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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信半疑地转过身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垂头道：“是奴婢鲁莽了。”
说实话，小芷这样生气，一改往日的稳重，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
但其实，她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只因为被人训练成了暗卫送入宫中，才不得不逼自己变得稳重。
天暮时分，轻舟将一个人带了过来。
我问：“相爷可走吩咐。”
轻舟道：“相爷说，让夫人亲自询问文大人的病情，属下便把他带了过来。”
我恍然大悟，急忙从卧榻上站起身来。
看着这人毕恭毕敬的现在我面前，我急忙问：“我爹他身体可好？病好些了么？得的什么病？”
小芷在一旁提醒我道：“夫人，您别着急，一个一个问。”
“回夫人，文大人是染上了时疫……”
时疫两个字仿佛是一阵晴天霹雳直直地落到我的头上，我不可置信地问：“什么？爹爹怎么可能染上时疫……”
“夫人别着急，听他说完。”小芷一把将我搀住，朝那人催促道：“直接告诉夫人文法人病情如何了？”
“文大人已经无碍了，只是身体虚弱，要养些时日。”那下人赶忙道。
我的心稍稍松懈下来，追问道：“你可见着我爹？他的脸色如何？”
下人回道：“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很好，还问了夫人在相府里的情况，奴才说相爷待夫人极好，让大人不必挂念。”
我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我扭头对小芷道，“赏些银两给他。”
小芷把他带了下去，我朝轻舟摆了摆手道：“替我多谢相爷。”
轻舟道了一声是，然后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小芷还没回来。睡了半天，头晕眼花，我走到院中，却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两个人影。
我定睛一看，却是小芷和轻舟。
我疑心是轻舟还在怀疑小芷怕他找她的麻烦，正要过去替她解围，便见小芷朝轻舟伸出一只手来：“把我的穗子还给我。”
听这句话，倒不是轻舟要找小芷麻烦，反而是小芷要寻轻舟的麻烦了。
我觉得有趣，便停下脚步，站在廊下没有靠近，只静静地观望着。
轻舟似乎愣了一会儿，然后皱眉道：“穗子？我没有拿你的穗子。”
“怎么没有？”小芷拔高了声音，仍然不依不饶的讨要道：“那天……你拿了我的剑，等还我的时候，穗子就不见了，难道是它自己掉了？”
“嗯。”我听见轻舟一本正经道：“就是它自己掉了。”
我躲在长廊的柱子后面偷笑，心想轻舟平日里这样一副正经的模样，不想背地里却十分有趣。
“你……！”小芷语结，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
第93章 往事如梦（）
轻舟皱眉：“一个穗子而已，是情郎送的？”
小芷语气十分不好：“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轻舟道：“若是，掉了就掉了，若不是……我便再送你一个，权当赔给你了，如何？”
“……”小芷被他这句话惊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吞吞吐吐地回答：“不……不是。”
说完又恶狠狠地说道：“谁要你送？！”
我躲在柱子后面哭笑不得，这是闹哪出？还不还穗子与那穗子是不是情郎送的有何干系？小芷更是……若不要他送，为何又要解释穗子不是情郎送的？
有趣，真是有趣。
“既然这样，那我便不送了。”轻舟说到，接着转过身去作势要走。
小芷跟上去，出生叫住了他：“等等。”
从我这个位置瞧过去，见小芷垂头，模样好生娇羞，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说道：“欠人东西不还，这是什么道理？你可要还我一个更好的，否则……我可不会收。”
轻舟的声音带了些笑意：“好，明天这个时候，还是这棵树下。你来，我便还你，你不来，我便当你不要我还了。”
说完，转身走出了院子。
小芷站在树下，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魂不守舍地朝门口走了过来。
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到底是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小心思也不知道飞到那个九霄云外去了。
我躲在柱子后面往前伸出手来，小芷吓了一跳，本能地朝我抓了过来。一见是我，她收回手去，拍着胸脯道：“夫人，怎么是你？”
我笑眯眯地说到：“怎么不能是我？难道……你希望是轻舟不成？”
“我……我……我方才是找他……”她吞吞吐吐地想要跟我解释。
我伸出手将她的嘴捂住了，笑眯眯道：“不用跟我解释，我懂。”
她果然把话咽了回去，好丫头，巴不得我这样说吧。
“喜欢？”我双手抱在胸前，用肩膀碰了碰她：“若瞅准了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便大起胆子去追。”
