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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气把草扔在桌上,愤愤道:“你说这人吧,是不是闲得无聊,好好的草长在那里,干嘛非要拔掉,把人家做成蚱蜢,草是草,蚱蜢是蚱蜢,岂能混为一谈,若真想玩蚱蜢的话,随便在草丛里捉出来一只就是了!”
林素闻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伸手将我编得半成品拿起来,将草穿折几下,再摊开手时,只见一只草蚱蜢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中。
以他的身家背景,和冻死人不偿命的性格,会这种东西倒是挺奇怪的,显然不会是林弈秋教他的,想了想,大致是他的母亲吧。
我拿起来,左右看了两下,又学着他的样子,编出一只稍微像样的出来,放在手中端详,忍不住赞叹道:“你说这人吧,真是异想天开,原本普普通通的一根草,在手里随便折几下,就能编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蚱蜢出来。”
顿了顿,对着自己的手,有些感慨:“我真是长了一双无与伦比的手啊。”
林素闻又看了我一眼,起身离开。
第二日,我们向梅鹤雪告别,从来到山庄开始,她没赶我们就算不错了,自然不会挽留。
沿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由于天气放晴,山里没有下雪,行程比原先快了不少,将近傍晚,到达山下的一间客栈。
这客栈,比我们先前住的更加破旧了一些,粗粗看上去,就是一堆木头临时搭建的草棚,四面漏风,屋顶漏雨,实在不知耗费那么大心力,在这里建个客栈能比露天好到哪里去。
我们在路上并没有遇到师兄,想来他还在赶来的路上,见天色已晚,就没再继续赶路,向客栈老板要了几间房,吃了点饭,就睡下了。
半夜,却听到动静。
我起身,走出门,见林素闻也被动静惊醒,追着那人的身影来到客栈门口,只看到一团白色的身影在雪山中蠕动。
虽然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到,但能确定,那个人,是陆危楼。
“你猜,他想去哪里?”
我抱着双臂,向林素闻问。
林素闻道:“跟着他。”
深夜上山,且路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四处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对陆危楼这种熟门熟路的人还好说,我和林素闻之前从未来过这里,对路线不熟悉不说,又因常年生活在南方,根本走不惯雪山上的路,实在是比较痛苦。
一不小心,就要被摔个狗吃屎,还有几次,险些滑落山崖,好在两个人相互扶持,终于在第二日清晨,重新折返回陆梅山庄。
那时,陆危楼早就已经到了,我们隐藏在暗处,只看到他对峙着梅家的那对姐弟,梅鹤雪和梅鹤轩这两个人,好像很害怕他似的。
“少少主,你为何又回来了?”
梅鹤雪神色紧张,将梅鹤轩护在自己身后。
陆危楼披风上的赤色梅花,在雪光中有些刺眼,斗篷上的绒毛随着寒风微微浮动,露出下面银色的长发,和白玉无瑕的脸。
“我为何回来,你应当很清楚。”
他迈动脚步,缓缓向梅家姐弟接近,见他如此,梅鹤雪的神情更加紧张,在他的逼近中,不由自主地后退,却还是将梅鹤轩护在身后。
“禄儿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以后我们多教教他就是了,还请少主原谅他这一次。”
“屏儿姐姐,求求你,我还不想死”
站在她身后的梅鹤轩,死死地拽着梅鹤雪的衣袖,见到陆危楼,甚至惊惧到有些发抖。
林素闻见此,正要动手,我拦了他一下,示意他静观其变。
却见梅鹤雪左右为难,最终跪在地上,乞求道:“少主,求你不要再杀人了,你若想杀禄儿的话,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姐姐,我怎么会杀你呢”
陆危楼也倾下身,跟着她一起跪下来,在她面前,抬手捧着她的脸,像是注视着极为珍贵之人:“你是姐姐,鹤轩永远都会保护姐姐,不管是谁伤你,负你,我都会要了他的命,我用我的性命来保护你,又怎么会杀你?”
“姐姐,不要离开我,鹤轩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不要离开鹤轩,好不好?”
他拥抱着梅鹤雪,喃喃地轻念着,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童,在乞求原谅。
然而,被他抱着的人,却被吓得瑟瑟发抖。
良久,梅鹤雪终于鼓足勇气把他推开,声嘶力竭地喊道:“可我并不是你姐姐”
“你姐姐死了,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少主,你醒一醒吧!”
她的神情歇斯底里,似乎精神被逼到极致将近崩溃:“我不是梅鹤雪,禄儿也不是你,我不想再看到你杀人,也不想再演下去了,不管演的多像,你姐姐她都回不来了!”
“住口!”
被人提醒不愿接受的事实,陆危楼暴怒,拎着梅鹤雪的衣领道:“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们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只要我能救你们的性命,你们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结果呢?”
