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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水湄点点头,“咱们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画屏进来禀告,“那小妇人用了墓头回后,血已经渐止了,人现在是清醒的,想要见一下姑娘。”
“雁声呢?”陆未曦轻声问。
画屏道:“正候着姑娘呢!”
“出去说!”陆未曦看了看榻上的陆溯一眼,走出了主屋。
雁声果然已经在东厢房等了。
“可是都清楚了?”陆未曦进门就问。
雁声道:“表面上的都清楚了,小妇人人称秋娘子,丈夫是个秀才,人称胡秀才。胡秀才幼年丧父,胡母一直寡居将其带大,二十岁上中了秀才,以为是个有大才的。却不想过了而立之年,举人屡试不中,便有些心灰意冷了。现在书不好好读,倒是喜欢上了与酒为伴,可谓是醉生梦死。”
陆未曦蹙眉,“说秋娘子吧!”
雁声道:“据街坊们说,那秋娘子是个无父无母的,自小是被自己的姑姑带大的。早些年,她那姑姑是在大户人家做管事嬷嬷的,颇有些排场和地位,对秋娘子的接济自然也就少不了。那时候,胡秀才母子对秋娘子也是极好的。也就是这几年,秋娘子的姑姑突然不上门了,猜测多半是死了。背后没有了撑腰的,再加上秋娘子这些年无所出,那胡秀才喝醉了酒就会那她出气。”
“窝囊!难怪中不了举人,这样的男人最没有出息了!”流萤倚在门上插嘴道。
陆未曦叹气,“那秋娘子就生生受着吗?”
雁声道:“她本来就是个性子软的,再说了,出嫁从夫,她又有什么办法?”
陆未曦道:“去看看吧!从咱们手里活,再回去,说不准还是个死。就看她是不是还要逆来顺受下去了。”
人被安置在了西厢,陆未曦进去的时候,还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有昨夜常胜那帮人留下的,更多的则是小妇人的。
陆未曦想的是,铭恩客栈重建的时候,这里的晦气也是得好好清除一下了。
秋娘子虚弱的躺在榻上,一张脸白如纸。
听到脚步声进入,挣扎着坐起,见是陆未曦,便想着下榻行礼,却是力不从心。
陆未曦摆摆手,“你身子还弱着,先别动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未语泪先流。
陆未曦在榻前站定,“你的命能不能活,如今已经不在我。所以,你先别急着感谢。”
秋娘子咬着苍白的唇,抖着双肩,一时间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第八十章 可怜之人()
“你不是有话对我们姑娘说吗?”画屏道,“你这个样子,还怎么说话?我们姑娘忙得很!”
秋娘子终于停止了啜泣,怯怯的看了陆未曦一眼,“姑娘的救命之恩,小妇人无以为报,只求卖于姑娘为奴,愿终身服侍于姑娘。”
陆未曦蹙眉,转身就走。
“姑娘!”秋娘子惊呼,一下子从榻上跌落下来。
陆未曦站住脚,却没有回头,“你想要卖于我,自己可做的了主?”
“求姑娘帮我!”秋娘子挣扎着跪在地上,冲着陆未曦磕头。
陆未曦叹气,“你找错人了!”
“姑娘救人救到底吧!”秋娘子用尽力气哭喊道,“我真的不想再回那个家了!那就是个畜生!畜生都不如!”
“你这次小产,可是被他打的?”陆未曦缓缓的转过身,有些同情的看着她。
秋娘子惊愕的看过来,手摸在自己的小腹上,“我几时怀的孕?”
陆未曦叹气,“你这次大出血,正是由于滑胎所致。”
“啊!他不是人!那个畜生!那个畜生………………”秋娘子跪着爬行两步,“姑娘救我啊!”
陆未曦道:“你有孕在身,竟是不知吗?看你年龄也不小了,以前竟是没有怀孕过吗?”
秋娘子摇摇头,眼泪横飞,“早些年怀过两个,都被他折腾没了。以为再也不能生了,谁想到………………”
“怎么就折腾没了?”画屏不解的问,“踹你肚子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秋娘子抬眼看了看主仆二人,犹犹豫豫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不是你怀孕了,还强行跟你同房?”伊水湄的声音响在门口。
秋娘子的头就垂到了胸前。
伊水湄走了进来,“你们两个姑娘家,有些事的确是不方便听。就当是他那个猪狗不如的丈夫把孩子打没了的吧!”
陆未曦抬手揉了揉眉心,转移话题道:“这次,你的丈夫和婆婆把你推到我马车前面讹人的事情,你已经知晓了吧?”
秋娘子看了画屏一眼,道:“这位姑娘已经说过了。他们就是恨不得我立即死了才好。所以,我是宁死也不回去了。”
陆未曦道:“既是连死都不怕了,自然也就不怕见官了。你若想获得自由,两日后从我这里离开,就去京兆府喊冤吧!”
