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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地下停车场,在云裳欲要上车离开,跟在她身后的初恺宸才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姐很爱duke!”
初恺宸的嗓音低沉,神色凝重,垂着眼睑并没看云裳。
云裳刚把车门拉开一条缝,闻言蓦地一僵。
狠狠蹙了蹙眉,她呯地一声甩上车门,回头,双臂环胸姿态倨傲地睥睨着初恺宸,冷冷一笑:“所以呢?”
“她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样的!!”
看到云裳这副态度,又听出她言辞间的讥讽意味,初恺宸不由得咬紧了牙根愤愤提醒。
“那又如何?”云裳又是一声冷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初恺宸压抑在心里的怒火瞬时爆‘发,勃然吼道:“云裳!做人要有良心!!!”
“你觉得我要怎样才算有良心?让我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让人,那就叫有良心了,对吗?”云裳反击,不似初恺宸那样气急败坏,但字字句句犀利无比,投射在初恺宸脸上的目光冷得犹如三九寒冰。
他心里有何想法,她岂会不知?
不就是想要用“恩”来逼‘迫她离开郁凌恒嘛!
他心疼自己的姐姐,她可以理解,但他想要为难她,那她也没办法给他好脸色的!
初恺宸呼吸一窒,顿时哑口无言。
狠狠攥紧双手,他沉沉吸了口气,道:“你知道没了一只手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那你知道没有了郁凌恒对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吗?”
“云裳,你还年轻,最起码你完好无缺,你还可以另外找一个疼你爱你的男人——”初恺宸的语气又急切起来。
“完好无缺?”云裳冷笑,眼底划过一丝悲凉,她看着他,目光阴冷,“一个连心都被挖走的人叫完好无缺?”
若要强迫她离开郁凌恒,那就等于拿刀剜了她的心!!
连心都被挖走……
初恺宸的心脏微微抽‘搐,一股莫名的酸楚在心里蔓延,他回视着她,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duke对她就已经那么重要了吗?
不过是让她离开,她却说离开duke等同于心被挖走……
沉默,让气氛变得僵凝。
“初恺宸,我不是没有良心!你姐姐救了我,我感激她,她想要我怎么报答都行,哪怕要我废条胳膊甚至要我的命,我都认!但我绝不卖自己的男人!”她再度开口,字字铿锵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再说了,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就算我退出,你觉得你姐姐和郁凌恒还有未来?你觉得他们还能重新在一起?你觉得你姐姐就‘真的’能幸福?
“郁凌恒是人,他不是一件物品,不是我想要就可以要,更不是我想让就可以让的!”
“只要你离开他,他就会回到我姐姐身边的!”初恺宸听不进去,将冥顽不灵诠释得淋漓尽致。
“你觉得你姐姐需要一份施舍的感情?”云裳觉得自己要发飙了。
“duke是爱我姐的!只要——”
“只要我这个‘程咬金’滚蛋,是吧?!”
“云裳,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姐——”
“那谁来可怜可怜我?!”云裳勃然喝道,终究是忍无可忍了。
她脸若寒冰,双目含怒,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厉模样。
初恺宸喉间微涩,抿唇不语。
火气只是一瞬冲入大脑,而后便是深深的疲惫,她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初恺宸!别这样侮辱你姐好吗?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你觉得她会接受别人的施舍?”
初恺宸看着眼前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的女人,又想到躺在病牀上身心皆残的姐姐,他突然好想问问她们,duke就真那么好吗?值得你们为他如此付出?
“这跟好不好无关,我爱他,不管他是好还是坏,我都爱他!”
听到云裳坚定的声音,初恺宸才猛然惊觉,原来他竟在不知不觉中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她说:不管他是好还是坏,我都爱他……
心,又抽了两下……
那种陌生的钝痛,最近变得有些频繁……
初恺宸暗暗咬紧牙根隐忍着心脏的不适感,狠狠拧眉,“云裳,世上这么多男人,难道你就非他不可吗?”
“对!我就是非他不可!!”云裳点头,字字铿锵。
“……”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云裳说完之后,转身上车。
开车之前,她转眸看着僵立在车外的初恺宸,说:“与其用恩情来拆散我们夫妻,不如多花点时间去关心你姐姐!我觉得她现在需要亲情胜过爱情!
“还有,初恺宸,等你以后真正爱上一个人了,你就会明白,住在你心尖上的那个人,谁也无法替代!!”
白色卡宴扬长而去,初恺宸僵在原地久久不动,耳朵里不停地回荡着云裳最后说的话。
住在你心尖上的那个人,谁也无法替代……
谁也无法替代吗?
