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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枝叶摇了摇,发出欢快的沙沙声。
衢州,醉香楼。
雅间里,燕赤霞看着眼前神色黯淡的宁采臣,皱眉道:“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愁眉苦脸的?”
数年前他与树妖姥姥及一众妖怪大战了一场,虽然险胜,却也受了极重的内伤,这几年都在闭关疗伤,直至前些时日才出关。
原本是想去把兰若寺害人的树妖与一干女鬼除掉,没想到等他去了兰若寺却发现里面干干净净的,连个鬼影也没有。
不止如此,黑山上空那冲天的妖气也都消失不见了。
燕赤霞百思不得其解,询问附近的百姓,都说兰若寺几年前就不闹鬼了,仔细盘查过一番,确实没有发现丝毫妖鬼的踪迹。
最后只能猜测是某位路过的高人将兰若寺和黑山的一众妖鬼降服了。
他原本打算去京城,忽然响起与宁采臣许久未见,便来衢州探望一番。
谁知宁采臣正因子嗣一事烦恼不已,他与聂小倩成婚数年,膝下却依旧空虚,宁母对此十分不满,一直催着他休妻另娶,要不就纳妾。
只是他与小倩同生共死,经历了重重磨难,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又怎么能辜负她?
然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身为人子,也不能不顾虑母亲的想法,如今真是左右为难。
“燕道长,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燕赤霞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宁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没办法。
小倩姑娘毕竟是鬼,如今虽然再世为人,但到底还是有影响的。
我当初便与你说过,我破例帮小倩姑娘借尸还魂,已是有违天道,虽然侥幸成功了,却无法更改她的命数。
你与她成亲,能不能有子嗣只能看天意。”
宁采臣闻言,神色越发黯淡,“难道真的老天注定我宁采臣命中绝后?”
“实在不行你就听你母亲的话,纳妾生个孩子,到时候再把孩子交给小倩姑娘抚育便是。”
燕赤霞虽然是道士,但也不是那等不知变通的迂腐之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帮助宁采臣与聂小倩了。
只是这情爱一事,他却是从未涉及过,并不理解明明很简单的事,宁采臣为什么这般固执。
宁采臣摇了摇头,也不再解释什么。
两人聊聊半日,燕赤霞实在受不了他长吁短叹的模样,丢下一句“下次再来把酒痛饮”便跑了。
从酒楼出来,宁采臣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场景,忽然有些茫然起来。
难道自己的坚持真的是错的?
正苦苦思索,忽然发觉街道上喧闹的声音似乎消失了,疑惑的抬起头,却见所有人都注视着一个迎面走来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身穿白色锦衣,相貌清隽,气度潇洒出尘,犹如天上谪仙一般。
这般清俊雅致的人物实在难得一见,连宁采臣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本就心不在焉,此时又分了神,等他发现时都快撞上那位白衣公子了。
宁采臣急忙停住脚步,谁知脚下忽然一滑,扑通一声便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见他如此狼狈,路旁发呆的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宁夫子,您今儿怎么这么不小心,差点儿就摔进沟里了。”
宁采臣尴尬的笑笑,匆忙起身,向白衣男子拱手作揖,“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
“不,应该我道歉才是,没有及时避让,害你的手受了伤。”
宁采臣这才感觉手上剧痛,低头看去,只见掌心破了好大一块油皮。
“对面便有一家医馆,兄台且去看一看吧。”
宁采臣不以为意,笑道:“不过小伤,不碍事。”
谁知对方执意要送他去看大夫,他拗不过,只得随他去了医馆。
一路上两人也互相认识了一下,宁采臣这才知道对方姓俞名青,是金华人士,喜欢去各处游历,今日正好路经衢州。
宁采臣的伤势并不严重,敷了点药膏就好了。
对自己的伤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十分高兴因此认识了一位新朋友。
俞兄弟不止品貌出众,还有一身的好学问,无论是军国大事,还是古今异闻,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然而他的性子却又冲淡谦和,并无丝毫自矜自傲之意,实在是一个深含不露、有大智慧的雅士。
宁采臣直呼遇到了良师益友,欢喜的邀请对方家中做客。
俞青微微一笑,“宁兄盛情难却,在下就叨扰了。”
宁宅在东街上,地段不错,是宁父早年置办下来的。
这一处院落虽然不甚大,收拾的却颇为雅致,前面种了株桂花树和几株芭蕉,旁边摆着一张石桌,两个石凳。
穿过月洞门便是正院,中间三间正房,左右各有几间厢房。
俞青随宁采臣进去,只见窗明几净,厅堂两边是和对面雪白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山水图。