“啊?”秋娘子愣愣的张大了嘴巴。
“好生养着吧!”陆未曦抬脚,大步走了出去。
伊水湄忍不住的感叹,“可怜的女人!”
陆未曦扭头看了一眼,“娘亲觉得她笨吗?”
伊水湄道:“如果不笨,早该一刀剁了那个猪狗不如的男人!”
陆未曦道:“如果笨,也就不会想要拿着我当刀去给她撑腰了。”
伊水湄一下子张大了嘴巴。
陆未曦笑笑,“所以,娘亲不要被可怜之人蒙蔽了。”
伊水湄点头,“嗯!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
“可是陆家来人了?”陆未曦冷不丁的问。她家娘亲不是好事者,所以不会无缘无故来西厢。
第八十一章 陆家来人()
伊水湄就有了挫败感,在一个聪明的女儿面前,自己那点儿心思还真是无所遁逃啊!
“陆家派了个管事来,就在院外!”刚刚她从主屋出来,见轻罗本来要进西厢禀告的,看到了她,便说与她听了。
不得不说,陆未曦的丫头也都个个是人精啊!
这种事情,现在她哪能做主啊!即便是禀告了她,她也还是得找陆未曦拿主意的。
陆未曦小脸一拉,“娘亲怎么看?”
伊水湄道:“说是侯府的大管家!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种得力的手底下人不好得罪吧!”
陆未曦道:“娘亲记住一句话,你是主子!就算父亲不是侯爷了,也还是二品大员。你在侯府里是要被称为夫人的。所以,不管那人是多大的管事,都只是个奴才。跟奴才打交道,不需要娘亲亲自出面。画屏,你去!”
“曦曦!”伊水湄绞着手。
陆未曦叹气,“娘亲说过了,咱不是非要回到侯府不可。既是如此,那边派个管事过来,这就是要给咱们下马威。娘亲觉得,咱们该接吗?”
伊水湄道:“当然不接!”
画屏很快的回来,面色上不太好看。
陆未曦了然,“有什么说什么吧!”
画屏道:“说是让咱们收拾一下东西,明儿一早会派人来接咱们回府。”
伊水湄也是变了脸,“果然是轻怠!”
“你是怎么回的?”陆未曦问。
画屏道:“奴婢说了,姑娘还不能回去,这里还有人要救呢!奴婢是觉得,既然那边这般冷淡,咱也该把谱摆起来。”
伊水湄看向画屏的眼中就满是赞许,看来她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这京中权贵的水土,她还是得尽快的融入才好。
午后,陆溯果然烧了起来,因为温度不高,倒也没有再抽搐。陆未曦又为其推拿了一番,用了药,便很快的安稳了下来。
陆世祥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伊水湄差点儿没惊掉下巴,觉得陆世祥看着文质彬彬,却原来也是有土匪一面的。不经禀告,直接闯入,真当这里是他家了?
反观陆未曦却是淡定的很,从陆溯的榻上起身,恰到好处的福身一礼,“父亲来了!”
陆世祥对于伊水湄一副见鬼了似的表情,心里是很不是滋味的。
看到懂事的女儿,心里才好受了些。
再看向榻上的儿子,眉头就大皱了起来,“他怎么样了?”
“出了一身汗,烧退了,刚刚才睡着!”陆未曦答。
陆世祥在榻边坐了下来,伸出手,缓慢的摸向陆溯的额头。仔细一看,那手指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都长这么大了!我都没有抱过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鼻音,自责和懊悔溢于言表。
“曦曦说,他叫陆溯!”伊水湄道。看到一个大男人伤感,她还是忍不住的心软。
“曦曦………………”陆世祥的激动就转移到了陆未曦身上。
第八十二章 钦差人选()
“是!是!”陆世祥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父亲到外面说话吧!”陆未曦在心里轻叹。
谁之过?
看到这样的父亲,她也是有同情的,可更多的却是愤恨,对造成这种局面的人的愤恨。
伊水湄却是不走。
“娘亲?”陆未曦喊了一声。
伊水湄道:“那个,我还是留下来照看溯儿吧!”
连眼神都不给陆世祥一个,明显的在逃避。
陆未曦看了画屏一眼。
画屏忙道:“奴婢一直都会在的!”
伊水湄没有办法,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跟在父女的后面到了外间。
“溯儿的病情如何?”陆世祥落座后,迫不及待的开口问。
陆未曦拉着伊水湄坐下,从轻罗手里接过茶杯,先放到了陆世祥面前,再一杯放到伊水湄面前。
“娘亲说,溯儿自打生下来就体弱。从前应是三天两头生病,如今大了一些,应是好多了。不过,还需要好好调养一下。”
伊水湄低头不说话。
陆世祥叹口气,“让你们受苦了!是我无能,没有早点儿找到你们。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的!”
陆未曦看向陆世祥的侧颜,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