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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淼一时间倒怔住了。她的反应和他事前预想的太不一样了，他以为她会骂他，质问他，又或者只懂得哭，但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冷淡。他没想好再说些什么，她的背影已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她回来了。
但那种感觉却好像离得他更远了。
就像小的时候，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脚边草尖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袜子，透过有灯光的窗户，他看到母亲在屋子里忙碌，然后，许绍雄穿过小径而来，轻轻叩响了大门。大门应声而开，母亲站在盈盈灯光下，笑容温柔。
那一刻，被抛弃的感觉兜头而来，绝望将他紧紧罩住，以至于他连呼吸也觉困难。
天空澄蓝，星光璀璨。然而他失去所有。
他将双拳紧紧捏住。
不。不会。无论如何，哪怕仅仅只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他也必想方设法，将她留在身边。
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上，“什么事？”
雪姨和如宝还没回来，沈浩淼走出门去，轻轻将门带上，因为担心许如珠来的时候看到他的车，所以他连车子也没开来。
他走得很快，一边接听着电话，脸色渐渐沉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去仔细查查。”
挂了电话，他又担心起来，今天晚上，许如珠会睡在哪儿？办公室还是她的那个小顶楼？
虽然不过是一场欺骗与愚弄，许如珠还是大大松了口气。第一次，她清醒无比地审视自己，她活着，并且将继续活着，她有要撑下去的工作室，有想要收回来的彩虹堂，她还有雪姨与如宝要照顾，所有这一切，都是她的责任与义务。她怎能为了自己的糟糕情事便想一走了之？她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为何每次都这么愚蠢，以为离开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她最最应该的，不是挺起胸膛来漠视那些迎面而来的伤害吗？
从此以后，许如珠，你再不能做逃兵了。她默默地想着，别人想要你倒下，你偏不，你偏要好端端地站着，并且要站得更稳！
第145章 覆水难收（）
从此以后，许如珠，你再不能做逃兵了。她默默地想着，别人想要你倒下，你偏不，你偏要好端端地站着，并且要站得更稳！
市区里有点堵，颇费了一点时间才到工作室楼下，许如珠猜测钟容容说不定连晚饭也没吃，于是在附近买了两份盒饭，这才上楼去。
工作室灯光大亮，钟容容双腿大刺刺地搁在办公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看到许如珠来了，也不惊不喜，只淡淡道一声，“你来了。”
许如珠把盒饭递过去，说道，“先吃饭再说。”
钟容容接过饭盒，叹道，“还真没有胃口。唉，还以为工作室渐渐能做起来，没想到……”
许如珠也不看她，只道，“工作室是我的，又不是你的，你着什么急。”
钟容容看着她，“如珠，你知道我们需要赔偿人家多少钱吗？还有我们辛辛苦苦才刚刚建立起来的信誉与名声……”
许如珠大口刨饭，“死不了，不是吗？”
钟容容看着她良久，突然笑起来，“也是！我怎么连许如珠也不如了！”她打开饭盒，“天蹋下来也要吃了再说。”
许如珠道，“就是。”
钟容容话题一转，“你去哪儿了？到底什么事？你不声不响地就要走人，还要送我工作室……咄，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就那么没骨气，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呀！”她盯着许如珠，“别让我猜着了啊，是不是又和沈浩淼吵架了？”
许如珠答非所问，“唔，这米饭还蛮香。”
钟容容气，“好啊，你装！随便装！继续装！”
许如珠这才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我保证，以后真的不会了。以后就算是他用刀子捅我的心窝，我也不会跑走……我会同样找把刀，照着他的心窝子捅回去就行了。”
钟容容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唔，这才像人话。”
许如珠连饭盒子里的汤汁都喝光，这才靠在椅背上，满足地叹息一声。
钟容容道，“可是我还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了什么吵架？”
许如珠闭一闭眼，“他和那女的……有一个孩子！”
声音虽轻，听在钟容容耳朵却不亚于一声响雷，她手里的饭盒哐啷一声落下地去，“什么？那女的……凌萱？他们有个孩子？”她眼睛都瞪圆，根本不能置信。
许如珠自嘲一笑，“看，被骗得好惨！”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我运气怎么这么差？容容，你说……为什么？”
