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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回西殿,小芷便在门口等我,见我神色倦怠脚步虚浮,连忙扶我进屋。江旗把一个红绸锦盒放在桌上,微微俯身瞧我,道:“姑娘不必在意,以后在宫里的日子长着呢。若无其他事务,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强撑着笑道:“公公慢走。”
看着江旗一路走远的身影,我的身体顿时软了下来,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小芷道:“我们宫女到二十五岁就可出宫嫁人,姑娘。。。。。。姑娘毕竟是朝臣之女,只要有了适婚对象,就可以领旨回家了吧。毕竟,皇上没理由要耽搁姑娘的终身大事。”
我叹了口气:“可我也不能为了出宫,就让爹爹随意找个人把我嫁出去吧。如果当初,不来燕京便好了。”
小芷摇了摇头,笑道:“只怕姑娘的婚姻大事,已经由不得姑娘自己,也由不得姑娘的父亲了。”
我一怔。
小芷的话如平地的一声惊雷炸醒了我,我在皇上身边侍候,保不准他老人家那天心情好,看到一个顺眼的人就把我的婚事订了下来,到那时候,我总不会要冒着抗旨不遵的罪名去拒婚吧?!
想到这里,我立马起身,走到书案上,修书一封,交给小芷:“你走一趟公主殿,把这封信交给她,让她务必交给我哥,越快越好。”
小芷毫不犹豫,把信揣进袖中,匆忙赶去了公主殿。
第10章 美人祁珏()
不过三天,萧解语过来看我,带着我哥给我的回信。我拆开一看,上面不过几句话:所托之事已经办妥,若今上提及赐婚一事,可言燃灯大师曾与卿测命,言卿姻缘有碍,需跨双十之龄。
我了却了一桩烦恼,自是喜不自胜。萧解语捧着盏茶笑眯眯道:“静姝,本公主帮了你大忙,可有答谢?”
我歪着头想了想,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实则打趣她:“公主这话,小的可不太明白。明明是小的帮了公主,公主却要向小的要答谢,不免无理了些。”
萧解语羞红了脸,垂头娇嗔:“静姝,你可真坏。”
我心情大好,握住她的手,想到惠帝已允了我除夕之夜可回家与大哥共度,便说:“除夕之夜,良辰美景,公主就没什么要静姝转交给大哥的么?”
她的脸像冬日里挂了霜的柿子,晶莹里透出些许鲜亮的红,好一个秀色可餐。
“有是有,但只怕贸然相送太过唐突,还是等以后我自己找机会吧。”说着,她突然凑到我的耳边,意味深长的说:“到底是心念兄父无心嫁人,还是心有所属怕父皇棒打鸳鸯?”
“当然是想多玩两年。”几乎是抢着回答,萧解语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双手拍着我的肩膀,一副‘我懂了’的模样。
除夕一早,我便收了东西坐上小钟子安排的马车。车轮辘辘,压过宫门处的细雪,摇摇晃晃的行驶在宽阔的路上。
我掀开车帘,只见路上早已不复从前那般拥挤,只还有少许摊贩仍然开着以赚点铜钱补贴家用。天寒地冻,那小贩穿着老旧的棉衣,身子佝偻着,背脊弯成了一座桥拱。双手揣在袖子里,孤零零的站着,头上的帽子棉絮都被吹得翻了出来。脸上沟沟壑壑,像冬天经历霜冻枯死的老松树皮,年纪大了,怕是无儿无女,又或是儿女家境困难,在这天寒地冻的除夕,才坚持不休息吧。
我唤小钟子:“小钟子,可否停下为我买几串糖葫芦?”
他闻言勒紧了缰绳,马儿打了一声响鼻,马车轻轻晃了一下,停在路边。
我掀开窗帘把钱递给他,他拿了钱跟那老人买了糖葫芦。老人双手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把钱放在一个麻布袋子里,然后颤颤巍巍的揣进胸前的衣襟里。
如此盛世,有人锦衣华服,奴仆成群;有人食不果腹,朝不保夕。
“我家相爷问,前方可是文蓟文大人的千金?”前方突然有人高声询问。
相爷。。。。。。,难道是祁珏?
我掀开车帘,只见一辆马车正停在前方不远处。一青年立在马车旁,黑色衣裳,样貌不俗。问话的,正是这人。
我问:“不知车内可是祁相?”
只见那马车车帘动了动,接着从里面生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来。那手修长无骨,指甲圆润透亮,无端的便能让人对这手的主人产生三分好感来。
黑衣青年偏过头去,似乎接到了祁珏的什么指令,接着朝我们这里走来。
“相爷让小的转告小姐一句话:将来小姐若回觐州,需看那新坟是否已经草高三尺。”青年说完,不等我开口,就已经上了马车,一抖缰绳,马车滚滚,从我旁边驶去。我连忙掀开另一边车帘,却只见祁珏掀起车帘一角,露出的那张完美的侧脸,以及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他是什么意思?觐州。。。。。。新坟。。。。。。。
他在说,子衿?他认识子衿么?
