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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走。”思北的表情一如从前的平静,甚至有些凝滞。
她就那样平静地站起来,平静地将勾住方若扬的胳膊,然后平静地向前走着。
让人无法猜透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北。”陆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声呼唤让思北轻轻一顿,不自觉地左手放开方若扬抚上了自己右边的肩头。
那时留下的疤痕还一直在那里,早已经不痛不痒,她固执的没有去做任何除疤的手术以及治疗只是为了提醒自己。
时常去摸一摸,就能提醒自己当初是怎样熬过来的,更能提醒自己要去记得那个人有多么的绝情。
什么八年,什么四年,什么为了她而来,什么注定会在一起。
都这样了,怎样才能在一起?
“Darcy,我终于找到你了,还以为你手术完了会直接回办公室呢。我听急救站的护士说你半夜被拉起来做了个手术,今天刚好是我值班,所以给你拿了点吃的……”穿着白大褂的许流萤的声音响起,她笑盈盈地向陆习走去,宽大的制服并未让她显得的臃肿,反而衬托出她姣好的身姿。
思北看着许流萤摇曳而来,了然地微微一笑。
69。 冥冥之中的救赎6
思北重新挽起方若扬的胳膊说道:“陆医生,十分感激你对我爷爷的全力救治。我和若扬就不打扰你的休息了。”
走得近了,许流萤才笑着自顾自地对思北和方若扬说道:“原来是接受病人家属的道谢啊,其实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天职,你们快去看看自己的亲人吧。”
思北笑着回头,眸子里却全是冷意,她轻轻地对许流萤说道:“是,我们这就走。”
许流萤突然觉得有一种陌生的恐惧感袭来,总觉得那个眼睛那个声音似曾相识。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恐惧?
思北没有给她太多做出反应的时间,挽着方若扬便迅速离开,只留陆习和许流萤各怀心事地站在原地。
“Darcy,”见思北走远,许流萤挽住陆习的手臂,试探地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陆习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看着早已不存在的思北的背影:“认识。”
许流萤脑中飞速地分析着这两个字,却完全没有头绪。
或许,只是恐惧于陆习对她的特别的情感吧?
许流萤深呼吸一口平复了情绪,立刻满脸笑意地看着陆习:“宵夜就在你办公室,我们一块去吃吧。”
陆习完全没有任何回应许流萤的意思:“我去看一次病人就回去补眠了。而你,正在值班,擅自离开岗位并不合适。”
许流萤的示好落了个空,面对这种情况她倒是相当习惯。可今天,她真的不希望两个人有太多的接触:“那我送你过去,正好顺路。”
陆习甩开她的手,步履潇洒地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们并不顺路。许流萤,按照流程,我现在要去病房向患者家属澄清病情,而你,最好马上回到急诊室以免耽误突然来到的病人。”
病房里面是顾老爷子,病房外是顾家的一家人。
陆习十分职业化地与家属点头示意后走进了病房,与值班护士交流了片刻,做了几项基础检查后拿着病例走了出来。
他毫不避讳方若扬的存在,澄清病情时目光一直锁定在思北身上:“之前已经说了,手术很成功。病人是因为突然摔倒引发的脑溢血,因为护理得当救治及时避免了中风的产生。但毕竟是脑部手术,恢复情况如何需要等待病人醒来之后才会有个详尽的判断。”他的声音很沉着,这总能让惊慌的病人家属因为他的坚定而变得坚强。
离他最近的苏奕拍了拍他的肩:“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陆习先微笑地看着苏奕,然后目光继续站在一旁认真听他说话的思北,“让你们过来是术后的惯例,不过现在并不是探视时间,我们的护士也会给病人最好的照顾,有任何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所以没什么事的话,最好不要这么多人都挤在这里,会影响病人休息的同时,也影响我们正常工作。”
然后他又补充道:“特别是小北,你已经折腾了一晚上,身心都是疲惫的,最应该回去好好休息。”
70。 冥冥之中的救赎7
惟一对现在的状况不太知情的顾小东同学此时站了出来,十分合理地安排道:“陆医生说得对。小北,你辛苦一晚上了,回家休息一会儿,别太逼着自己。反正你住的也近,十分钟就能到,有什么事情我马上通知你。小西你们俩家里还有个宝宝,也先回去。我在这守着,白天你们再来换我。”
没等思北表态,方若扬就率先说道:“那我先送思北回去了。”
顾望西夫妇以及陆习也相继离开了病房。
一行五人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天依旧没有亮,而路上也几乎没有出租车的行踪。
陆习于是彬彬有礼地询问思北:“我的车停在你们家别墅,不知道是否方便送我一程?”
