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是,我为何不敢见人。”
“失贞是我的错么?错的是那些歹人。就算我上错轿子,轻信别人,但因为这世上存在歹人,才导致我成为受害者。我不需要别人指责我为何如此愚蠢中了骗局,指点该如何做才能避免,他们应该去告诉那些歹人,你们不该为了钱财去拐骗女子,害了无辜女子的一生。我无错,为何不敢见人。”真珠挺直胸膛,眼神认真。
推官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道你姓赵你随意,面上不敢显露半分,低头道,“是下官失言了。”
真珠暗暗松了口气。所幸此时朱子学还未兴起,女子失贞或许会为人诟病,但好歹还能低低嫁出去。有她这位当朝郡主在前面挡着,其他受害的女子受到的关注就会小点。
不多时,听到外面通传,安定郡王府使了人来接。
没多久,两个生得一模一样的绿衣丫头便急急奔了进来,见到真珠,泪珠儿不停,软倒跪在她面前,“县主,终于找到您了,是我们无用,害得县主吃这番大苦头。”
她们先放肆哭了一场,好容易缓过气来,见真珠身上破衣烂袍,忍不住又要哭,“这么粗的布,何曾上过身,想来肌肤都磨伤了。”
右边细心些的丫头是双胞胎中的姐姐,先将手上滚着白狐狸皮的大氅给真珠裹住,“县主忍着挡挡风,天冷,回府再换洗换衣裳。”
果然人靠衣装,这富贵衣裳上身,顿时就衬得真珠气度不凡,光华绝世。
两人拥着真珠朝外走。
桂花几个人被押在前院的房间,透过窗户缝瞧着,桂花喃喃道:“原来她真是县主……”
为何本来都是泥泞里的人,突然就攀了高枝儿去,她心中被妒火燃烧,郁愤难平。
真珠路过,朝这边瞧了一眼,停下脚步,对身后恭送的推官道:“我有县主身份依仗,世人如何说我,我也不会太难过,这几名女子都是可怜人,还望想办法安置好才行。”
推官回答:“按之前的惯例,若她们愿意回家,我们必会找到她家人来接,若是不愿,也会找官媒发嫁,总会有条活路。”
“钱婆子与拐卖我的人有勾结,那群人是熟手,不知害过多少人,希望开封府好好查访。”
“自当如此。”
真珠微微一笑,“是我啰嗦了。若有什么事,可来安定郡王府寻我。”
她最后再深深看了这宅院一眼,又扫了一圈在门口看热闹的周遭邻居街坊,从容转身上车离去。
那些人附耳议论,悄声指指点点。
因郡王府悄悄使人来接的,并未使用规制的王府车轿,而是一辆外表寻常的黑棚大车,平常是管事娘子外出办事使的,两头牛拉着,只在前门帘旁坠了一块雕有“赵”字的玉牌。
犊车渐行渐远,留下一众或好奇、或惊叹的目光。
之后开封府撬开了钱婆子的嘴,很是抓了几伙盘踞京城已久的混混,被拐卖的女子、孩童众多,有些已被害身亡,更多的则是卖到异乡,光这些就够开封府忙大半年。而寻找这些受害的人,活的让他们家人团聚;死的也要找到尸体重新装裹,魂归阴宅,这些官府则需要更长的时间,逐渐完成。
开封府上下一时赢得全城人称颂,今上也特地下旨给予褒奖。
奖赏更多的是因为寻回了长平县主吧,知情人暗暗这样想。
虽然曾严命在场的人封口,不过当日围观的人众多,渐渐在民间流传开来。
县主被拐卖后杀人案,与官家最钟爱的刘美人做过歌女、是“二婚头”的故事并称为茶楼里最钟爱闲谈的皇家隐事
钱二的死因对外公布时,写作“因冤魂索命,自裁身亡”。
在神鬼同居于世间的此方世界,并不是罕见的死因。
钱婆子被判秋后处斩。
她家那套二进的院落被官府发卖,很快入住了新的主人家。
这天春分。
要行春祭,送春牛。宜踏青、放纸鸢,吃春菜!
碧蓝的天空中漂着几个五颜六色的纸鸢,悠然舒展。
葡萄藤上都开始凸出小绿芽来,院中的花草树木也都恢复绿意。
门前挂着的门牌上早已除去“钱宅”二字,换上了“李宅”。
真珠带着帷帽,从马车上下来,双胞胎侍女澄月、远星跟在身后。
澄月上前叫门。
“来啦~~”里面传来年轻妇人的声音。
见她们三人,连服侍的人穿着打扮都是不凡,妇人有些吃惊,“不知贵人有何事?”
这妇人面容饱满,容颜清秀可人,眉舒眼展,衣服、头饰也是京中时兴的样式,显然生活富足,平安无忧。
澄月道声“万福”,“我家小娘子出来游春,有些口渴,请问是否方便讨碗水喝,顺便歇个脚?”