一个是江南才子,一个是燕京权相,明明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的两个人,又怎么会有交集呢?难道。。。。。。是每年三月和四月子衿去山中找神医调养身体的时候遇上的?可就算他们认识,祁珏又是什么意思呢。他让我不要忘记去子衿坟上看看,难道只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记子衿?
我想不明白,直到回到文府,仆人们摆好饭菜也依然没想明白。
“静姝。”
“静姝?”
我回过神来,只见大哥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你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
大哥一向睿智,连皇上都夸他是后辈中的翘楚,甚至破例让他跳过会试直接参加殿试,成为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新科状元。因此,我并没有瞒他,给他讲了事情的因果。
他沉吟半晌,问我:“你可有注意祁珏说这话时的神色?”
我仔细回忆,发现从始至终他根本没有露出全脸,就连这句话也是让他的属下转述的。
“没有,或许他认为根本没有露面的必要,毕竟我只是个小角色。”
大哥轻轻摇头,笑道:“你不了解祁珏,我与他在朝中共事多年,他这个人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况且你以为他今日为何进宫?”
我惊道:“难道。。。。。。他早就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出宫,专门。。。。。。”
“你所想不错。今日除夕,百官休职。除非有重大灾情,否则一切事宜均押后再议。他既肯专程为你跑这一趟,便证明你对他来说有极大的利用价值。”大哥拿起筷子,为我夹了一块香肉酥:“快吃吧,多想无益,以后尽量避着他便是了。”
我夹起肉酥放在唇边,心中疑云久久不曾散去。
除夕夜里,我同大哥围坐在小案边,案上有一火炉,火炉上温着一壶青杏酒,正缓缓地冒着气泡。约摸是到了午夜,突然有一个火星吁儿地升上天空,以一种疾风般的速度在天空中轰的一声炸开,五颜六色的火星朝着四面八方各个角落散开。紧接着天空中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来自燕京的各个角落的烟火齐齐升上天空。原本漆黑的天幕一片流光艳舞,五光十色,十分好看。
如此景象遍收眼底,我不禁由衷感叹:“生在盛世,不曾经历战乱流离之苦,当真是极乐了。”
大哥一手支在腿上,手拿酒杯,浅尝辄止:“非也。你不曾瞧见边疆战士浴血厮杀的模样,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兵士,家中亲人,想必不会好过。”
我回过头,只见一片朦胧酒雾中,大哥眉眼低垂,眼角染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
我不由放低声音:“大哥见过么?”
“见过。”他微微抬头看着遥远天幕上正绽放着的烟火,鲜亮的颜色映在他的眼睛里,他却好似透过天幕回望到了过去,回望到了那段不可磨灭的记忆里。
“那是大昭五年冬天,我作为监军被皇上派到边疆,领军之人正是当今岐王。”原来岐王曾带兵上过战场,怪不得他的眼神总是让人不寒而栗。我没有打断他,只是默默的听着。
“萧氏江山是靠武力打下来的,因此当今圣上最忌兵权旁落。当时边疆驻守的兵士不足一万,对付匈奴不时的骚扰倒还绰绰有余。熟料一天夜里。。。。。。”
第11章 盛世疆场()
我已经想象到了那个画面:寒风飒飒中,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惊醒了站在城垛处瞭望的兵士,只见一只密密麻麻的庞大的军队正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城门处行来,兵士大惊,匆忙奔向岐王营帐。
岐王惊醒,与大哥商议之下,决定由大哥拟定援兵文书,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附近州县。而岐王则即刻点兵,奔赴城楼抵御匈奴。
危急时刻的二人,容不得一点怀疑与背叛。
岐王给了大哥充分的信任。自己在城楼上抵挡着密密麻麻的弓箭,面前的是来势汹汹的匈奴大军;背后是皇帝为防止儿子生有异心派过来的监军,倘若大哥稍有怠慢,岐王将腹背受敌。
大哥拟好文书之后,亦来到了城楼上。
他看见城楼上的兵士不断有人倒下,但即刻有人替补上去。最后,死去的兵士成为了活着的士兵的最好的盾牌。
岐王看见大哥,一边挥舞着剑挡下迎面而来的弓箭,一边朝大哥吼道:“你一介文士上来做什么?给本王滚下去!”
大哥拿起弓箭,亦搭箭而下,利箭携风而去,刺入匈奴的身体:“我骑马作战不敌你,但射击的功夫却是有的,不要小瞧了我。”
岐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惊讶欣赏兼而有之,最后不再言语。
“好在援军在天明十分赶了过来,但我军死伤惨重,原本不足一万的兵士,一场战打下来,已不足千人。这其中,还有不少与我,与岐王交好的兄弟。”
那些昨日还与你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人,今日却成了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我又想到了岐王,想起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