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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了四周一圈,这才发现这个昏暗无日的暗室中,挤满了人,许多都与他们是一样的年岁,只是身上衣裳脏乱,像是从哪里捡来的一样。
直到跟着陌锁离在角落站定,姜嬛才问出了声:“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陌锁离也不怕地上脏,将袍子一撩就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也坐。”
姜嬛依言,挨着他坐下:“说说吧。”
“你这丫头心思多着了,我不信你没有猜出来。”陌锁离笑,“我与广陵王说成了一件事,我为他效命,他替我完成我的一个执念。”
姜嬛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点头:“好巧,我也是。”
陌锁离低头笑了下:“其实,像我这种人死有余辜,替谁卖命都没有关系的,只要他能给我想要的。”
“那你了?姜嬛,你又是为了什么要替他卖命?”陌锁离问道,稍一停顿,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咱们大概也要同生共死一次了,不如给我说说,你的真名,嗯?”
姜嬛冷冷的抿着唇角:“既如此,那不妨先回答我。”
“什么?”
“那日书院口,我与你说的,还算数吗?”姜嬛转头看他,她声音并不大,许是因为身上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的缘故,气息微弱的就像一只猫儿似的。
不知何故,陌锁离的心弦突然间就被人给撩拔了一下,面前的光景渐渐地模糊,就连天地也格外的不同。
那日,是寒冬腊月。
地面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他怀中的姑娘病弱的倚在他的胸膛上,来不及睁眼好好瞧瞧他,就这般撒手去了。
他抱着她的尸体,在雪地中跪了一日,肩头落满了雪,街道清净,无一人可能为之敛尸。
那时候,他们是戴罪之身,被流放千里,他的小姑娘就这样被一袭破草帘卷着,不知是扔在了冰天雪地中,还是乱葬岗上。
他曾回去找过她,却没有找到。
就连一点踪迹也无。
好像天地之间,忽然就绝了这个人存在了痕迹,除了每日午夜梦回时能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其余的时候,已经很少能记清了。
而今,在另一个姑娘的身上,他似乎又看见了她的影子。
陌锁离觉得现在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姜嬛一早便察觉到了陌锁离的异样,等着他情绪逐步趋于平稳的时候,她才靠在墙壁上,缓缓开口:“你在想什么?”
“或者”姜嬛敏锐的一笑,“你把我,当成了谁吗?”
陌锁离觉得自己嘴里都泛起了苦意,说出话自然也是干涩的厉害:“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姜嬛了然,“那算是我的荣幸?”
陌锁离摇头揉了揉眉心,在瞬间沉寂下去。
他如今满腹心事,的的确确再难与人言。
姜嬛也不去打搅他,安静的挨在他的身边坐着,屋内昏暗,似乎没有半天就见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一条细缝,天光流泻。
乍然得见——
希望。
064你想如何……()
一群蒙面人腰间带着佩刀从外面鱼贯而入,天光在他们身后凛冽洒下,衬着他们的眉角,冷如月,冰如霜。
姜嬛缩在角落,看上去有些瑟缩的抬头,悄悄地打量着他们。
为首的蒙面人那目光冷冽如刀的在四周环顾了一圈之后,对着后面的几人挥挥手,便伸手按在了自己腰间佩着的刀柄上。
刀柄中间不知镶嵌着什么,在日光下折射出的倒是带着几分刻骨的冷意。
他身后的那些人上前,将他们全部都提溜了出去站着。
骄阳烈烈,炙烤而下。
姜嬛一伸手,就摸见到了自己额上的热汗,沾了满手,黏腻在掌心中,十分难受。
那人站在了屋檐角下,遮蔽了日光,一片阴凉,他正在那高谈阔论着,姜嬛听了心中只觉得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陌锁离左瞧右瞧好了一阵子,这才下定决定伸手抵住了她的背,大概是念着男女有别,也不敢太过放肆,可瞧着她那露在外面的肌肤被晒得红红的,又有些不忍心。
这么小的姑娘,正应当是最轻狂的年岁。
“你还能坚持吗?”陌锁离凑在她的身边小声问道。
姜嬛调整了一下面纱挂着的位置:“无事。”
“要不?”陌锁离斟酌着,“你就别带这玩意了吧?反正这里,也没人会注意你这张脸长什么样?他们不会因为你长丑歧视你,也不会你长得好看,对你手下留情。”
姜嬛微笑:“你不懂。”
“不懂什么?”陌锁离摸了摸下巴,“你带着这玩意真的是累赘啊!这里又没有人会欣赏你这张脸?何况还不好看。”
姜嬛觉得自己大概是和陌锁离说不通,只能含糊说了句:“难道我不是人吗?”
