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洇湿了一小块泪痕。
他默不作声地抬起手,轻轻环住叶深深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她无声地抽泣着,身体微微颤抖。
顾成殊默然抱着她,就像拥抱一个脆弱的孩子一样。
叶深深终于抬手摘下自己的眼罩,那双被泪水濡湿的眼睛显得格外迷蒙:“成殊,谢谢你陪我回家。”
所以她现在胸中充满了最大的勇气,决心去奋战一场,为自己和母亲拼一个最美好的未来。
“别这么见外,我们之间不需要客套。”顾成殊揉揉她的发丝,低头看着她,声音略带低喑,“而且,我妈妈此生遭际不幸,我常引以为憾,现在只希望你妈妈能顺遂平安,和你苦尽甘来。”
叶深深觉得自己眼睛又是一阵灼痛,眼泪差点再度漫出来。
她垂下眼,将脸轻靠在他的肩上,转换了话题:“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和你父亲,见过面了。”
顾成殊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今天,我去伦敦时,去你母亲的墓上敬拜,结果遇见了他。虽然他没有告诉我自己的身份,但我想应该就是他了。”
顾成殊问:“他送了什么花?”
叶深深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回答:“一束橙红色虞美人。”
“那就是他了。我母亲名叫容虞,所以我父亲一直认为她应该喜欢虞美人,而且她的气质也确实十分适合虞美人。”顾成殊说着,沉默了片刻,又问,“他对你的态度友好吗?”
叶深深垂下眼睫,轻声说:“就是那种漠视脚下蝼蚁的态度。”
顾成殊默然不语,仿佛早有预见。
叶深深叹了一口气,默然往他的颈窝又蹭了蹭,靠紧一点。
顾成殊搭在她肩头的手掌轻轻收拢,将她抱得距自己心口更近,说:“别在意他,我们之间的事,与他并无任何关系。”
在这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中,窗外是澄澈的星河。
叶深深偎依在顾成殊的怀中,在这虚浮的、悬空的世界中,在不间断的发动机轰鸣中,在动荡不安的氛围中,却感觉到了异常的安宁。
叶深深在顾成殊的怀中,两人说着有意义或者没意义的话,终于渐渐感到困倦。
她最后记得自己问顾成殊的话是:“你妈妈真的喜欢虞美人吗?”
顾成殊说:“不,她喜欢的是芍药。”
稍微合了一会儿眼,神思恍惚中飞机已经落地。
到达机场时叶深深看起来颇为憔悴。但她一刻都舍不得耽搁,拖着行李就从机场打车赶往医院。
叶深深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高架桥的旁边,正是她以前经常去的轻纺城。她仿佛可以透过墙壁,看见里面那些熟悉的人,卖纯色t恤的,卖布料的,卖辅料的一个个老板的面容都在她的脑海中,难以磨灭。
这是她植根的地方,无论她走到哪里,永远都难以抹灭当初在繁杂凌乱之中奔波成长的日子,就像她永远都是在母亲的缝纫机下长大的那个孩子。
顾成殊看见她悲哀幽微的侧面,便轻声安慰她说:“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帮你妈妈脱离现在的处境,你妈妈一定会过得好好的。”
叶深深沉默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又有点想要流泪的冲动。
医院已经到了。两人下车,按着宋宋提供的房间号,去寻找叶母的病房。
护士给他们指了路,又翻了翻登记册,说:“半小时之前也有个访客,好像还没出来呢。”
叶深深并没在意,顾成殊和她一起沿着走道进去时,对她说:“我刚刚看了一眼,访客叫申启民。”
申启民在里面,半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叶深深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她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口往虚掩的门缝内一张,苍白的面容简直变得铁青。
叶母靠坐在床头,右手打了石膏挂在胸前,脸上也有大块瘀青。
申启民坐在床沿,面前支着的桌子上放着饭菜,他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喂叶母吃饭。
一勺饭,一勺菜,偶尔还舀一勺汤。一个认真地喂饭,一个乖乖地吃饭,四十多岁的两个人,看起来就像相濡以沫的一对恩爱夫妻,隔壁床位的病友还向他们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叶深深站在门缝外,在秋老虎的闷热之中,感觉到凉气从脚下一点一点地升上来,最终淹没了她整个人。
灭顶的寒凉,将她一路上幻想的美好未来,毫不留情击得粉碎。
顾成殊看了里面一眼,顿时也明白了。他抬手轻轻搭住叶深深的肩膀,压低声音:“你要进去吗?”
叶深深没有回答,她的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然后终于一咬牙,抬手推开病房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叶母面朝着房门,一抬眼就看见了她,顿时又惊又喜,惊喜之中又有些慌乱惶惑,嘴里含着申启民给她喂的饭,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深深”,就说不出话来了。
申启民回头一看叶深深,脸上顿时堆满笑容:“深深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电话来啊,爸好去机场接你嘛。”
叶深深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更没有理会,只走到病床前,看着叶母问:“妈,你的手怎么了?”
