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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揉了揉眼,以为是风太大,看慌了眼。
京无名怎会哭呢,他如此强大,又怎会明白常人的软弱。
华服盛装,身着杏黄鸾纹织金裳,额前凤坠摇曳的皇贵妃款款步下凤座,含笑凝视无双。
京无名亲手为她挽起长发,层层叠叠地做好高髻。
皇上御赐了一支八宝琉璃旒金簪给她,由京无名亲手将发簪插进了她高高的发髻之中,用十八枚硕圆珍珠缀起的月牙环,束起无双齐眉发缕,露出光洁的前额。
京无名噙泪微笑,一瞬不瞬地望着无双在礼官念颂声中,跪拜天地,跪拜皇上,跪拜父他。礼成,无双款款起身,扬起脸庞,环顾四周。
满堂华彩之下,众人寂然无声。
高烛华灯,将无双的影子投在明亮宫砖之上,云髻峨嵯,绰约婀娜。
无双徐步走过的每一处,牵引诸人迷离目光,令礼官忘记了唱礼。
独立于异彩流光的中央,所有光华,汇集于我一身。
迎着众人目光,无双微微扬起脸庞,孤独而骄傲,无依而自豪。
生平第一次,独立于这么多华官贵人之前,没有京无名站在前方,为她张开庇护的双臂。
这一刻,所有人都离她如此遥远,直留她一人伫立与堂前。
万众注目之中,那双永远温柔含笑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牵引着他的呼吸,和心跳的频率。他怕她跑了,怕她不懂事,怕她毁了他精心准备好的今天。
可是,他却不知道她的心,她何尝舍得?她根本舍不得,也不会这么去做。要她自残她都愿意,但是若是要她昧着良心去做伤害他的事,无双是万万也不会答应,也根本做不出来的。可惜,京无名却是根本不懂,也不知道。
无双知道,从这一刻,从前时光一去不返。
清晨天未亮便被宫里的嬷嬷催促起身,开始着衣、敷粉、梳妆的无双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的脸,着实可笑,明明不想笑,明明不开心不高兴,却仍旧要装出一副见人就笑的卑贱模样。
你说这人啊,贱不贱?
妆成,徐嬷嬷与一众侍女,怔怔看无双,半晌不能言语。
镜中女子梳一双飞仙髻,玉色织银鸾纹裳,外罩蔷薇纱罗衣。
分明是无双,又分明不再是她。
昨夜雨后初晴,清晨的微风吹落廊外桂花树,纷纷扬扬,洒落一地细碎香蕊。
转过西廊,迎面便见了京无名,白衣广袖,衣袂飘飘而来。他咿了一声,围着她转了一圈,一双斜飞的剑眉挑得老高,满目惊艳之色。
无双故意高扬起头,学着他挑眉的风流俊俏模样,笑着睨了过去,任由他上下打量着。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着无双,时间最为长久的一次。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个硕人其欣。”他作风流态,曼声高吟,乌黑的眸子透出古怪笑意。
第150章 无情的人()
无双抿唇不语,眸子转动,上上下下看着他,今日的他想必也是为了她的及笄之礼穿得十分正式庄重,他本就极其适合这明黄色的袍子,但穿的次数极少,据说是怕抢了皇上的风头,所以能不穿就不穿,而如今,他为了她穿上这抛弃。是否可以说明在京无名的心里,她蔺无双还是有些地位的?无双看着他,偷偷的有些痴痴的想。
“好一个美貌女子,快快让本王亲一口香。”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用手中折扇挑起了她的下颚,当真做了一副欲亲吻她的表情。
无双脑子里顿时什么都没有了,呆呆的连眼睛也没有来得及闭上,便被他正正的吻在眉心。
温温的,带着他身上特有熏香味道的吻。
无双有些忧伤的想:这也许就是她长大后的唯一福利吧?
一阵风吹过,细碎纷黄的桂花扑簌簌掉落廊下,馥郁袭人。
今年的桂花开得早了些,现在就开始凋落了。
“无双今日不开心吗?为何叹气?”
无双捂着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无形中将内心的想法展现了出来,她急忙抬眼向他看去,解释道:“不不不,不是的,我很开心,我从来没见过自己能变得这么漂亮,从来,没有看见过你笑了这么多次。。。。。。”无双的声音越说越小,模样也带上了些许从前不曾有过的娇羞。
京无名笑着摸了摸她还不到他的肩头的小小脑袋,宠爱的说道:“在我眼中,无双本就是一块尚未经过任何雕琢的璞玉,是真正的美人胚子,无双怎能如此看轻自己呢?再者,今日可是无双一生之中的大日子,我心中十分畅快开心,想想我的无双马上便要成人了,哈哈哈,都难过的不行啊。”
无双发现了京无名的语错,连忙接话:“你说你不爱笑,因为你笑了便是代表着需要离别了,你今日对我笑了那么多次,是否因为你知道我及笄之后便要被皇上派到天风国和亲?”