妇人连忙大开门,“使得使得,贵人脚踏贱地,是与寒舍添光彩了。”一边叫丫头烧水泡茶。
将三人引到后院,“我家官人不在,娘子且自在坐坐。”
后院院中地上却铺了张羊毛毯,有个戴着银锁、相貌齐整、摩合罗般的小娃娃,在上面坐着,一只手还攥着果子,见他娘来,呀呀叫着,伸手要抱。
妇人要待客,只摸了摸他头,他也乖乖的自己坐着玩,不吵也不闹。
见真珠看着这孩子,妇人笑道:“我儿子,见今天天气好,方才丢在这里晒晒太阳。”
真珠说:“既如此,便不用收拾进屋了,我们就在这廊下坐着喝水罢,不耽误你看孩子。”
那妇人便命丫头拿了几个青布蒲团来请她们坐,又端上几样精细点心来吃茶。
真珠方才进来时,便发现走廊东北角上已经摆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碗。
只有真珠一个人的视线中看见。
宅妖气喘吁吁地从院中跑过,抱着三、四片落叶,到树下的落叶堆处堆好。
见到坐着的真珠,有些惊喜,似乎想过来打招呼。
一时见那娃娃乱爬,他又忙着跑去引着娃娃爬回毯子。
还把娃娃头顶飞舞的不知什么飞虫打死一只。
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是件崭新的花衣,还有同款的小帽子,布料与这家娃娃身上穿的一致。
忙忙碌碌又精神抖擞的小妖怪。
想来会愉快的与这家人共处吧。
第7章 罪孽()
无边的黑暗之中,一点火光由远及近。
逐渐看清是个男子提着盏灯笼。
随着这点火光靠近,四周也逐渐清晰起来,是钱家后院那间她躺了半个多月的西厢房。
她站在房间中央。
那男子,五短身材,酒糟鼻,衣衫带子胡乱系着,正是钱二。
见他狞笑着朝她伸手,一股经年的酒臭扑面而来,“小娘子,春宵苦短,我日后会对你好的。”
真珠心中冷笑。
这是在做梦。真珠清晰的知道这一点。
当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已明白是有鬼物借梦入侵。
真珠毫不犹豫,握紧手中的剔骨刀对靠近的钱二捅了一下。
鲜血如注。
钱二惨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她不信会这般简单,拎着刀退后警惕着。
果然,那血人蠕动起来,全身笼罩在黑烟中,钱二慢慢的爬起身,头倒在右边肩膀上,手脚以扭曲的姿势慢慢向她逼近。
“我——好——恨——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真珠手上的刀突然变成一把他未见过新式样的凳子。
圆形的凳面,四条凳腿分两边成“叉”形,应该是金属质地,闪烁着比银子更亮的白色光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真珠两手上下交错,那凳子便被折起。
钱二的鬼魂还在想,咦,原来这凳子是可以收起来的,倒是方便。
只见真珠握着凳腿,挥着凳子狠狠朝他砸来。
当头就被砸倒,真珠还不放过,继续朝他脑袋死命砸去,只听见“嘭嘭嘭”厚重的肉体撞击声,钱二的脑袋被砸得只剩一个平面。
真珠这才“呸”的一声,丢掉被血肉脑浆糊了大半的折凳。模样肆意又社会,完全没有古代贵族女子的风范。。。
那黑烟再度弥漫起来,钱二恢复人形,气急败坏,朝她冲来,“你这婊子……”
话未说完,又被真珠手里化出的奇怪火器一阵“哒哒哒”的扫射,打得血肉横飞。
好不容易再度恢复原样,钱二再不敢轻易上前,他幽怨又恶毒的远远看着真珠,“你这恶毒的女子,我家虽然买了你,却从未害过你,还为你医治救护,你杀我造了杀孽,害了我全家,居然一点后怕愧疚之心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后怕愧疚?你原本的罪孽也该死。我不过自保而已,阳间的律条都判我无罪,阎罗殿前我也不惧评理,你又能耐我何?”
真珠冷笑道:“与其有时间找我报仇,你不如先算算自己做过多少孽,不知阴间要怎么和你算账呢。”
钱二被她这话勾动思绪,天地生出感应,顿时就引动孽因而来。
他后退半步,发现脚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白白胖胖、手指短小,那是幼童的手,这手的主人在地下显出身来,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童,只剩了半个头,另外一半被无数蛆虫占据爬来爬去,他张开没有舌头的口腔,央求道:“大叔,我好难受,求你带我回家吧,我想我娘了。”
“我好想我娘啊。”
那是,曾经被贩来的一个男童。因为意外染了重病,钱婆子算了算诊金比他身价还贵,不肯做这亏本买卖,便让钱二去扔了他。
钱二骗这孩子说送他回家,让他不要出声,他便乖乖忍着生病不适,被装入麻袋里也不吵闹,一心只想回家。
让钱二乘夜出城挖坑活生生埋了。
被这手抓住后,那股病中的全身难受、黑暗、恐惧,被埋入泥土中窒息又冰冷的感觉,沿着脚向上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