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黑发也像被一股疾风骤然扫过,披散开来,在其脑后密密铺了一层在水面上,宛如黑藻一般。可此时整个岸边及湖面,哪里又有一丝风呢?
就在比尔心念电转,本森预感不详之时,辜小姐又像被什么东西大力抽打了一下,立在湖水中陀螺一般旋转起来。
她伸展的双臂就像直升机的螺旋桨,在湖面掀着水花慢慢转动起来。
转速虽缓,却张力极大,几秒后,辜小姐周身湖水就连带着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水面直径一米左右的倒锥体中空漩涡。
而辜小姐除了双足陷在漩涡尖峭的底部,身体则在倒锥体中空里直立旋转着,双臂依然伸展,面部表情如闭目小憩,平静地有些诡异。
此时岸上陆续聚集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赶来的公园管理员打起了911,几个年轻人也举起手机大叫着要录影放上油管。
比尔难以理解眼前这一切,吓呆了。
这,不科学好吧?
但也仅仅是一闪念的不解,比尔丢掉已经脱下的外套,本能地向湖中扑去。
他要救邦妮。
可他刚把一条胳膊伸进湖中,那奇异的漩涡却陡然变大,相比之前的安静,辜小姐口中开始呼喊着什么。
本森一把抱住比尔,直觉告诉他,此时下水恐怕于事无补,或许,还会坏事。
可是,坏什么事呢?
比尔急得大吼“放开我,快救邦妮啊”。
“你听,她在喊什么”?本森箍住比尔,“你不觉得这太诡异了吗?”
“什么诡异?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救她,只要救她!”
比尔语无伦次地大吼道。
本森原本就惊惶,此时急怒交加,反手就给了比尔一拳。
“冷静些!我问那些问题不是没有意义的。听她说什么,比贸然下水更有用。现在这情形,你觉得咱们即便下水,能游到她身边吗?”
不知道是那一拳还是这番话奏效了,比尔不再挣扎,只死死盯着湖中的邦妮。
如果辜小姐能看到这番争执,一定诧异,比尔和本森怎么来了个“脑体倒挂”?一向走肾的本森居然难得地走了脑,而比尔,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做为医生的冷静却碎成了渣渣。
“见鬼,宝雁到底在说什么啊?是英文吗?”
本森拍打着身下的草地恼火问道。
“也许是昏迷中无意识的呓语?”比尔急得脸色苍白,“还是让我下水试试吧?”
“啊,是中文!”本森侧耳倾听了片刻,“她好像一直在叫籁籁,好多年前我总听她这样喊她的祖母。”
比尔愣怔着说:“祖母?邦妮的祖母不是早就车祸去世了吗?”
本森这时喉头一哽,几乎要哭出来了。
“天呐,千万不要再出事,走了十多年才走出来的阴霾啊!”
本森当即双手手指交叉握紧,为辜小姐默默祈祷着。
而此时身在漩涡中的辜小姐不知道比尔的失态崩溃,也不知道本森的惶然祷告,她自己早就已经被吓尿了好嘛。
身体不受控地旋转还在其次,最诡异却是眼前情景的变幻无常。
一会儿有湖边本森等人的叫喊声飞来,有蓝绿色刺骨湖水拍打着双脚。
一会儿自己又躺在一张床上动弹不得,周身空气闷热如凝滞一般,余光可见两扇木格窗棂,上头糊着半透不透的棉纸。
更惊悚的,是有个衣饰奇特的女人,伏在她床边哀哀哭泣,口中还声声唤道“宝丫,我的宝丫呀”。
“她是在讲中国话?天呐,竟然还是祖母口中金陵白话的腔调!”
第2章 (下)孤飞雁折翅西月湖 异世魂寻亲金陵府()
辜小姐头疼欲裂。
自十七年前祖母去世起,辜小姐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金陵话。
即便父亲用金陵话同她交谈,她也固执地以英文回答,只因那是祖母和她独有的言语,像是只属于彼此的某种心灵密语,辜小姐不愿同其他人再说起这言语。
她也不能再说起。
一张口,祖母的永逝就像一把粗砺的沙,能瞬间便塞死辜小姐的咽喉。
可此时,她又听到了久违的乡音。
那女人的哀呼像极了祖母走时对自己的轻唤。
那个自己一直唤她籁籁的人,那个最亲的人,好像就是她,又再次搂住、抱紧了自己。
儿时的辜小姐总会将全身都缩在那个温热的暖怀里,任一双小耳朵灌满那软糯的金陵白话。
祖母的声音总是那样慈和亲昵,她总是轻轻,又缓缓,一声声漫叫着辜小姐的中文名字“宝雁呀,我的宝雁囡”。
籁籁临走时,一双眼是那样深,那样切地望着她,好像要把乖孙女儿印进眼睛里一样。
籁籁拼尽了最后一丝生气,也是这样轻轻,又缓缓,最后一回,唤了她一声:“宝雁呀,我的宝雁囡……”
此刻,再听那妇人的哀泣,言语中那一模一样的深切不舍,刹那间便让辜小姐泪涌如泉。
“这是要死了吗?那乡音是濒死前的幻听吗?是籁籁在唤我去见面吗?如果这样死去真可以再见到籁籁,再听籁籁喊喊自己的名字,哪怕是生气时连名带姓硬硬唤道——辜宝雁!那也是再好不过了……”
辜小姐忽然很放松,很释怀。
死生若能复见,那就死吧。
一心思念着籁籁,所以周遭即便乍冷还热,忽真又虚,辜小姐却不再探究,也不再挣扎,只声声问着“籁籁,籁籁是你来接宝雁了吗”?
