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子腾捏着这封厚信,一阵心酸神伤。
他黯然咬牙,将这封信揣在心口,头一回生出了那个天理难容的念头来。
此念一起,心魔顿生。
那一日,王子腾只带着手下六位家将,和他们各自的心腹,开着中州军方的军舰,不剿海盗,反截商船。
船上之人,尽数杀灭。
所得货物,少部分充公做样子,绝大多数却都埋在了海上一个荒岛之下。
自此,王子腾夜深时总会被噩梦惊醒。
每次夜不能寐时,他便掏出牛氏这封信,贴着心口摩挲一刻才能再次入睡。
有一便有二。
茫茫海域,总有船只被倭寇打劫,被风暴吞没。
王子腾又一向胆大心细,只挑势单力薄或罕见国度海外客商的船只,每次又都是一个活口不留,是以一二年间竟积攒下惊天的货物珍宝。
王子腾欲将货物贩卖,一部分分发给手下,一部分用来通融京中官场,另一部分便仍私藏。
只是这么大量的财货流通,如何才能不被人怀疑识破呢?
他的心腹师爷刘襄便想出一计。
某日,王子腾又只带了六位家将出海,归来便拉了一些稀奇珍宝,只说是救了一位西洋大船队的海商,得了这些谢礼。
其中种种细节精彩处,刘襄和王子腾更是反复匀润,叫六位家将都背熟了,四处去说,一时大家都传了开来,听者也多赞叹羡慕,并不疑它。
就是牛氏也并不知情,只道丈夫是好人有好报。
借此将那批财货中最珍贵打眼儿的一批过了明路,运回中京家中。
王子腾随后又去寻了金陵旧交薛家,欲将小妹许给薛家长子。
薛家虽是皇商,家有“珍珠如雪金如铁”之富,可到底不是官宦人家,今见金陵豪族、勋爵之后王子腾有心结交,哪有不应之理?
当时薛家老爷仍在世,他应下婚事后,二话不说便也接下王家这些来路不明的货物,悄悄地分批填进自家商行内,神不知鬼不觉便脱了手。
只是,在贾珠出生时,京中牛氏并不知情,便送了这批珍宝中最贵重的两匹鲲皮锦做贺礼。
此举却让当时还在世的荣国府贾老国公爷起了疑心。
老国公爷打听了此事始末,又意外听说薛家商行近日多有海外货物上市,价格相比别家却是少了一二成,两下一勾连,他便断定事有蹊跷,当即便给王子腾写了封家常书信,随信却附上半阙元曲:省其身,钤其口。赢得清闲,自在逍遥走。随分为生应永久。不义之财,且缩拿云手。
王子腾收到书信,惊疑不定,再不敢滥杀无辜,自此收手。
是年,他回京述职,面见老国公爷时,却被他当面退回了鲲皮锦。
王子腾惊得两股战战,仍旧强自镇定,只说不知荣公此举何意。
老国公爷笑了笑道:“你是百密一疏了,薛家货上的到底太急了些。这染血的东西,再珍贵,也腥臭。”
王子腾当即跪地求饶,痛陈罪过,哭诉委屈,再不敢有丝毫欺瞒。
老国公爷听完,仰面叹道:“这天杀的世道!”
他想了几息,摇头道:“罢了,便为了珠儿,我也不能让你王家出事。”
王子腾泪流满面,慌忙磕头致谢。
老国公爷苦笑道:“儿女皆是债。我今日收下这鲲皮锦,怕是此生再难心安,便因此折寿数年也未可知。只愿以我寿数能略偿你犯下的罪孽,能叫珠儿将来不被人诟病其外家娘舅。只是,你当发誓,今后再不做此恶行,需多积阴德,再不可背负无辜人命!”
王子腾赶忙起誓。
末了,老国公爷果然早逝,却也应诺,至死未有泄密。
王家有了银子,在京中四处筹谋,终是让王子腾得偿所愿,几年后便连连跃级,最终升任了从三品的京营节度使一职。
“老爷,会不会是贾家……”
“死人不会说话。”
王子腾对刘襄果断地摇头道。
“老爷相信国公爷当年之诺?焉知他不会告诉了旁人,以致泄密?”
“绝不会!”
见刘襄疑惑,王子腾难得说了句长话:“余平生唯一敬服者,荣国府老国公爷!”
刘襄点头不语。
薛號在一旁道:“家父也曾发过同样之叹。当年老国公爷仅凭两匹鲲锦便推出我们所行之事,其多智近妖,简直令人心悸!”
王子腾点头,沉吟片刻又说:“往事已矣。后日叫凤丫头陪同。”
薛號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拿眼询问刘襄。
“老爷安排得很是妥当。今日比尔那小子言行明显浅白的很,不过一黄口小儿。大老爷家的凤小姐最是机警,年纪也和比尔相当,交待她去打探此人心思,最不露痕迹。”
听完刘襄的解释,薛號也连连点头赞同。
王子腾便着人叫凤姐儿来书房。
凤姐儿仍做男儿打扮,叉手给屋内诸人行过礼,她便大大方方问道:“叔父有何吩咐?”