“若扬,你看呢?”思北把问题轻易地就抛给了方若扬。
这种情况下,方若扬当然不会故作大方:“我还有许多私密的话想和思北说,而且也不一定顺路,不如姐姐姐夫送送陆医生吧?”
顾望西刚想点头答应,陆习却反应比她更快:“我就住在小北的隔壁,必然是顺路的,让顾望西送我不是舍近求远么?”
一句话让方若扬的左手捏紧了拳头,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忍住没有往陆习的脸上一拳挥去。
思北心中冷笑,他是故意的,不是么?
可是她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方若扬与陆习同样让她疲惫,她不想为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调动自己的大脑。思北知道这是PTSD在作祟,自己根本控制自己的任何行为。
“那也只能麻烦姐姐姐夫了,思北很需要和我独处。”方若扬说着揽着思北的腰,显得过分亲密地往自己的车走去,完全不给陆习任何废话的机会。
顾望西看了看两边,叹了口气对陆习说:“我们的车在那边。”
陆习微笑着点头,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常:“那就麻烦了。”
方若扬送思北回家的车上,气氛并不轻松。
方若扬在等着思北给他就今天的事情一个解释,而思北只是一路沉默着闭目养神。
直到停下时,车内的气氛已经压抑到极点。
思北按了按把手,却发现门推不开,她看着方若扬依旧淡淡地说:“门锁死了。”
“是我锁的。”
思北于是了然地挑了挑眉。
就是这种情况下,方若扬依旧强压着怒火:“思北,你不觉得你应该就陆医生的事情给我一个完整的解释么?”
思北并不看他,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我和他之间并没有可说的,所以我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这样的态度,终于让隐忍许久的方若扬瞬间爆发:“没有可说的!比如说他是你初恋男友,又比如说订婚前夜你和他一块去了S市,再比如说是他护送你和爷爷去的医院,或者比如说被我撞到你们在接吻。这些事情都没必要告诉你的未婚夫对吧?顾思北,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回答他呢?
“若扬,我想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约定好了的,你现在说的话让我很不解。”
唯一的方法,只剩下逃避了吧。
71。 冥冥之中的救赎8
思北依旧闭着眼睛,心中的感觉却错综复杂。
三年了,与方若扬在一起的名义上的三年,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成全两人的名义。这三年让她看到了方若扬很多的优点,甚至她偶尔还会很欣赏他。
他们能够有说有笑,思北很明白那对自己而言是友情,或许以后结了婚还能够进化成亲情。
可是解释?她从不认为自己需要对他解释些什么。
因为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她就从不曾管过方若扬和哪些女孩子在一起,所以他似乎也没有权利来管自己。
方若扬苦笑着质问:“思北,我们已经订了婚。难道作为未婚夫,连问都不能问吗?”
“我和他之间什么也不是。”
那样默契已久的关系,一旦有爱情掺杂进来,就会脆弱得岌岌可危。
方若扬冷笑一声,仿佛看清了她是天生就这样冷心冷肺的一个人:“顾思北,那我说的直白一些,作为你的未婚夫我吃醋了,就算你和他什么都不是,我也不想你再和陆习有任何瓜葛。”
那样薄薄的一张遮羞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方若扬撕碎。
两个人之间可笑的关系如同皇帝的新装一样丑陋而尴尬,原本如果不触碰这个底线的话,思北还可以继续和方若扬演下去。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奢望。
思北叹了口气,那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叹息,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的人:“若扬,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存在吃醋这件事情。我可以向你解释这一切的原因,可你要记住,这都只是因为我把你当做我的未婚夫。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爱情的,那也是我当初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唯一原因。
这世上多得是因为利益结合的男女,因为那样地关系简单。如果你非要把这件事情弄复杂,我或许就没有办法再陪你走下去。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懂得爱,也不珍惜爱。如果你是想找一个人陪你相爱共度此生,对不起,我不会是那个人。”
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让思北觉得口干舌燥。
她睁开紧闭的双眼,想从车里找到些水喝,却猝不及防地被方若扬捉住。
他扶着她的肩,恶意地吻上了她的唇,却发现无论怎样进攻也撬不开她紧咬的牙关。
想到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她眼睛微眯的样子,怒火再次上窜——
他爱了面前这个人三年,却始终抵不过那个人的一眼。
方若扬突然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思北的嘴唇,可她只是皱了皱眉,倔强地没有再多的反应。
为什么,他会陷入这样可笑的境地?
方若扬从心底感到悲哀,心念一松随即放开了思北。
思北只是麻木地摸着自己的唇,微微的刺痛让她不自觉地又皱了皱眉。
她就那样微微皱眉地看着方若扬,等待着他为这段关系下一个最后的审判。
或许是到该结束的时候?这样一段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那会那样地不甘?
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还是无法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