嗯,他好像隐隐有点明白了……
……
……
……
春天了,本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云裳的心里却有种荒芜的感觉……
即便她的立场一直很坚定,但仍是觉得疲惫。
最近一直在想,如果她再自私一点就好了……
如果她再自私一点,就不用对初丹那么愧疚,她可以把所有的错和罪都推给已经死去的沈樱雪,那样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和郁凌恒相亲相爱……
可是怎么办呢?
她做不到!
她虽不是大善人,但也没办法做到狼心狗肺!
恩是恩,仇是仇,她向来恩怨分明!
郁家
把车停进车库,云裳心不在焉地朝着恒阳居走去,却在途经心殿楼前时,她想起今天初丹跟她说的那些话……
她的双脚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走进老祖宗的楼里。
“大少奶奶!”管家月嫂看到她,朝她迎上去。
她目光在客厅里四下‘流转,寻找着老祖宗的身影,一无所获之后,问:“太爷爷呢?”
“老祖宗在心斋。”
于是云裳又去了心斋。
斋堂的门并没关,郁嵘背门而站,正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
叩叩叩。
她抬手轻叩,对着郁嵘的背影恭敬地唤了声,“太爷爷!”
“过来磕个头!”郁嵘头也没回,平静的语气自带威严。
云裳进入斋堂,走过去跪下,对着列祖列宗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想问什么就问吧!”
像是知道她此行为何一般,在她站起来时,郁嵘又淡淡开口。
云裳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开门见山地问:“太爷爷,为什么是我?”
郁嵘朝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一步步缓慢地走去,声音亦是不紧不慢,“六十年前我跟你太爷爷亲如兄弟,定了个儿女亲家,虽然从你太爷爷去世后我们两家少有走动,感情就生疏了,但约定就是约定,不管过去多少年,都得履行!
“当然,阿恒娶你并不只是为了履行当年的承诺,更重要的是为了启动嵘岚的基金。如果你把这种婚姻形式认为是利用,我不否认!”
郁嵘说得理直气壮,显然对这种因为利益而结合的婚姻早已司空见惯。
儿女亲家……
云裳在心里苦笑,好想问,万一我不是云家的孩子呢?
万一她不是云家的孩子,那样她连利用价值就都没有了,太爷爷是不是就要强行拆散她和郁凌恒?
“太爷爷,其实您并不喜欢初丹吧?!”
沉默了一会儿,云裳看着杵着拐杖伫立在牌位前的郁嵘,突然轻轻冒出一句。
至少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
郁嵘握着拐杖的双手,微不可见地紧了紧。
他没说话,亦没回头。
“如果您真的喜欢她,您就不会拆散他们!”她又说,语气比刚才更笃定了一分。
其实她只是猜测,现在太爷爷不反驳,她便觉得自己猜对了。
太爷爷是什么人!他是嵘岚的创始人!是郁家的最高领导者!他就好比一个开国皇帝,杀戮决断的气魄怕是无人能及!
换个角度说,他一定是自私,甚至是冷酷无情的,他为了壮大家业,或许也曾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她觉得,当初他让初丹离开,并不全是为了初丹着想。
云裳内心五味陈杂,看着太爷爷最近变得不似前段时间直挺的身姿,幽幽叹道:“您就不怕阿恒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会怨您吗?”
“他没资格怨我!”郁嵘语气倏地沉冷,轻抚着妻子牌位的手微微一颤,回头,目光冷厉地看着云裳,“总有一天你们都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嵘岚,为了这个家!”
云裳看见,太爷爷的手指在太奶奶的名字“心岚”上轻轻摩挲了好久,像是极尽眷念……
太爷爷对太奶奶的感情,一定是极深的吧……
“在太爷爷您的心里,只有嵘岚和郁家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人或物都是无关紧要的,对吗?”即便心里很清楚,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可以这么认为!”郁嵘淡淡瞥了云裳一眼,转回头去继续轻抚妻子的名字,不屑解释。
“所以您是无法接受初丹不能生育才拆散他们的,对吗?”云裳咄咄逼问。
郁嵘皱眉,突然转身缓慢却步步沉重地走到云裳的面前,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直直射在小姑娘娇‘嫩的脸上,压迫性十足。
云裳被太爷爷的目光看得心生怯意,紧张得不由自主地狠狠咽了口唾沫,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太爷爷终于开口了。
郁嵘,“你是这样以为的?”
太爷爷的语气听似平静淡然,可云裳却敏锐地感觉到太爷爷似乎对她很失望……
云裳屏住呼吸,沉默不语。
“你还是太嫩了!”
“……”
郁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