上,是跟他辩驳一番呢?还是干脆否认?
她犹豫片刻,“敢问圣上,针灸是什么?”
圣上瞪眼,“你竟跟朕装蒜?”
“臣妾不敢,实在是不知针灸为何物。圣上知道,臣妾的医术得来,都是南境的野路子,难登大雅之堂,针灸是什么东西,臣妾确实不明白。”
“襄王妃真是巧言善辩,一句不知,以为就可以推脱干净了么?”忽而有声音从后殿传来。
这声音沉稳持重,如钟如磬。
陆锦棠抬眼看去,什么人竟这么大胆,在皇帝说话的时候,敢插言,还敢从后殿突然走出?
“倘若真如襄王妃所说,您不知道何为针灸。那么在明觉寺里,凉国来使突发严重的水土不服之症时,襄王妃是如何在顷刻之间,帮他们止住了症状?”屏风后头走出个一身僧袍的男子。
陆锦棠眯眼看他。
“慧济大师?”
怎的比在陆家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显得年轻了许多呢?以往微微弓曲的脊背,似乎也比上次见面是笔挺了许多。
“大师真不愧是大师,世上的人是越活越老,大师您是越来越年轻啊?”陆锦棠似笑非笑,“只是您眼神可能不太好,凉国的使臣哪里是水土不服,分明是中毒呀?”
“中毒?襄王妃有何凭据?”慧济大师冷哼一声。
“您也说了,是我医治了凉国使臣,既然我能治,自然是看出了那是何种病症,岂会连水土不服和中毒都分不清么?”陆锦棠笑着说。
慧济大师眯眼向她走近。
陆锦棠一直看着他,忽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让她盯着慧济大师的目光都不由灼热了起来。
第270章只觉太子周身笼罩一层淡淡金辉()
慧济大师骤然停在她三五步之外。
陆锦棠不由喃喃出声,“是你……”
慧济大师抬眸冷冷瞥他一眼。
陆锦棠暗自道自己真傻,早该想到那天傍晚时候,突袭她和萨朗公主的黑衣人,正是慧济大师!
金钟罩本就传说是由达摩所创,乃是和尚的独门秘术。
惠济就是和尚!他会金钟罩不是理所应当?
自己用针破了他的气门,扭脸圣上就因为“禁术”召自己入宫询问,他又出现在这里,还能说是巧合么?
“襄王妃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针灸之术,王妃还要狡辩么?”惠济大师冷眼说道。
陆锦棠迅速的在脑海里,思考着对策。
惠济大师就是当晚的黑衣人,他想要偷袭萨朗公主……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萨朗公主能医治襄王爷的病。
慧济大师一直预言说,襄王爷活不过今年,却说他生的是病——试图掩盖降头术。
慧济大师和圣上勾结,企图谋害秦云璋?
“出家人的心,竟比世人还阴狠?”陆锦棠低声问了一句。
慧济大师面无表情,“看来襄王妃是真的想起来了。”
他骤然出手,一掌拍向陆锦棠。
陆锦棠错身避开,就地一滚,躲向一旁,却忽见自己胸前金光一闪,冲殿外去了。
陆锦棠不由惊愕,那金蚕怎么回事儿?
她让它入了皇帝的身,它入不了。
这会儿这老和尚要弄死自己,它不帮忙也就罢了,还……吓跑了?
这么胆小怕事的灵宠,真的能称之为灵宠么?
惠济一掌击空,手掌手握成爪,立时又向陆锦棠抓来。
陆锦棠这次没能躲过,被他抓住了左肩,一把提了起来。
他的手指苍劲,如同鹰爪,抓的她肩膀生疼,眼泪都快迸出来了。
她牙关紧咬,还未吱声。
却有“嗷嗷”惨叫,从殿外传来。
圣上一惊。
他身边的太监立时到殿门口呵斥,“何人在殿外喧哗……太子殿下?”
太子被人扶进殿中,向圣上行礼,可问安的话,他却是说不出,一张脸已经疼的扭曲。
“太子这是怎么了?”圣上狐疑问道。
“回禀圣上,殿下听闻圣上要责问襄王妃‘禁术’,便想前来为圣上分忧,可是适才走到殿外,忽然捂着左肩哀嚎,不知何故呀?”太子身边的宫人慌忙说道。
“左肩?”圣上的目光霎时间落在陆锦棠身上。
惠济大师的鹰爪正紧紧的抓在她左肩上。
“放开她。”圣上下令。
慧济大师松手。
陆锦棠揉了揉左肩,舒了口气。
太子脸上痛苦的表情也立时减轻,他扭头狐疑的看着陆锦棠。
慧济大师不由皱眉,“你这妖女!究竟会何邪术?”
陆锦棠眯眼细看,只觉太子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辉之下。
这金辉她熟悉,常在金蚕周身看到。
金蚕莫不是进太子体内,进的熟门熟路了?进不得圣上龙体,眼见危急,便又钻了太子身体?
陆锦棠一时哭笑不得,却又觉得心头暖暖。
她养了一只虫子,虫子尚且知道亲疏,知道维护她。
秦云璋那般尽忠,那般为圣上鞍前马后,圣上却一定要他死,且还要他死的那么不堪,那么没有尊严……
“圣上,这妖女留不得!”惠济大师回身对圣上说道。
但他并未等圣上下令,便抬掌拍在陆锦棠身上。
陆锦棠来不及反应,猛然倒退数步,噗通跌在地上。
与她一起噗通坐地的,还有太子殿下。
惠济大师那一掌,许是灌注了内力,陆锦棠只觉胸口闷痛,却见太子殿下噗的吐了一口血。
圣上大惊失色,忙不迭的从龙椅上起身。
“皇儿!”
太子被宫人扶在怀里,蟒袍胸前都是滴落的血迹。
“惠济……你……”太子抬手指了指慧济大师。
惠济大师目光阴狠的落在陆锦棠身上。
陆锦棠揉了揉前胸,利落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惠济师父,你若再伤我,可就不是伤我,而是故意伤害太子殿下了!”
“你这妖女,究竟用了何等邪术?”惠济低声咆哮。
金殿上高高的梁柱,都被他的低吼声震得隐隐发颤。
陆锦棠笑而不语,弹了弹被他一掌拍过的衣襟,颇有些不屑和嫌弃,“自己不懂的东西就说是邪祟,而自己却操纵着这天地下最邪恶,最阴险的降头术,还伪装是什么名门正派,惠济师父,你就不怕天谴报应么?”
惠济脸色一僵。
圣上皱眉看他,“她都知道了?”
“是,所以此女留不得!”惠济说道。
太子吓了一跳,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拽住圣上的衣袖,“父皇……父皇,我是您的儿子呀……您成年的儿子,只有我一个……”
皇帝抬手轻摸了摸太子的头,“皇儿不怕,朕必救你。”
太子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惊慌失措。
圣上起身,扬声道,“来人!”
殿外急匆匆的跑来一人,却是个小和尚。
“师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