听到这话,京无名原本水亮的眸子顿时黯淡无光,脸上的笑意也平白的卸去了几分,他沉重的说:“无双,休得无礼,皇上还在朝堂之上等着你呢,先去给他请安吧,礼成之后记得好好感谢一些皇贵妃。”
说罢,京无名装作不经意的转身就走,没有再去看过无双一眼。
无双含了一包泪,有苦不能言,只能呆呆的看着他远走的身影,在心中默念:从此之后,你我必将越行越远。
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就此停留在这一秒,让她多感受一会儿他短暂的温柔。
那一夜,无双彻夜未眠。
独自一人椅坐在自己的寝宫门外,看着皎洁撩人的月色,喝了一夜的清酒,醉了满地的相思。
京无名,你何其狠心,对我无微不至的好让我百般依赖你之后又狠狠地,亲手毁掉我对你的依赖,像是一把无情的冰刃,生生斩断了你我之间的情缘。
京无名,京无名,京无名。。。。。。。你为何不唤作京无情?
第151章 天风战族()
我出身于战族一氏。
天风战族氏,自我朝立国三百年来,一直是士族首领,在门阀世家中声望最隆,与皇室世代缔结姻缡,执掌朝中重权。战氏一门,历代鸿儒高士层出不绝,留下传世的才名,深受天下仕人景仰,衔领文藻风流,是为当朝第一望族。
自战氏以下,柳氏、蔺氏、蒋氏、王氏,四大望族同为中流砥柱,使士族外戚在朝野的权势不断扩张,鼎盛之际几乎可与皇室比肩。士族高门的风光,一直延续到先皇时期。
先皇登基之初,三王夺位,勾结外寇发动叛乱。
那一场战争整整打了七年,士族精英子弟,近一半都参加了这场战争。
太平盛世之下,谁也没有想到,那场仗会打得这么久。
鲜衣怒马的贵族子弟只想着驰马沙场,建立不世的功业。
然而连年征战,民间农耕荒废,田庄荒芜,百姓流离失所,更遭逢经年不遇的大旱。七年战乱,死于饥荒和战乱的黎民数以万计。
许多年轻的士族子弟,将他们滚烫的热血和鲜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疆场。
这一场浩劫过后,士族元气大伤,大片田庄被毁弃,世族不事稼穑,代代依赖田产农租为业,很多失去了财力支撑的世家,再无力支撑庞大的家族,门第倾颓于一夕之间。
恰逢乱世之际,寒族出身的军人却在战争中因为军功累升,迅速扩张势力,掌握了庞大的兵权,一反我朝数百年来“重文轻武”的策略。昔日备受轻慢的卑微武将,逐渐站到了权力的顶峰。
当今皇上登基之时,北方巫族与南方邪傲国时时滋扰,边患不断。经年大旱之后,国库空虚,疫病横行,穷极生恶,终于在天风六年酿成十万灾民暴乱。各地官吏趁乱中饱私囊,大行舞弊之事,军中武将趁征战之机扩充实力,拥兵自重,以军人为首的寒族势力渐渐占了上风,逼得朝廷步步退让。
那个煌煌盛世的时代,终于一去不返。
数十年争斗下来,几大世家纷纷失利,权势不断旁落。
唯一还能够屹立在风口浪尖,与之相抗衡的只剩下战王两族。
尤以王氏根基深厚,派系广植,更有镇南王手握南方驻军二十万之众。
只要国本尚存,要想动摇战氏的家族,只怕没有人可以办到,即便是皇上也不能。
当今皇上也就是我的父皇,曾身为两朝重臣,官拜右相、兼大司马之职,封靖国公。叔父统辖大内禁军,官拜兵部尚书。朝野上下乃至各地州郡,广布父亲的门生。
后因时局动荡不安而策兵谋反,登上皇位,但百姓心中对他却是心服口服的。
从我父皇的那一辈起,定下了一个后辈不可更改的条令,战氏一族,后辈子孙需得设立王氏女子为后,以奠定战氏的朝野基石,而王氏一族也不得违抗圣令。
王氏历来人丁不旺,传到这一代已经渐趋单薄,如今长房一门只得当今皇后与左丞相二人。然而旁系族人早已开枝散叶,遍布天风故里,乃至京中高门,显职要冲,王氏盘根错节的势力已深深植入整个皇朝的根基之中。
故而,老皇帝确实是有先见之明的,为后辈子孙也谋求了良好的垫脚石。
我的名字叫战天擎,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但却最不能明着宠爱的第七个儿子。
我很小的时候,还不记事起便已经被封为了亲王爷,搬出了皇宫,住在了亲王府。
那时候,那么多的皇子中,只有我一人享受着此福利,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很眼红,一道去上课时,也时常因为我单独住在外面的事而辱骂我是野种。可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我不是,所以,我不屑与他们计较,他们也不值得我与他们计较。
我的母后,王涟漪。
是天风王朝最美的女子。
第152章 母后()
她在世时,尝尝微笑着谈起当年与我父皇的种种相遇相知和相识,两人一起仗剑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