他把梅鹤雪丢在一边,转而去扯梅鹤轩,像是质问道:“姐姐给你的东西,为什么接不住,为什么要打碎,你是不是不喜欢姐姐,不想跟她在一起,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不保护姐姐,为什么要躲在姐姐身后,要姐姐保护你?”
“我我”
梅鹤轩被他吓得脸色惨白,颤着声音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有接住而已,给我一个机会,我下次下次一定会做好的!”
回想到被梅鹤轩不小心打翻的那碗参汤,我心里五味杂陈,万万没想到,令陆危楼不惜一切折返回来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没有下一次了。”
陆危楼站起身,闭了闭目,很快又恢复了从前的冷静,淡淡道:“姐姐说得对,你不是梅鹤轩,我可以找到更好的梅鹤轩。”
话音刚落,就听梅鹤雪低低地笑出声,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里含着泪,指着陆危楼道:“谁是更好的梅鹤轩?”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由始至终,梅鹤轩只有一个,找谁都是一样的,你让我把他们当作弟弟来看待,到头来,又因为一点点小事,觉得他们做的不好,一个又一个地杀了他们,你要杀的真的是他们么?其实是你自己而已。”
“要说做的不好,我比他们做的更加不好,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我?因为你愧疚,对你姐姐愧疚,是你没有保护好她,是你让她蒙受屈辱,最终自尽在你面前,你想挽回,却又挽回不了,只能让我们扮演你们姐弟,来欺骗自己她还活着,可你姐姐已经死了,她早就死了!”
“住口,不要再说了”
明明接近爆发的边缘,但陆危楼的声音却很低沉,听着甚是有气无力。
然而,梅鹤雪却好像完全豁出去了一般,一字一句揭开他的伤疤——
“你姐姐的房间,你为什么从来不肯进去,在那个房间里,你父亲对她做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又对你父亲做了什么?”
“她会自杀,完全是因为你,她怕你,惧你,因为你是一个魔头,弑杀亲父的魔头,你看,她连死都不怕,却惧怕跟你在一起”
下一刻,陆危楼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脖颈,看向她,双眼通红,犹如一头嗜血的猛兽:“你不要逼我”
210章梅山雪海(四)()
其实,我早就怀疑陆危楼与梅鹤轩之间的关系,但没想到,梅离云的死与他有关。
十三年前,这座山庄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危楼说,他拜入溪风谷的时候,才不过八九岁,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为何会弑杀自己的父亲,梅离云对他的女儿,又做了些什么?
如果陆梅山庄的覆灭,与他有关的话,那么溪风谷的惨案,是否也与他有所牵连。
凶手为何要杀溪风谷的人,为何要毁去冰室中的梅花,那种梅夫人喜欢的名为珍珠海的梅花,为何会引起他如此大的愤怒?
见他想杀梅鹤雪,我和林素闻正要出手,却见他手一松,将梅鹤雪放开,喃喃道:“你说得对,一直以来,我想杀的只有自己而已。”
梅鹤雪被他放开,失力跪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闻言抬头道:“少主,曾经我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态度,所以跟你说,愿意问你做任何事你说你想念你的姐姐,那我愿意成为你的姐姐,以梅鹤雪的身份活着,陪在你身边,可是不要再杀人了”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还有将来,少主乃是经天纬地之才,医术举世无双,这天下间,没有人能比得上少主,只要少主放下那些过往,重新开始,定能扬名天下,为世人敬仰。”
看得出来,尽管这个名叫屏儿的姑娘并不是梅鹤雪,但还是很关心陆危楼的。
一直苦心劝慰,希望他能回头。
然而,陆危楼沉默片刻,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说放下,你说重新开始?我的人生,早在十三年前已经毁了,一个弑杀亲父的人,即便活在世上,也是罪孽而已,我这样的人”
看着自己的手,淡淡道:“没有将来了。”
我想起陆危楼以前对我说过的话,他说他很羡慕我,因为我身边有师兄师妹和林素闻。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陪在我的身边,永远担心我,而他,即便被人关心,对于过往中的事,也难以启齿,不敢提及一字。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他是因为梅鹤雪才会犯下弑父的过错,而他的姐姐,也在那一事件中,因为惧怕他,想要逃离他,才选择自尽。
一直以来疼爱自己的姐姐,以及有着血脉亲缘的父亲,一夕之间,他失去了两个亲人,自己却沦为害死他们的罪人,且不说这其中暗藏的龌龊和不堪,单是这两个人的死,都是他不愿原谅自己,也不能接受现实的原因吧。
“有的,少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十三年前的那件事,你本就是无心之失,根本怪不了你的,为何偏要放在心里折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