第61章 (3)心藏鬼反捉鬼藏心 狠心人却哭人心狠()
王子腾示意刘襄,后者便向凤姐儿交待了一番,自然不会提及当年真相,仍是说了报恩的旧故事,只说那西人小子来得有些蹊跷,叫凤姐儿陪同好探问查看。
“二叔能给侄女派活计,那是对侄女的抬举。我必尽心尽力做好。”
凤姐满口应承了,又问道:“只是,那西人小子说自己是来报恩的,那便让他报就是了。不管真假对错,咱们总也不吃亏。”
薛號听了,差点笑出声。
王子腾也无奈,他这侄女也不知似谁,简直像个算盘精托生的。
“咳咳,凤小爷所言极是。只是二老爷在京都做官,总要注意官声。若叫人说咱家不辩黑白,贪了人家谢礼,总是不好。”
凤姐儿“哦”了一声,见王子腾微皱了眉,便立刻压下疑问干脆利落说:“襄伯说得对,是凤儿想浅了。”
一时,众人计定,只等后日去贾府问候。
……
中京贾府后街旁,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四合院里,鸳鸯正舒舒服服窝在金彩家的怀里,在西厢房的炕上歪着,张嘴去吃翔哥儿剥给她的秋葡萄。
鸳鸯和鹦哥自进京后,很是忙忙叨叨了几日。
先是被带着见了一圈儿主子、管事娘子、大小丫鬟姐姐们,然后就被赖嬷嬷大手一挥,叫她们先寻自己老子娘,安生待几日再进府来当差。
赖嬷嬷又特意交待了儿子,于是金彩便被赖大管家挑走,跟着他往来做事,倒叫家中许多人都酸掉了眼珠子。
金彩家的却被单大娘相中,仍跟在府里大灶上,专给诸位值夜的管事娘子们开小灶。
翔哥儿跟着陈书新去了账房上,一则叫他跟着念书,二则学习钱粮账务。
良婶子绣活儿出色,便去了府里针线房。
金家、陈家也分到了这处小院的东西厢房,和正屋的何二一家做了邻居。
“姆妈,你夜里要伺候着灶火,恐太熬人了。不如过些日子我再求求赖嬷嬷,给你挪个轻闪些的地方可好?”
“不用不用。单给管事娘子开火,哪里会累到?不过几样小菜,整治得精细些便是了。难得单大娘瞧得上我的手艺,她原是金陵人,只爱这一口儿。”
“也罢。”
鸳鸯闻言又歪回姆妈怀里。
“妹妹,府里的主子们你都见了?可都和气?没人不待见你吧?”
翔哥儿剥着葡萄皮儿问鸳鸯。
“嗯,我一个三等小丫头,主子们哪里知道我是谁?有甚待见不待见的?”
这几日,鸳鸯倒是又见了几位红楼世界的主角们。
她养病时一直没见着的贾元春,真是大方优雅极了,还有此时才十一二岁的贾琏,生得倒有些像贾珠,也很清秀俊俏。
鸳鸯怎么也想不通,他长大后为何会那样满身俗气。
另外,贾赦和刑夫人给老太太请安时,鸳鸯只瞧了他们一眼,想到这个老男人日后要强纳了自己,她便下意识躲在了鹦哥身后,幸亏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宁国府的贾敬没有露面,说是在城外道观闭关修炼,抄经画符。
倒是敬大夫人带着儿子贾珍等人将贾母一行迎进家门,又和赖嬷嬷及赖大家的交接了府里各项事务。
鸳鸯和这位敬大夫人打了个照面,只觉得她生得很是漂亮,虽身材娇小,但走路昂首挺胸,显得分外神采奕奕。
按说敬大夫人的儿子贾珍已经二十出头,那么她最少也有三十七八岁了,可是鸳鸯瞧着她竟似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
贾珍媳妇任氏则是合中身材,温柔沉默,跟在婆婆敬大夫人身后,牵着六七岁的贾蓉给贾母等人行了礼便退在一旁。
诸人见面皆和气乐陶,只有被抱在奶妈怀里的贾迎春,却一直哭个不住。
贾母叫奶娘抱她过来哄了半日也不行。
见迎春快瘦成了一把骨头,又得知她亲母芳姨娘日前竟一病病死了,贾母心中着实不快。
她看了几眼邢夫人,便直接吩咐赖大娘将迎春接了过去,发话说二丫头以后就养在她院子里了。
一旁邢夫人羞得满脸通红,忍不住上前同贾母哭诉:“老太太明察!迎姐儿不过一个三岁的小丫头,谁会着意为难她?不过因为芳姨娘中秋那夜不明不白死了,她乍离了亲娘,这才日夜哭闹不休……”
“住口!”
贾母气得出声呵斥道:“家中既交给了你敬大嫂子,有什么事我便只听她说,哪里轮得到你说些什么不明不白的昏话?再者说,你自己屋里的姨娘,你却说死得不明不白?你这一房主母是做什么使的!”
邢氏耸了肩膀,缩头不敢再说,却仍旧抽抽噎噎,又拿眼去瞟一旁的敬大夫人。
贾母看着她的鬼祟模样,心中不喜之极。
敬大夫人上前一步,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