轻音软语,却如孤雁哀鸣,凄然已极。
此时湖边的本森听辜小姐口中不住呼唤,却一声更比一声哀弱,急得跪在地上,开始出声祷告起来。
比尔抿了下已经没有血色的薄唇,再次想要纵身入湖。
可是,不知是本森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怎地,月湖水面那诡异的巨大漩涡竟然忽地平复了起来。辜小姐也不再呼喊,而是姿态舒缓仰卧湖中,倒像在熟睡。
刺耳的警笛声这时也越来越近。
岸上的人都长舒一口气,互相安慰警察来了就好。
几位911急救员奔至岸边刚站定,本森等人便赶忙迎上去欲叫他们尽快救人。
这时,天边夕阳拽着最后一丝金光跌下地平线,山麓公园开始被夜幕笼上一层薄薄的灰,似乎有雾在湖面升腾弥漫。
不知为何,湖边路灯一盏也未如时亮起。
忽然,一个围观群众惊呼道:不见了,她不见了!
众人忙凝神细看,只见月湖平静无波,如明镜一台,哪里还有辜小姐的影子?
本森和比尔懵了:怎么,怎么就不见了?
众人都迷茫摇头。
刚才大家只顾看向警车,竟然无人留意辜小姐何时沉了下去。
“噗通!”
比尔跳进了湖中。
救生员们愕然,连连大喊着让比尔上岸。
湖面刚才的异状太离奇,他们也要谨慎做好防护措施,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噗通”、“噗通”!
就在本森愣住时,金毛也跳下了水,紧跟它的,还有比尔的拉布拉多犬!
看到两只狗狗居然也十分“义气”,很是奋勇地划着四蹄朝比尔追去,本森抚胸长叹:难道要被比尔和狗比下去?
于是又听“噗通”一声,本森也饺子下湖去了。
岸上噗通连连,辜小姐却丝毫不闻。
她原本已经放弃了挣扎,一心安然等待着与祖母再见,却不想周身忽然陷入一团漆黑,自己就像是被谁抱在了怀里,且这怀抱硬得硌人又有一股汗臭,倒像是个男人的怀抱。
辜小姐顿时惊惧挣扎起来,却发现身体纹丝难动,别说挣脱这怀抱了,她就连眼皮都颤不了一下。“做甚哭咧咧没个了局?宝丫已是不中用了,阿你纵嚎丧嚎死又有甚用?依我,咱们把她紧着装裹了,趁夜埋去是个正经。”
辜小姐惊慌中听到抱着自己的那个男人粗嘎发话,依旧是南京白话的腔调,只是用词相当怪异。
听这男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要埋了谁?不是自己吧?
辜小姐险些又再吓死一回。
“等等,自己不是溺水死了吗?虽然游泳健将死在一个小月湖里很丢人,可是这不是重点好嘛?重点是,这是哪里?这人又是谁?籁籁,你在哪儿啊?宝雁来找你了啊!”
辜小姐,也就是辜宝雁心中油煎一样滋啦啦作响,努力想要睁开眼看个究竟。
只听另有一个声音在低低哀泣“宝丫,我的宝丫囡呀”,倒像是早先荡悠悠穿梭不定时“见”过的那个妇人在哭。
“死声哀气倒惯会嚎丧,阿是能把宝丫哭活起来?还是能把瞧郎中的银子给老子哭回来?再哭?再哭看老子如何治你!”
宝雁听到那男人骂骂咧咧,似乎还踢打了那妇人几下,对方哭声戛然而止。
此时宝雁能听不得见的景象,却是一个穿着深蓝细葛短打的壮年男子,怀抱一个瘫软女童,从一间青砖矮屋里走了出来。
“爷,莫啊,我们女儿还有口气在啊!要不得,要不得……”
一个绾髻散乱,上着天青细葛对襟褙子,下系月白撒花流云夏绸裙的妇人哭喊着,从屋里扑追出来,身子却被门槛绊倒,整个人匍匐在地。
“撕烂了你的嘴呢!乱嚼甚蛆,哪里还活了?你叫声宝丫,看她还能起身叫声老子娘不能?休再胡吣,我是她嫡嫡亲的老子,还会活埋了她不成?生养这一场,没得白填了多少吃食嚼用,好容易养到这六七岁上,眼见着便能进府服侍主子了,这蹄子倒作死了!她死了便罢,我又哪里去指着人孝敬我呢?”
那男人说着也有些哽咽气结,却抱着女童走得越发急了起来。
宝雁彻底懵了。
六七岁?进府服侍主子?作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那妇人紧着在地上连爬带扑,一个耸身便抱住了自己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