我摸了摸下巴，回想着轻舟方才的动作，笑道：“我看他呀，多半也是喜欢你的。”
“这怎么行呀？”小芷拔高了声音，沮丧地垂下头去：“我是个女子，怎么能够……放下脸面去……追他呢？”
看她的表情，竟然觉得主动去追轻舟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我一时哭笑不得，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这有什么，只要你是真的喜欢他，追他又有什么干系？当初……我不也是死皮赖脸地追了你家公子一场么？”
“嗯？”她似乎对我和顾子衿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奴婢想象不到……公子被夫人追时的反应。”
我拉着她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此时天色已暮，几个丫鬟提着灯挂在了长廊两边。我看着天边树梢上的那轮明月，明月弯弯，淡淡的清辉洒落下来。
“他……其实没什么反应。”回忆起在觐州的那段岁月，我每每纠缠他的时候，他其实冷静的很。这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努力，不然为什么……他一点点反应都没有。
“可是……在小芷看来，公子是真的，非常在意夫人。”小芷不解道。
“他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可暗地里却做了许多。现在想来，其实……他一直在引诱我。譬如，把书房搬到同我一墙之隔的屋子里，再譬如……每天早上读书的时候，在案头上摆一盘他从来没有动过的，却恰巧是我爱吃的核桃酥……”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太多，只是我那时没有看清，总以为他不喜欢我。其实依他的性格，若是不喜欢我，只需要把房间一换便好了。
“这……像是公子的作风。”小芷问道：“真是很好奇，夫人是用什么手段打动公子的……”
“想知道……？”我笑眯眯地问：“要不要让我教你？”
她听出了我话中的揶揄，垂下头去，耳根子都红了：“夫人莫要拿小芷取笑。”
我噗嗤一笑，正色道：“不逗你了。”
此时院中有风吹来，廊下的灯笼被吹的哐当一声撞到墙上，有几盏灯火暗了下来。
“其实，手段谈不上，我只是一心一意想要讨他的欢心罢了。”提起以往，心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涌上一股蜜意，心间都是暖暖的。时光如水，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子衿他总不爱笑，一年到头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明明长的那样好看，却把自己活成了一副小老头的模样。我每次便特意逗他笑，总觉得他一笑，整个世界都好像亮了起来。”那时候最爱做的事情，便是爬上墙头，把一些从满大街寻来的新鲜玩意儿一件一件地展示给他。
“原来不止有烽火戏诸侯，还有青梅逗竹马。”小芷笑嘻嘻地朝我打着手势，双目灵动，可爱极了。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正要说话，却见长廊下的暗处走来了一个人影。
走得近了，才发现是祈珏。
他似乎不是刚来，因为压根没有听到脚步声。
小芷连忙收了笑容，福下身去：“奴婢见过相爷。”
祈珏道：“下去吧。”
小芷看了我一眼，然后退了下去。
此时月光明亮了些许，我见祈珏面色如常，便问：“相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政务处理完了么？”
“政务繁多，能把本相困在书房一辈子。”他一撩袍子在桌边坐下，并指了指一旁的石凳道：“坐下吧，不用同我拘束。”
“相爷可用过晚膳？”我仍然站着，低头问道。
“没有。”祈珏道。
我走到廊下叫了一声：“小芷——”
小芷就候在廊下不远处，我知道她不会走远。
小芷走了过来，问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我轻声道：“让厨房备好饭菜端过来。”
“要一壶酒。”身后传来祈珏的声音。
“那就再拿一壶酒来。”我对小芷补充道。
小芷应了声是，朝我福了福身，便往厨房去了。
第94章 醉酒的祈珏（）
不多时，便见小芷引着三两丫鬟端着酒菜朝这边来了。我站起身来，亲自将饭菜从托盘之中一一摆放到石桌之上，然后拔开酒壶的壶塞，替祈珏斟满一杯，递到他的面前。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接过，把酒杯凑到唇边，却并不着急饮下，只道：“你酒量可以，今夜陪我共饮吧。”
我微微点头，又从一旁拿了一个酒杯给自己斟满一杯，接着朝小芷她们挥了挥手，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我一手端着酒杯将它举高了，朝祈珏道：“静殊这杯是要感谢相爷一直以来对静殊的照顾，当然这些话相爷不爱听，静殊只说这一次，今后再不会提。”
说完毫不犹豫举杯饮了，酒并不烈，滑进喉间仍觉火辣。
我挽起袖子，又替自己斟了一杯，再度举起，对上祈珏灼灼的目光，道：“第二杯，只愿相爷大志得成。”
正待饮下，手中酒杯却被一只手截了过去，我手中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