钟容容快速转动着脑子，“不用说，他俩从前果然是一对，不对，是一直是一对，然后沈浩淼想要娶你，本意是想要折磨你一番，或者后来对你有了几分感情，可凌萱就不肯了，她为沈浩淼做了那么多，当然就是为了要得到沈浩淼……哎哟，我是不是有点语无伦次？反正，就是那意思，凌萱姑娘还真痴心啊！为了拆散你和锦和，不惜牺牲自己，没结婚就生下了孩子，啧啧啧，这么深厚的情谊，她怎么可能把男人白白让给你呢！”钟容容说得兴起，站起来继续道，“这沈浩淼，真没看出来呀！对女人这么有手段！”她斜睨着许如珠，“也难怪你被他耍得团团转了。”
“对，你说的都对……”许如珠泪光闪闪，又是一笑，“但愿以后会学得聪明一点。”
钟容容手撑在桌上，“那你打算怎么办？”
第146章 覆水难收（）
钟容容手撑在桌上，“那你打算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凭我，哪里配跟他硬碰硬。我惹不起他，躲着点走好了。”许如珠转动着椅子，叹息一声，“我们的工作室，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钟容容道，“从此以后这行都没法立足……”她抱住双臂，“我去找到刘婆婆，没想到她们一星期前就搬家了，邻居也不知道她们搬哪去了，这刘柳，分明是一早就计划好了……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亏我们一心一意地把她当成了好姐妹！”说到最后，钟容容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许如珠将目光茫然地投向窗外，“就算找到她了又怎么样？她既然计划好了要这么做，当然就早有心理准备。她不承认，我们又有何证据指正于她？邮件全是从咱们工作室的邮箱发出去的。”
钟容容紧蹙着眉头，“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她。这个人，摆明了跟你许如珠过不去……当然不会是沈浩淼，唯一的可能是凌萱！对，一定是她！”
许如珠沉默半晌，“宋汀那边什么反应？”
钟容容叹息，“能有什么反应，完全也呆住了。下午锦和来过，我问了下，合作方不仅提出解约，而且要求赔偿各种损失，据说为了抢占市场，成品早就制作好，就等着发布会一结束立刻推出……”
许如珠垂下眼帘，十分歉疚，“是我连累她了……”
钟容容道，“说这些废话没用，宋汀的损失比我们更为惨重。唉，亏得锦和还安慰我，叫我不要担心。”
许如珠轻声道，“锦和真是个好人……”
此时此刻，她第一次心生懊悔，或者当年当时，她应该尝试着给宋锦和一个机会，那么今时今日，一切就不会是这样子了吧。
两人在办公室一直呆在深夜，前路如此渺茫，叫人无论如何打不起精神，嘴上说得再强硬，都无法抵御内心深处的失落与挫败。
最后还是钟容容提出走人，两人又把办公室的地板细细拖了一遍，这才锁上门离开。
“你去哪？”钟容容问道。
许如珠笑了笑，“你忘了，我还有一个小顶楼。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人会说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好。”
钟容容笑了，“幸好没退租。”
真是幸好。
许如珠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夜深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唯有人流仍然如织。
她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门前。实在累了，就在门外坐了下来。花盆里的土大概长时间无人浇水，看上去有些干燥的裂缝，但该开的花盛开着，还没盛开的，亦在含苞待放着。天边一线弯月，洒下来淡淡的微光。
许如珠坐了非常久，这才起身打开门。屋子里的大多东西都搬去了沈浩淼处，小小的屋子倒显得稍嫌空敞来。许如珠搁下包，很认真地打扫起屋子来。
等一切收拾完毕，已经凌晨。她煮了点花茶，捧了杯子站在窗前喝，楼下远远传来小排挡收拾东西的哐啷声响，洒水车的音乐声自远而近，又由近渐远。
真像一场梦。荒谬与痛苦并存。
许如珠想，如果可以，谁要像梦一样的人生。
第147章 覆水难收（）
第二天，许如珠早早便到了办公室。她前脚刚进门，钟容容后脚也跟着走了进来。两人瞟一眼对方的黑眼圈，不由得相顾苦笑。
许如珠藉故去宋锦和的办公室打了几个转，办公室的门倒也是早早就开了，工作人员井井有条地忙碌着，和往常并无两样。只是宋锦和一直没出现。许如珠想给他打个电话，想想又忍了下来。
钟容容道，“锦和跟我提过，最坏的结果就是由他父亲出面，然后结束宋汀的服装公司，你知道宋汀念大学时学的是什么吗？音乐！她的钢琴弹得不是一般地好，从小就拿奖拿到手软。没想到后来却突然做起了服装，他父亲对这个特别不满。”
许如珠道，“是不是我们把钱赔了就完了？”
钟容容挑挑眉，“我们赔这点算什么，杯水车薪而已。我听锦和说，宋汀她要付人家十倍……”
许如珠捂住双耳，不愿再说话。
“语林那边，还是有商量的余地，商品全部下架，已销售的全部召回，交易成功的顾客均可获得一张百元店铺现金券，我们账上那点钱还没动，我下午就给他们转过去……”钟容容黯然道，“人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