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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陆忠反驳,“好歹是三爷的血脉。杀大的,留小的!”
两方竟然就此争执了起来。
“娘亲!”陆未曦急急的喊。伊水湄显然已经撑不住,软软的倒了下去。“娘亲,这个时候要撑住啊!”
伊水湄虚弱的摇摇头,牙齿打颤的道:“船已经离岸,就算他们不杀咱们,也是活不成的了。可是娘亲的曦曦还这么小,怎么就死呢?”
陆未曦茫然四顾,一张小脸满布惊恐,“怎么办?怎么办?娘亲,要不咱们喊救吧?”
伊水湄却突然有了力气,拖着陆未曦往后退。
那边的争执并没有持续太久,最终的结果却是两个都杀。
母女俩退到了船边,杀人者却似乎并不着急,如同猫戏老鼠般,得意的看着她们的惊恐。
明晃晃的大刀举了起来,只听砰地一声,船体触礁碎裂,母女俩齐齐的落进了水里。
“娘亲!”陆未曦喊一声,然后猛喝两口水,周身更是刺骨的凉。越是挣扎,越是往下沉。下一瞬,手突然被拉住。“娘亲!”
“放箭!往水里放箭!”
“曦曦!”伊水湄虚弱的声音响在陆未曦的耳边,“好孩子!紧紧的抱住这个木板………………千万别出声………………老天保佑!我的孩子………………好好活着!”
陆未曦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用力的托到了一块木板上,木板又被猛的往下游推了一下,身后就传来了伊水湄扑腾着水喊叫:“救命!救命啊………………”
然后是噗噗噗,有东西落水的声音。
陆未曦紧紧的抱住木板,用力的咬着牙,她怕自己会违背娘亲的话喊出声来。
她又冷又怕,想睡却又不敢闭眼。娘亲还等着她去救呢!她要等天亮,求人去救娘亲。
可是夜似乎漫长的让人绝望,她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迷迷糊糊间,陆未曦觉得自己一会儿像是置身于火炉,烤的她口干舌燥,一会儿又像是置身于冰窖,冷的她牙齿打颤浑身颤抖。
耳边似乎传来了低沉的钟声,有些熟悉,是梁山寺的钟声吗?
嘴里突然被灌进了苦苦的东西,她本能的往外吐,她好难受,只想要娘亲。
然后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你娘亲已经死了,尸骨无存!再喊也没有用了!”
“不!”陆未曦喊着,挥舞着手,抗拒的大哭。她知道自己在哭,却就是睁不开眼。
她终于哭的没有力气了,就听到了那个不带温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想活着吗?”
“要活着!”陆未曦舔了舔干裂的唇。
“最疼你的娘亲没了,为何而活?”
“讨债!”陆未曦倏然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高大而纤瘦的背影转身离去。
“那就乖乖喝药!”声音随着人飘远。
第五章 婚礼现牌位()
大庆朝升平二十三年,秋高气爽的好日子。
长泰巷因长泰侯府的占据而得名,此刻,走在其中的人俱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长泰侯府一门两侯爷,这在大庆朝可谓是独一份了。今日更是新封冠勇侯陆世祥大喜的日子。
据说新娘子临门那一刻,冠勇侯会在巷子里撒钱,前来凑热闹的人就可想而知了。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乍起,不但寒蝉噤声,就是树上的鸟雀也惊飞了一片。
“新郎射轿门了!”有人喊了一声。
就见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陆世祥,手握空弓,对着八抬大轿的轿门,竟是迟迟没有拉动弓弦。
仔细看去,那如刀斧镌刻的脸上,竟有一丝茫然。
就在这一迟疑间,琴声乍起,同时歌声跟着飞扬,“………………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琴声悠扬,歌声清越,竟像是天外来的仙乐,来贺一段金玉良缘的。
事实上,虽不是天外,却也是人高之外了。
长泰侯府正门对面的屋顶之上,一人端坐,十指正在面前的古琴上纷飞。看那年纪也就十四五岁。
衣袖飘飘,轻灵飞扬,若仙若幻。
原本喧嚣的巷子,更是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沉寂。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飘落,人们还迟迟回不了神。
观那怔楞的表情,尤以陆世祥的最为夸张。
弓早在乐声响起时就已经落地,眼睛圆睁,嘴巴大张能吞鸡蛋,脸色沉郁,整个人看上去,三魂如同被抽走了两魂般。
屋上的白衣女子缓缓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抛下一句话,“冠勇侯要娶亲,可曾问过了原配夫人?”
地上的陆世祥猛的上前垮了两步,步伐明显的不稳,犹如醉酒。但今晚的喜宴明明就还没有开始。
白衣女子身边却突然多了个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抬手,环住白衣女子的纤腰,飘飘然从屋顶落到地面。脚尖甫一着地,红衣女子迅速的退后两步。
众人这才看清白衣女子的长相,两弯浓黑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杏仁般的大眼,如同被最好的画师用墨点过,显得极其的乌沉。
坚挺的俏鼻下,是抿成一条线的如樱桃红般的小嘴。
女子的长相真的如同从画上下来的一般,这还不是摄人心魄的,让人倒抽一口凉气的是女子手里捧着的物什。
那赫然是一尊牌位,上书几个醒目的大字,更有近处的围观者失声念了出来:“先妣伊水湄之位。”
更有人不解的问:“伊水湄是谁?”
