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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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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其实早得知腾村喜爱收藏中国陶瓷,因为经常有人去给他送这些东西,所以二哥一直四处在找这些玩意。野夫送的那个龙泉官窑烧制的青瓷壶,就是二哥花大价钱找一个古董商买来的,原以为这样可以引得他好奇,进而召见一下二哥,谁想到,他连野夫都不想见。静子这边,虽然她对金深水依然一往情深,对我也越来越友好,但我们的关系始终找不到突破的机会,她在幼儿园里是个“局外者”,在我们这儿也一直是个局外者,我们不知如何利用她,她也不知如何帮助我们。问题是,如果她了解情况后会帮助我们吗?毕竟她是野夫的亲人,肩上扛着日本的军衔。

更可恶的是,王木天这边,非但没有帮助我们,还阴险歹毒地暗算我们,打击我们,给我们惹出一堆事,迫使高宽不得不离开南京(去苏北找新四军避险),让我们一时无法集中精力去实施迎春行动。本来,高宽那阵子已经在做一项工作,他在联系哈尔滨的同志,想找到小美她们三姐妹可能有的亲人,通过她们的亲人来做她们三姐妹的工作,争取得到她们的帮助。我们分析,只要找到合适的人,她们三姐妹是可以争取过来的,这也是我们当时唯一一个较为安全可靠的突破口。可由于高宽临时去了苏北,这项工作一时停下来了,后来他又突然牺牲,这项工作被迫彻底停止——阿宽临终前没留下哈尔滨方面的任何资料,我们无法继续开展这项工作。再说,那阵子我们面临的麻烦实在太多太多,阿牛哥暴露了,我也处在暴露的边缘,接下来我的孩子要生下来,还要找“丈夫”,等等,一堆棘手事亟待处理、解决,迫使我们无暇顾及幼儿园的事,只好暂时将迎春行动搁起来,等待时机再说。

2

好在危险过去后,我不但保住了自己的秘密身份,还藉此打了个大胜仗,把卢胖子和俞猴子都扫除了,我们在保安局赢得了从未有过的大好局面。这年新春一过,上班第一天,我即走马上任,坐在了秦时光原来坐的办公室里。

我觉得秦时光这人晦气得很,死了没人替他伸冤不说,还把两个局长都搭进去了。所以,我不想沾他的东西,凡是他坐过、用过、摸过的东西我都不要,我用的都是从金深水办公室里搬来的东西。我甚至想直接搬到老金的办公室去上班,但稳重的老金劝阻了我。他说:“名不正,言不顺,还是别让人非议为好。”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提我当副处长已经叫人红了眼,我必须低调一点。所以,办公室我没敢要,只要了里面的东西。

我坐在老金曾经坐过的办公桌前,受访的第一个人是小青,她给我送来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很考究,塑料纸包着的,还配有一只白玉瓷的长颈小花瓶。我桌上已经有花瓶,插着一大把开着嫩黄小花的迎春花。眼下是早春时节,多数花都还在沉睡中,花店里还买不到花,这把迎春花还是赵叔叔从我家院子里剪的。我家院墙的东边角落里生了一大丛迎春花,前两天出了大太阳,说开就开了。赵叔叔知道我今天新官上任,早晨专门给我剪了一把,让我带来上班。相比之下,小青手上的玫瑰显得格外好看,我忍不住接过来欣赏,一边问她:“哟,这不是玫瑰嘛,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小青是个娇滴滴的人,跟我嘟着嘴说:“不告诉你。”我逗她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要。”她说:“我告诉你了,你可能更不敢要。”我说:“小青,这说明你不了解我,本小姐哪有不敢的事情,收下了。”

我以前常来找老金,跟小青很熟,知道她爱搞恶作剧。我以为这是她送的,有意不追问,不明不白地收下,让她无话可说。可是一连三天,小青天天给我送来这么一朵玫瑰,我真有点不敢要了。“到底是谁送的?”第三天我一定要小青坦白交代。可小青死活不从,急得哭了也不说。我说:“看你没出息的,哭什么,不就是一个追求我的人嘛,有什么好怕的,说出来就是了,他既然追求我,我就能治得了他,他能怎么奈何你?”任凭我说什么,小青仍是守口如瓶。她把这个人说得神乎其神,搞得我也有点紧张,心想会不会是个鬼子呢。

我上楼去找老金,把事情同他说了,让他找小青打听一下。打听出来的结果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二哥!这天晚上,正好二哥约我和老金上山谈事,我问他有没有这回事,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喊你们上山就要谈这事。”接着说,“花就是我送的,下一步我还要送你更贵重的礼物呢。”老金若有所思地看看我的肚子,暧昧地说:“看来老A同志在酝酿一桩大事,给你的孩子找一个父亲。”二哥说:“是的,既然要把孩子生下来,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老金问我孩子有几个月了,我说应该有三个多月了。他看看二哥说:“确实该考虑一下孩子的父亲,不能再拖了,她人瘦,很快会看出来的。”二哥说:“是,我也在这么想,急死人啊,不但要尽快找人,还要尽快张罗一场假婚姻。可去哪里找这个人?这么快。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我最合适,年龄、身份都合适,扮起来也方便。”

