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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慕琦说的是实情，大殿上的所有人都知道的实情，尽管郭卫此时已经意识到梅慕琦要讲的是什么了，却不得不点头道：“是的，没错！”
大殿上所有人心里都已明白了梅慕琦所要讲的重点了，无不暗暗点头称是。
王郁也听出来了，心想长子在皇宫之外习练得很不错，辨析事理竟然这般由浅及深，不给对手任何反驳的机会！
“这不是说高祖当时立下的律法条例是不对的，只是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的缘故，才不得不为了让律法条款更适合发生变化后的情况而废之再行修订善立。而刚才郭征事却说大洛制定的律法是最公正公允的律法，是最公正的度，而没有将变化时时在发生这个因素考虑其中。各地官吏极可能奉郭征事之言，在施政时不思有针对性地施为与根据已改变了的实情来判断，从而不加区别一味按律法条款来处置，使得大洛律法发生公正公允上的偏移，进而在大洛子民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郭征事，你这不是祸心暗藏，其心可诛还是什么？”
梅慕琦轻描淡写地将最后一句说出口，便转身望向王郁，瞅也不瞅郭卫一眼了。
郭卫被驳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瞪大双眼似要突掉出来一般，张口结舌地怔立当场。
这下，王郁算是彻底心服了，大口呼吸了几下，才用平淡的语气问：“郭征事，皇长子所言，你以为在不在理呢？”
皇上发话相问了，便由不得郭卫不回答。
可难题又立马来了：若承认皇长子所言在理，那就是承认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是祸心暗藏，当真其心可诛，那自己得死！
若不承认皇长子所言在理，可大殿上的王公大臣和皇上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由不得自己不承认！
第649章 征服刘敬之心（）
郭卫越想越是心惊，额头上沁出豆粒般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浑身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
王郁望着刚才还在寻死觅活地耍泼的郭卫，此时却面如白蜡，呆若木鸡，心中不觉好笑。
但王郁深知郭卫是个正直的官吏，不得不安慰道：“郭征事对大洛的忠诚，朕是明白的。皇长子相斥之语，郭征事权当他危言耸听罢了，郭征事胸怀万象，自不会耿耿于怀。朕只问郭征事，皇长子该不该推出午门斩首？”
问这话，王郁在给丞相征事郭卫台阶下，表示极为敬重郭卫，也表示自己大公无私、绝不会包庇梅慕琦，尽管这儿子是已被废黜的太子，但却是自己的长子！
当然，王郁最重要的还是要测试一下王公大臣们对废太子皇长子梅慕琦的看法。
面上不敢骂声出口，郭卫肚肠之间，却早已经骂声一片，恶语冲天起了：“屌皇帝骚皇帝，问你娘的问！存心为难老子不是？再怎么样，梅慕琦都是废太子，是你的长子，能决定他生死的，除你无他人嘛，还涎着脸来问我！当心老子一个狠心，就把你长子给灭了，让你死后无法面对高祖，被高祖骂个狗血喷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耍花招！”
王郁这一问，可真把郭卫给难住了！
心里骂得再激烈，再嚣张，郭卫嘴上却不敢泄漏出只言片语来，毕竟人家是皇上，自己是他的臣子啊！
侧旁早被梅慕琦呛得吭不出一句来的刘敬，原本还激荡着愤愤不平的感觉。
但听了梅慕琦批驳郭卫的话后，刘敬心里的激愤竟然顿化无形，生出惊喜心来。
原来，刘敬对当年慕容丞相府一手策划的皇宫惨案，导致殷皇后惨死，殷皇后所生的太子王琦被逼到民间避祸相当的不满。
但替王氏江山社稷长久着想，也为自己性命着想，刘敬当时才不敢也不愿再行发声去呛皇上，去保王琦的太子之位了。
可刚才耳闻目睹废太子皇长子不仅立论新锐，论证犀利，用据机敏，且条理清晰，辩锋劲爆，宛如肚腹间网尽天下书籍，心眼里装尽大洛百姓。
所有的反驳均以皇上所倡立的体恤民情、公正正直为支点，虽是用语激烈，却绝不会惹怒皇上，也绝不给王公大臣们反驳他的机会！
”皇长子论证得恰到好处啊！“刘敬不觉在心里暗赞一声。
边侧身认真观察着废太子皇长子的一言一行，刘敬边在心里顿生出万千感慨：“十七年的流落民间，对废太子皇长子而言，似乎是福不是祸啊！”
感慨心起，刘敬不由抬眼望向皇上，却恰与王郁正望过来的目光交织在一块了。
刘敬无奈地轻微摇下头，朝王郁微微耸了耸双眉。
