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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退一万步说,他还需要利用手中的这名银发少女,她并没有什么大错,他也并不想让她就这样死去。或许他不该为这些无谓的小事浪费过多的时间。想到这里,拉玛不由得转动手腕,将艾薇朝着冬的方向推去。同时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一松,少年放开了他,腾出双手紧紧地将几乎无法站立的艾薇拥在了怀里,深胡桃色的眼睛静静地却坚定地看着拉玛,“就请让我带着她,和你一起走。”
虽然是拜托的口气,却总令人感觉在命令他。拉玛心中的怒意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没有回答少年的话语,只是对一旁站立的四名士兵做了个手势。四个人立刻走上前来,稍稍松开了冬脚上的绳子,然后就一边两个,看守着怀抱虚弱少女的冬。
“带着他们,紧紧跟着我。”拉玛甩下这样的命令,双眸又一次犀利地扫过一旁的冬。不管怎样看,冬都是有几分古怪的。但是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必须抓紧时机,其余无关系要的怀疑可以等攻击过阿莱方庭后再做考虑。想到这里,他便大步向不远处白色的军队走去。
“拉玛!”刚走了几步,就看到莲快步向拉玛跑来。略显稚嫩的脸上因为奔跑而泛起点点红晕,一层细密的汗珠微微泌在脸侧,她快速来到拉玛身边,用力拽住拉玛的衣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拉玛,莲一起去。”
“不行。”拉玛干脆地回绝了他,并未停止往军队走去的脚步。
“拉玛,我保证会乖乖的,我会待在你的身边,就像艾薇公主一样。”莲越发焦急了起来,吃力地跟上拉玛的步子。
“莲,你不要闹,战场很危险。”拉玛依旧平淡地回绝了她的要求。
“拉玛!”莲突然停下了步子,黑白分明的眼里又一次噙满了泪水,“拉玛,这是拉玛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场战争,就算拉玛不说,莲也知道。莲一定要和拉玛一起去,反正如果没有拉玛,莲。。。。。。莲也早就死了!”
话说到这里,拉玛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只感觉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过身来,伸手摸了摸莲的头,深棕色的眼里露出一丝温和,“你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这样的话完全无法止住莲的抽泣,她竟退了几步站到了冬的身边,伸手拉住艾薇的裙摆,“我可以照顾艾薇公主,我可以帮助拉玛保证艾薇公主和她的侍从不逃走。。。。。。我不想离开拉玛。”少女顿了顿,抓住艾薇裙摆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量,“无论如何,请让我一起去,我不会给拉玛添任何麻烦。”
那一刻,拉玛犹豫了。
莲很少如此坚定地违逆他的意思,此次却拼命地不愿让步,或许是真的担心他吧?或许只是撒娇?她真是喜欢哭啊,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她哭泣。但是,这场战争真的至关重要,况且阿布·辛贝勒之战仅仅是一个开始,难道要一直带着莲冒着危险一路进军到阿莱方庭吗?
不行,他不想让她受这种苦。
“难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吗?”拉玛的语调里增添了几分严厉。随即,他对身旁的护卫兵嘱咐了些什么。
两名护卫兵留了下来,躬身,用手指向另一个方向,恭敬地对莲说:“莲小姐,请往这边走。”
莲皱着眉,并不想理会身边的士兵。她迈开步子,想跑着追上拉玛。然而护卫兵却几乎是半强迫地拉起她,带着她向营地深处走去。拉玛的背影越变越小。眼泪不住地从莲的脸庞滑落。
看着拉玛的背影,她不禁用哽咽的声音大声地喊道:“拉玛!请一定平安归来。”
拉玛精心的准备,拉玛强大的军队。
拉玛是抱着必胜的信心出击的,那为什么,她却觉得拉玛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阿布·辛贝勒关隘位于古实的一片地形较为特殊的地区。这里原本属于古实的碉堡关隘已被埃及占领了长达数个王朝。关隘的主体在一条狭长的通路的上方,此通路三面接近高地,高地之上是利于一弓箭射击的掩体。由于地域的特殊性,在这里用兵把守可谓以一敌十。经过这条通路,眼前便豁然开朗,再走半个时辰即可到达尼罗河第二瀑布。这是一条又古实去往阿莱方庭最近也是最为直接的路。
如果想要绕过阿布·辛贝勒,经由沙漠前往阿莱方庭,相对而言路途遥远,途中气候炎热,水源缺乏,对多人行军而言不啻为一条死亡之路,即使能够到达阿莱方庭,军队的实力也会大大受损,只要埃及方面稍作准备,便可使其全军覆没。
换言之,阿布·辛贝勒是古实通往埃及的门户。除非像拉玛劫掠艾薇时带领少量精兵,才可尝试性地绕过关隘,回到主营地。
当拉玛与他的两千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到达阿布·辛贝勒之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金黄的沙地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灼热,令人不由得焦躁了起来。