老金说:“我同意。”

我立刻表示反对,“这怎么行,你是我的哥哥嘛。”

二哥说:“兄妹俩假扮夫妻,很正常的。”趁我发愣之际,二哥继续说:“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这样做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便于我跟上级联系,我们在南京只有你那里一部电台,我要是没有这个身份,经常出入你那里显然不可能,也不安全;二,也可以预防下一步再有人来纠缠你,只要你成了大名鼎鼎的杨太太,那些混蛋绝对不敢再接近你。”金深水想了想说:“要说,兄妹俩假扮夫妻,这种伪装并不是无可挑剔的,因为这样等于是将两枚炸弹捆在了一起,爆炸的可能性就多了一倍。”二哥说:“现在你怎么可能指望去外面找一个?只有在内部解决了。老实说,之前我也曾考虑过你。”老金笑了笑,对二哥说:“我?别开玩笑了,我可配不上你妹妹。”二哥说:“最主要的还是静子那条线,下一步我们必须想办法进去,静子这条线千万不能断,所以你还是保持单身为好。”

我想,如果二选一我宁愿选老金,因为……怎么说呢,这时我突然又想起二哥是真是假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一直盘在我心里,平时一般不会去想它,可有时又会突然想起它,像此刻我肚子里的小东西,多数时候是没反应的,有时冷不丁会突然给我激灵一下。这天晚上,二哥是真是假的问题又纠缠了我一个通宵,让我好累。不过,正如二哥说的: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必须找个人结婚,这是唯一的办法,他又是唯一合适的人选,我只好从命。

就这样,很快二哥亲自出面来给我送花,大造声势,我也高调配合,显出很幸福的样子,每天捧着一束大红玫瑰下班。这样几天下来,保安局无人不知大名鼎鼎的杨会长在追求我。诊所那边,老金也巧妙地通过陈姨把消息递过去。革老知情后,当天晚上即约老金单独过去问情况。事后老金告诉我,革老听说杨会长这人很有来头,与野夫、中村等人都有往来,非常赞成我这门“婚姻”。老金说:“他把你当作了自己女儿,寻了这么一个对象,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连声道好,还说要好好送你一份嫁妆。”我想起王木天曾出卖过阿宽,说:“叫他拿王木天的人头当我的嫁妆就好了。”老金听了沉吟道:“听说王木天最近又来了南京。”我说:“他又来搞什么鬼名堂。”老金说:“具体情况不了解,老家伙也没说。但我在想,他可能真的跟周佛海绞上了,最近胆子大得很,经常到南京来逛荡。”我说:“也许我们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老金说:“你想干什么?”我说:“最好当然是把他做了。”老金说:“孙师傅不在,你还是别想这些事好,想了做不成心思会乱的。”

说到阿牛哥,他身份暴露后,马处长张榜通缉他,街上到处是他的头像,根本没法出门,老躲在山上也不安全,后来二哥让他回我们老家去过年了。转眼一个多月过去,我们没有他一点音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遇险出事。应该是没有的,因为像他这样上榜通缉的要犯,归案一定会大报小报登的。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我们可以找人做篇报道骂骂王木天,从名声上攻击他。老金说:“这倒是个好办法,说他跟臭名昭著的大汉奸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算是点到他穴位了。”后来我们确实这么做了,在《新华日报》和香港《文汇报》上分别组织文章骂他,但结臬却不像我们预期的那么好。更坏了!他因此对我们恨之入骨,反而变本加厉地对我们掀起新一轮的毒杀。这是后话。

话说回来,我的“婚姻”大事必须加快进程,孩子在一天天秘密生长,等别人能看出来我有身孕再结婚不免就被动了,如果早一点结婚,孩子正常生下来,到时还可以用早产来敷衍他人的质疑。所以,没过多久,二哥带着野夫突然出现在保安局的一次例行舞会上,中场休息时,二哥当众向我求爱,并由野夫给我戴上“那串”挂有五克拉钻石胸坠的金项链。野夫在给我戴项链时,对我小声说:“看看吧,你的梦想成真了吧,这该就是你想要的那串项链吧。”我涨着一张大红脸说:“不好意思,机关长,谢谢您。”野夫得意地说:“谢我干吗,又不是我送的。”我说:“这一定是您让他送的,因为我只有跟您说过这个。”他哈哈大笑道:“算你聪明。”

我想,最聪明当然是二哥,让野夫做了我们的“媒人”。

还是通过野夫的关系,不久后我们在熹园右院——即鬼子高级将领居住的院子——贵宾园里,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婚礼”。我以前从没有进过右院,进去了才发现,里面那个规模和规格啊,出乎想象!首先是住在里面的人的等级之高令人瞠目,野夫作为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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