“哦”叶母捧着自己的手,为难地看看申启民,见他满脸悔意,便支吾着说:“前几天,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摔得挺重啊。”叶深深的目光从她手上移到脸上,盯着那块瘀青说,“脸也摔到了?”
叶母难以启齿,只能点了点头。
申启民在旁边问:“深深你吃饭了吗?这边还有饭,你也吃点?”说着,他递上一双一次性筷子,还帮她掰开了。
叶深深木然接过筷子,看着面前这一对和睦恩爱的夫妻,又看看桌上这两个油汪汪的菜和干硬米饭,手紧紧地捏紧了手中的筷子。
上一次,他跪在面前发誓绝不会有下一次,于是就揭过去了。
这一次,一顿打包的外卖,于是一切风暴就消弭了。
下一次呢?
叶深深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在她的手中啪的一声,硬生生折断了。断裂的竹屑刺入她的手指,痛得却并不剧烈。
叶深深将手中断裂的筷子一把砸到了地上。
叶母和申启民都愣住了,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却不敢说话。
顾成殊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叶深深的身后,他按住了正要爆发的叶深深肩膀,示意她不要闹出来。
叶深深眼眶通红,气得全身发抖,冷笑着质问:“怎么,我妈都成这样了,就在外面路边摊炒这么两个菜过来给她?”
申启民张张嘴,嗫嚅了半晌,无言以对。
第177章 相亲相爱 2()
叶母用自己完好的手拉了拉叶深深的衣襟,低声说:“好啦,深深,你爸一时失手,我一时失足,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凑巧才变成了这样”
“不巧?一次不巧两次也是不巧?”叶深深一把甩开叶母的手,怒吼了出来,“妈,就他拿来的这种东西,你还真吃得下去?”
叶母低头,眼中也满是泪。
旁边病床上的病友在旁边看着,不满地开了腔:“哎,你这个小姑娘脾气挺大啊?你妈在病床上躺了这两天,吃不好睡不着的,你什么时候来看过?你爸好歹还带着饭来喂她呢,你倒好,一来就挑剔饭菜,把筷子都给摔了,这么有孝心你来伺候啊?!”
病房内坐着的那个家属也点头附和,说:“就是就是,没见过这样的子女。”
叶深深听着这些话,却又不想在医院和这些陌生人撕,只能咬牙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那两人还想说什么,顾成殊在叶深深身后开了口,声音略带缓慢,却因此而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不要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妄下评论,否则需要自负责任。”
那两人顿时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头,但还是嘴硬地还了一句:“什么责任?难道你是律师,要告我们啊?”
“我是有律师执照,不过不是来找你们的,是来通知申启民先生的。”顾成殊说着,看向申启民,“因为你多次对妻子家暴,所以我们即将提起诉讼,要求你与叶芝云女士结束婚姻关系,请在家等待法院下达通知书。”
“好啊!赶紧离赶紧离,这种人简直就是混蛋,阿姨,祝你早日解脱,跟着深深去过好日子!”
叶母出院那天,叶深深去办理出院手续,宋宋知道了要离婚的事,差点就在医院里载歌载舞了。
叶母手上的石膏已经取下了,但还得挂在胸前,免得错位。她看着宋宋兴奋的模样,勉强笑着,没说什么。
顾成殊的车开得很稳,往人流并不多的地方开去。
叶母有点疑惑,问:“这好像不是你们店里?”
“对啊,我们回家。”叶深深搂着她的手臂说。
道路越来越熟悉,叶母惊愕地看着往日那些记忆中的景色一一在眼前呈现,神情都有点恍惚了:“这哪个家?”
叶深深轻轻地说:“我们家,我又把它买回来了。”
叶母眼眶不觉就湿润了。等下车来到那间小屋,看到这一室一厅的破旧房子,看到那朝东的客厅内卷起靠墙的席子时,更是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这是她和女儿住了二十年的房子,女儿在里面从牙牙学语的婴儿一直长到如今亭亭玉立大有出息的姑娘。在这狭窄的屋子里,叶深深长大后打地铺在客厅睡到去年,夏天时早上五点就被太阳晒得热醒,台风天从窗缝间漏进来的水让母女俩半夜起来用毛巾堵缝隙
就是这个小房子,在叶深深进入青鸟之后,把自己的设计卖给了路微,她们才终于凑齐钱将它买了下来。这是她们母女俩共同的财产,她却在叶深深离家之后,悄悄把它卖掉,把钱给了申启民,打发那些堵门要债的人。
叶母疲惫地坐在老旧沙发上,抬头看着头顶只剩两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