拉玛站在关隘正前方的空地之上,只觉得四周一片异样的寂静。看不到关隘上方的掩体内有任何士兵的迹象。亦感觉不到周围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他转过身来,看向身后静静跟着自己的少年冬与他怀中抱着的银发少女奈菲尔塔利。
这一路虽然只花了小半日的时间,但是因为太阳热力十足,走起来很是消耗体力。但是他身后的少年竟然抱着奈菲尔塔利,一路面不改色地跟着走了下来。拉玛心中对他的戒意又增加了几分。
“该把她给我。如果被别人看到你抱着她,计划就全完了。”拉玛有些粗暴地拉过艾薇的手腕,紧接着又甩下一句,“到时候,你们俩都得死。”
冬正在犹豫,倒是艾薇先恢复了意识。虽然身体依然十分乏力,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意识比清晨的时候清醒了很多。她轻轻地拍了拍冬,微弱地说:“我已经没事了,可以放我下来了。”
停顿了一下,少年微微放低身体,温柔而小心地将艾薇放了下来。
艾薇还未站稳,拉玛便有些焦躁地一把拉过她,随即推着她往队伍最前方走去。
“艾。。。。。。奈菲尔塔利!”冬在身后略带焦急地轻轻叫着她的名字。艾薇回过头来向他微笑了一下,示意他不必担心。然后紧接着便被拉玛拉着,就这样一路走到了空场的中央。
空阔的沙地,晴朗的天空,艾薇银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流转着如同钻石一般耀眼的颜色。耳边掠过风的呼吸,隐隐可以听到尼罗河水流动的声音。白色的军队已经被抛在了身后,整个空场上,只有她和牢牢架着她的拉玛。
但是,即使站到了如此显眼的位置,仍然没有任何埃及士兵的影子。
安静,就像阴影一样紧紧缠绕着在场的所有人。
每走一步,就像踏不到底一般。拉玛下意识地抽出脚侧的短刀,抓住艾薇的手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拉玛与艾薇的足迹,在金色的沙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线。
细长的、断断续续的,连接着白色的军团与空地中央孤零零的二人。
忽然,耳边响起了与周遭规律的不相符的声音。
起初,只是很小的声音,简单的、断断续续的。
然后,数个同样频率的声音一并响起,好像海浪拍打着峥嵘坚硬的顽石,又好像狂风吹动着茂密的树叶。
拉玛与艾薇一起抬起头来。
放眼望去,越山而上、关隘附近、河岸一侧、沙漠之旁,竟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金黄。正午的太阳如此耀眼,直射在镶嵌着金箔的阿蒙军团旗帜上,风吹动着金色的旗帜,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山顶上,沙漠金黄的土粒随风卷起,河畔隐隐映出金鳞,天与地在这一刻融合,阿蒙神的圣光出现在这里——阿布·辛贝勒。
在那一片光芒里,年轻的法老身着金色的战衣,鲜红的斗篷随着微风轻轻飘扬,深棕色的头发束在脑后,微微垂下的发丝拂过模糊的脸庞。他静静地站在金色的战车之上,左手轻轻扶着腰间刻有王家纹章、象征战场最高指挥权的宝剑。战车前,毛色亮丽的棕色骏马头戴华傲高挺的羽毛,身上系着镶金彩条的马缰,稳稳地伫立,一动不动。
此外,战场一片静谧。
埃及的军队占领着制高点,士兵们如雕塑一般立着,没有表情地看着脚下空地中一裘白衣的努比亚反抗军。只等法老一个指令,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自高而下,冲入白色的队伍,将努比亚人撕成碎片。
而此时,没有人移动半分,双方的僵持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拉玛微微抬首,有些呆滞地看着高地之处金色的战车。愣了数秒,随即便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法老的包围圈。明明在前夜的侦查中没有见到任何异样的情况,除非是掌握了全盘的信息,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如此“适时”地出现。然而……自己行军的决定、信息究竟是怎样被传送到拉美西斯那里的?竟然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当时随着奈菲尔塔利嫁过来的人明明已被他的部下全部杀死。他亲眼看着他们的尸体被部署一具一具地埋葬。
是谁泄露了消息?
怕是……没有机会知道了吧。
年轻的法老慢慢地抽出腰间华丽的宝剑,举至半空。时间被放慢了一万倍,宝剑轻描淡写地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映射出的光芒宣告拉玛一切苦心的死亡。四周阿蒙军团的将士如同金色的潮水,决堤般从高地冲杀下来,细流汇成雄壮的洪水,铺天盖地地冲向空地中间白色的队伍。
金色充斥视野,拉玛的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心跳的声音如此清楚,每一次都在用力敲打着胸腔,就这样,就这样看着埃及士兵将他苦心经营的白色军队吞噬吗!
深棕色的瞳孔在那一刻缓缓散开,可只有一秒,就又一次锐利地凝结。
仰首,金色的队伍俯冲而下,气势磅礴地嘶喊声惊天动地;回身,白色的队伍沉静以待,黑色的面孔上没有半分恐惧或慌张之色。
这一仗,胜负未分。
他向天空高举右手,下一秒,狠握成拳。
古实的队形开始变换了手持利剑的士兵奋不顾身地跑到了队伍最前面,准备抵挡即将遭遇的埃及军队。在强大的阿蒙军队面前,努比亚剑士的抵抗宛若一根极细的线,轻而易举地就会被扯成碎片。然而在双方兵戎相接的一刻,那一根单薄的线,却展现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