就算所有人都忘了伊水湄是谁,陆世祥却也是记得的,不然,他的脸上也不会现出那种遭雷劈了的神情。只见他伸出手来指了指,本意是要往前,却是踉跄着一连后退了三四步。
白衣女子在离着陆世祥三米的地方站住,浅浅的福了福身子,“女儿陆未曦见过父亲!”
陆世祥心神俱乱,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是曦曦?”
第六章 认亲风波()
“你真的是曦曦!”陆世祥的唇角不住的颤抖,“你还活着………………”
陆未曦直直的看着他,“我一直都活着!难为父亲还记得这首曲子!”
“记得!当然记得!你都长这么大了!一直寻你不到,还以为你已经………………你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陆世祥搓着手,完全是一副惊喜过度却又手足无措的样子。
陆未曦却还是一脸的平静,面上连个牵强的笑容都没有绽放,淡淡的道:“父亲,曦曦带娘亲回家了!”
陆世祥这才注意到陆未曦怀中的牌位,“湄儿她………………她………………”
“反了!都是死人吗?”一声呵斥,花轿的轿门猛的被踢开,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冲了出来,不顾身边人的劝阻,一把掀掉了盖头。浓妆艳抹的脸一片肃宁,“还不把这乱攀亲戚的恶民拖出去乱棍打死!”
视线全都错愕的看向新娘子。
“大婚的时候,这又是死人又是打死的,真的好吗?”陆未曦身后的红衣女子忍不住的嘟囔道。
此女脸上红纱敷面,看不清长相,只留一双大眼睛四下里骨碌碌的转。
“流萤,不得无礼!”陆未曦轻轻呵斥了一声。
但新娘子显然是个有背景的,一声令下吼,自有人横冲出来。而且不止一个,五六个人,直逼着主仆二人而来。
虽是赤手空拳,却是面目狰狞。
陆未曦的唇边突然绽放了一抹轻笑,“郡主姐姐,八年未见,您可一点儿都没变呢!”
“大胆!谁是你姐姐?”新娘子荣婷郡主挑眉朝着陆未曦瞪了过去。只是这一看之下,不觉也是倒吸了口气,如同见鬼了般,被浓厚的脂粉涂抹的脸色似乎瞬间又白了三分。
“哦!”陆未曦上前一步,嘴角高高的翘起,“是曦曦莽撞了,八年前,郡主是不让曦曦喊姐姐的,而是喊姨的。”
“你胡说!”荣婷郡主怒目圆瞪。
陆未曦轻叹一声,“父亲八年前护不住自己的妻儿,如今还是护不住吗?”
“全都不许动!退下!”如同刚刚还魂的陆世祥大步冲了过来。
“老三,你这是皇上赐婚,想要抗旨吗?”长泰侯府大门口出现了一须发半百的老者。
看其华贵的穿着和威严,应该就是长泰侯本人了。
他的这一厉喝,登即让陆世祥的脚步顿了下来,看向场内陆未曦的视线虽有热切,但也同时表露出了挣扎。
“祥哥!”荣婷郡主更是奔到了陆世祥身边,占有似的抱住他的胳膊。然后转向长泰侯,“侯爷可得给容婷做主啊!”
“孙女未曦拜见祖父!”陆未曦抱着牌位屈膝行跪礼。
“哪来的野丫头?来人!把人轰走!”长泰侯淡漠的扫了一眼,毫不留情的发布命令。
陆世祥急急的上前一步,“父亲………………”
“老侯爷!”荣婷郡主扯了陆世祥一下,抢断他的话,“像这种肆意闹事的骗子就该送去京兆府严加惩罚。”
第七章 暗箭袭来()
“你叫谁姨娘?”荣婷郡主不顾形象的跳脚,“给我上,撕烂她的嘴!”
“谁都不许动!”陆世祥大急,想要上前,胳膊还被扯着。
“祥哥,你真的要为了一个野丫头打我的脸吗?”荣婷郡主一脸的可怜兮兮。
长泰侯一挥手,登即就有五六个护院跳了出来。
“你们这是要仗势欺人吗?”陆未曦冷声质问,“这大庆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公然闹别人的大婚就是触犯了大庆的王法!”长泰侯冷笑道。
“好得很!”陆未曦出声,“跟不讲道理的人何须讲道理!流萤!”
话音落,就见一火红的影子如同闪电般掠来。
人至,鞭风起,惨叫声响彻云空。
不过是一盏茶的更夫,荣婷郡主和长泰侯驱使出来的总共十多个人全部鬼哭狼嚎的倒地。
再看那火红的身影,脸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