角落的高几上摆着一尊小小的香炉和两个插满菊花的白瓷花瓶。
另一边摆着一张雕漆梅花茶几和两张圈椅。
两人方坐下,宁采臣的母亲听说来了客人,也出来招呼,一面忙命人去整治酒席。
俞青忙止住了,“老夫人太客气了,不必如此。”
闲谈了一会,宁母便回房了,两人便坐在桂花树下对弈。
忽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带着个小丫头端了个托盘上来,生的姿容妍丽,虽是一袭素衣罗裙,亦难掩天姿国色。
宁采臣笑道:“俞兄,这是贱内聂氏。”
对上俞青的眼睛,聂小倩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抓着托盘的手微微一紧,然而等她凝神去观察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聂小倩心中疑惑,定了定神,垂下头福了福身,“见过俞公子。”
俞青微微侧身,回了一礼,“嫂夫人客气。”
聂小倩将东西摆上桌,却是一壶清茶和几碟精致的糕点,将碗碟摆好,“贵客慢用,妾身少陪了。”
“多谢。”
聂小倩福身行了一礼,袅袅娜娜离开。
俞青摸了摸下巴,心道看这情形,聂小倩对这俗世生活倒适应的挺好,完全是当家主母的模样了。
宁采臣见状微觉奇怪,他与俞青闲谈了半日,早已被他的人品才学折服,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是无故失礼,便清咳了一声,“俞兄。”
俞青收回目光,微笑道:“不瞒宁兄,其实在下略通相面之术,方才也是因为看到嫂夫人的面相有些奇特,这才起了好奇之心。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宁采臣闻言一怔,难道对方看出了小倩的来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小倩如今已经是真正的普通人,燕道长曾说过,除非是得道高人,或许能看出些许端倪,一般修行之人根本察觉不出什么。
俞兄如此年轻,即便懂些相面之术,也定然看不出什么。
俞青见他神色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当下也不解释,微微一笑道:“我观嫂夫人面相,早年虽有些坎坷,然只要度过命中劫难后却是十分平顺的的命格,虽不能大富大贵,然子嗣却有位极人臣之相,乃治世之才。”
宁采臣闻言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小倩早先确实命运坎坷,这俞兄果然有些本领,若按他所言,岂不是说我和小倩会有一个儿子,不会绝后?
“多谢俞兄,那就承您吉言了。”
虽然知道有可能不是真的,宁采臣的心情还是好了许多。
俞青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孩巴掌大的碧玉葫芦,递给宁采臣,“我看宁兄神色黯淡,似乎运道上差了些,这是我偶然从一位高僧处得的一件法器,有驱邪避灾,招财添丁之效,今日便送与宁兄。”
宁采臣见这玉葫芦小巧精致,玉质虽然不甚细腻,但也是颇为贵重之物,何况还是件法器,哪里肯收。
“这般贵重的礼我不能收,俞兄还请收回去吧。”
俞青见他态度坚决,不由有些头疼,想了想道:“这样吧,宁兄先收下,全当我借给宁兄的,过一段时日我再收回去,如何?”
宁采臣闻言一顿,想到俞青刚才说的话,招财倒没什么,只是这添丁
俞青见状微微一笑,将葫芦推了过去,笑道:“宁兄不必再推辞了,只管收下罢,记得摆放在寝卧便可。”
宁采臣犹豫片刻,想到妻子的心病,还是郑重道谢收下了。
夜间,聂小倩在床上辗转反侧,白日里那位俞公子的那双眼睛不断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明明只是个凡人,为什么当时那一刹那她会感受到一种深沉恐怖的威压,难不成是她的错觉?
宁采臣被她吵醒,担忧地问道:“娘子,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聂小倩从无边思绪中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些睡不着。”
宁采臣却误会了,以为她因为今日母亲的一番话,还在担忧孩子的事,不禁轻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别担心,今日俞兄不是说了吗,我们日后一定会有孩子的。
我虽然与俞兄初相识,却也看得出他是一位君子,虽然言行有些奇特,却并不是那等信口胡说之人。他既如此说,那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你若还是不放心,下次我们就去京城一趟,上次听燕道长说京城有一位高僧,佛法高深,性情也极为宽宏慈悲,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去求见一次,看能不能请他老人家帮帮忙。
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不过你放心,不管将来怎样,我都不会让你伤心的。”
聂小倩闻言心中一暖,方才的诸般思绪也都抛开了,转身依偎进他怀里,“相公,谢谢你。”
她原本只是一只客死他乡的孤魂野鬼,被树妖姥姥奴役,只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哪里会想到有逃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