王郁自是明白刘敬摇头之意在梅慕琦不可杀，双眉连耸是可惜了的意思。
这可惜之意，王郁明白他是冲着梅慕琦的上佳表现而发的。
王郁也在心里想着，这梅慕琦要是现在还是太子，自己何须替身后的社稷江山忧虑呢？
可惜，梅慕琦现在只是废太子一个，表现再是锋锐，也与太子位置远了！
第650章 曙光乍现（）
见刘敬跟自己心思相同，王郁微微牵动嘴角，扯起一缕不易被人觉察的苦笑。
然而，王郁这缕不易被人察觉的苦笑，却正好被时刻留意着他表情的刘敬捕捉到了。
刘敬的心笑了。
梅慕琦帅到极致的五官上，涂抹上一层淡淡的轻蔑。
剑眉一轩，星目半倪，嘴唇角噙含一抹孤傲，眉宇间游走一层不屑。
高傲地望定惴惴不安的丞相征事郭卫，令郭卫的目光不敢停留在梅慕琦的脸上，渐渐低下头去。
威！很威！乃灭天绝威！
“若非天授之威，哪来这般镇魂慑魄！”
王郁心里顿时浮起一种天假废黜之事以成就长子的想法来了！
王郁和刘敬都在暗中观察梅慕琦，见他有如此绝后空前的威仪，心里都狂吃一惊。
两人眼帘顿浮现作为帝皇的梅慕琦，高高端坐龙椅之上时的威仪来。
郭卫迟迟没有回答王郁的问话，不得已，王郁转问刘敬：“刘长史，你以为如何呢？”
刘敬心中既现梅慕琦端坐龙椅的形象，心态不觉已发生改变，字斟句酌地回答：“禀皇上，臣窃以为皇长子不可杀！”
“姑且未议其临阵脱逃之罪，单就口吐狂语，辱及大臣，也是死罪。刘长史为何却说不可杀？”王郁微皱眉头，装作不解般接着问。
“一来杀长子份属辱祖宗；二来口吐狂语却是在理之语；三来辱及大臣，乃我等大臣思虑不周，自取其辱不得相怨；四来皇长子所言将大益我朝，影响深远，令我等臣子懂得当视变化中的情况来处理政事，实为居功至伟而不是过。如此的皇长子，岂可杀之？”刘敬一口气列出不可杀皇长子梅慕琦的四大理由来。
王郁听了，微微点下头，巡眼望向殿上群臣：“众位王公大臣以为如何？”
众王公大臣瞅着皇上日渐形弱，而现太子二皇子王常懦弱，皇上恐将撒手，心里都在替大洛江山社稷担忧。
此时突然发现废太子不仅长大成人了，还辩锋机敏，博学广闻，言语占理，解说明晰，而且玉树临风，阳刚映人，深禀天威，心中都生出一种不敢言及的期待来，纷纷附和长史刘敬的见解，主张皇长子不可杀。
近来，王郁自我渐觉体弱，自然体会得了王公大臣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担忧，而这担忧也是他自己对大洛社稷江山的担忧。
故而，王郁并不以为王公大臣们附和长史刘敬的话，是官场上附会的话，也深知这一片附和长史刘敬之声，所蕴含的他们不可言及的一种期待心理。
王郁理解他们的这一个心思，这也是他自己的心思。
但王郁心里担忧的是，以丞相慕容策为首的拥立三皇子王洛一党，祸心暗藏且能量巨大。
前天就是丞相慕容策借由废太子皇长子遇强震被冲下决堤的堰塞湖而失踪，生生说成是废太子皇长子遇强敌临阵脱逃，才逼得王郁不得不派出东中郎将刘洋加处寻找、抓捕废太子皇长子！
第651章 完胜 上（）
听众王公大臣一致不可杀的声音，王郁转眼瞟了废太子皇长子梅慕琦一眼，斟酌着道：“朕尊重列位王公大臣的意见，暂时不与你计较口吐狂语，辱及大臣之罪。皇长子临阵脱逃之罪，尚待列位王公大臣议决其罪。”
此时，梅慕琦已经确信自己已脱离死亡之地！
但可以留在平阳这个大洛皇朝权力中心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心里正想再生出什么事来，好再高谈阔论争取一番。
王郁要治梅慕琦拆庙宇之罪的这一番话，反倒合上了梅慕琦的心意。
梅慕琦嘴角噙着半缕冷笑，转身面对着所有的王公大臣，以挑战的目光，依次从众文臣武将脸上扫过。
废太子皇长子梅慕琦剑眉下内敛着淡淡邪气的双眼，射出灼厉的冷峻，不屑地挑衅着大殿上每一位王公大臣的目光。
有了丞相长史刘敬和丞相征事郭卫自取其辱的前车之鉴，王公大臣们甫接梅慕琦的目光，旋即避躲唯恐不及，深怕自己也被皇长子给卯上。
梅慕琦身后，除了高高在上的王郁，只有力挺自己的武卫中郎将刘洋和文臣刘敬、郭卫。
回平阳途中，刘洋从心理上已被梅慕琦收编，而刘敬和郭卫刚败下阵去，因而三人不会再出头为难梅慕琦。
更何况刘敬心中已暗自生起替梅慕琦夺回太子之位的心思！
良久，王郁见王公大臣们都畏避于梅慕琦挑衅的目光，知是他们不敢强自出头取其辱，心问废太子梅慕琦就这么镇住自己这一大帮子的王公大臣了？
能镇住大洛群臣的皇子，若是太子就是大洛社稷江山之福，可惜梅慕琦只是个废太子！
王郁心中虽然掠过重新废立太子的念头，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想。
他知道废立太子可是国家头等大事，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废立太子对大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