陌锁离更加惊愕:“你是人啊?但这个和你是人,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
等着那蒙面人在那高谈阔论完了之后,他们全部人都被带上了一辆马车中,马车里无座,大概是专门用来押送他们这样子的人,差不多五六十号人挤在一个狭小的地儿,里面蔓延出来的味,也是五花八门的,但都十分刺鼻。
姜嬛捂着口鼻,转身死死地扒拉着陌锁离的衣裳不放,忍住自己的胃里翻天覆地的恶心感,顾不得男女之防直接就将脸贴在了陌锁离的衣裳上。
大伙都是男子,可陌锁离那人就不一样,他竟然和姬以羡一眼的龟毛,在衣裳上熏了香。极淡的清香,很好闻,若非凑近,还真闻不到。
姜嬛不在意,可陌锁离却差点没有跳起来,他结结巴巴的将身子贴在车壁上:“那个啥男女授受不亲啊。”
姜嬛揪着他的衣袖,不让他避开:“那日在书房的院子里,你不是还让我嫁给你吗?怎么?光说不练?”
“我我那只是”陌锁离吞吐了半日,才道,“只是逗你玩的。”
姜嬛轻笑,她当然知道陌锁离那日只是无心之言,瞧他那样,姜嬛觉得,可能他上花楼的次数,还没有自己多吧。
她想着,突然就感觉自己背后,好像有一具热气哄哄的躯体贴了上来,带着恶臭。她不由得又将身子往陌锁离的怀中靠了靠。
感觉到姜嬛的动作,陌锁离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这是姜嬛在自荐枕席,毕竟比起脸来说,明显姬以羡要有优势的多。
是以,他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男子穿着不知道多久未洗的衣衫,正一个劲的往姜嬛的身上贴。
陌锁离厌恶的皱眉,抱着姜嬛的腰,一个用力的转身,便将姜嬛和他的位置对调,将她压在了车壁上,替她隔绝出了一方天地中。
姜嬛感激的对他眯着眼睛笑。
陌锁离挑眉,他们如今也算是生死与共了,这点举手之劳的小事,对他而言倒是没什么打紧的:“你要不要休息会儿,如今恐怕离我们到达那个地儿,还有一段不近的路程。”
“不了,这般晃荡的马车,哪里睡得着。”姜嬛摇头,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眼睫随着她的动作翘着覆在了上方。
陌锁离看着她眉骨间已然有些淡化的伤疤,突然觉得,若非她的脸上有这些狰狞的伤疤,那必然也是一个美人坯子。
“还未问,你到底是谁?”
“我说,我不记得了,你信吗?”姜嬛依旧眯着眼睛笑,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陌锁离思忖了片刻,终究还是摇头。
姬以羡神色凝重的接过韩雍递来的小纸条。
纸条大概只有他两指宽,上面是两排蝇头小字,大致说的是,姜嬛被广陵王给带走,如今已不再牢房之中。
但至于是带去了哪里,并没有探听到。
他沉默的看完之后,便将纸条随手搁在了一盏烛台上点燃,给烧成灰烬了。
“如何?”韩雍品了一口茶,茶香在舌尖延绵不绝,让人觉得唇齿留香。
姬以羡有一瞬间的恍惚,尔后才渐渐的恢复过来,竹帘外,天边已然染上了几分灰暗,夜幕降临,却未见半分星辰璀璨。
“姜嬛根骨不错。”姬以羡说道,“想必是父亲生了几分爱才之心。”
“我也是这般认为的,只要姜嬛未死,一切便都好说。”韩雍赞同的点头,“再言,那丫头妖的跟个什么似的,只要凡有半分能活命的机会,她都会牢牢地拽在手中,不会有半分放松的。”
“放心吧,只要她活着,就算是爬,也会爬回来的。”韩雍倒是没这么担心,依旧悠悠然的在煮茶。
姬以羡摇头:“其实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韩雍怪异的瞧了他一眼:“那你在担心什么?”
“有时候我会觉得,姜嬛不如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也干干净净的,总好过如今我在这儿心惊胆战。”姬以羡淡淡道。
闻言,韩雍嗤笑:“那你先前干着急个什么劲?还是你害怕那丫头回来找你算账?”
姬以羡语气有些沉闷,可还是开了口:“想必你已经忘了。”
韩雍没好气道:“你能说人话吗?我可不是傅三那东西,能听懂你是在打什么哑谜。”
“姜嬛——”姬以羡沉吟,“她是大秦人。”
韩雍顿然就被噎住,他虽然不如姬以羡和傅三,却也明白姬以羡这话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真的让姜嬛活着回来,等她有朝一日记起了前尘往事,会不会一脚就将他们给踹开,然后云淡风清的一拍屁股,就回了大秦去建功立业?
虽说女子不得参政,可瞧着姜嬛平日的礼仪规矩来看,可不像什么什么平民百姓家能教养出来的人儿。
韩雍神色有些凝重的琢磨了一会儿,才小声的献策:“要不”
灯影煌煌,韩雍对着自己的脖子,慢吞吞的做了一个动作。
姬以羡瞧着,眉目淡漠。
星光暗沉,天边无月可望。
姜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