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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疲乏的往后挪了挪身子,轻声道:“嫂嫂,我知道,在家百日好,离家万事难,我也清楚稍稍富贵一些的人家哪有不纳妾的,好在也是自己的妹妹,怎么说都还是一家人,我到不会生什么嫉妒之心,倘若靖王爷真喜欢半梦,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免得我还打着精神应付他。”
李婉秋眼里有着暗暗担忧,虽她知道小姑是少有的聪慧人,但靖王府总归不比旁的府第,小姑即便博学多才,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女子,怎能和错综复杂宫廷里见过无数风波的皇子相比?
太太是万般不想小姑嫁到靖王府,可是太太又顾虑重重没有进宫找皇后娘娘,她心里也明白一两分,必定是比靖王还要棘手,太太才没有去找皇后。她虽然嫁到肖家近一年,但从旁瞧着小姑,不管是模样,还是性情都是好的,就连琴棋书画都一等一,连不少声名远播的大才子也未及得上小姑的才学。
两人轻声说着体己话,辰时三刻到了古树参天如卧龙般绵延的报国寺。丫头缓缓掀开帘子,肖芷曦敛了浅浅的愁绪,扶着连翘的手,端正了神色下了马车。李思同如松树一般挺直站在马车旁,锐利的眼神四处查看,报国寺香客众多,见相府的车马或明或暗围观。
相府小姐出尘脱俗的姿容早已暗暗传遍汴梁,而相府女眷逢初一、十五都会前来报国寺上香,更是让有心人特意在这两日到报国寺一睹芳容。
第13章 满腹的心事重重()
在肖芷曦初长成少女时,寺内想着她尊贵的身份,怕香客多了,让女眷不便利,原打算在她们上香时,清了大雄宝殿的香客。她母亲说,不必如此,能给菩萨敬奉进香的,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大家在佛祖面前都是一样的众生。
各色香的味道随着清风一缕缕飘荡在尘世中,他平静了神情,平和从容地前去大雄宝殿。她是美的,不是雍容华贵的美,不是俗世的美,不是站在云端的美,她的美是无法描绘的美,如观音大士净瓶中的甘露,安定祥和。
李婉秋伴在小姑一旁,心里不免暗自赞小姑好气度。她初次陪婆婆和小姑来报国寺时,看到众香客的围观,心慌不止,紧张的腿直打哆嗦,手心微微冒汗,比她小一岁多的小姑轻握了她的手,对她温和地笑,立时如一股清泉流淌到她心里,让她心神慢慢安定了下来。
待到大殿,执事净空法师迎了上来,王元珊忙合掌行礼:“阿弥陀佛。”
净空法师慈眉善目的面容有着宁静和慈悲,他还礼后,等她们一行上完香,引领她们到圆通殿喝茶。肖芷曦知母亲听法师讲佛法至少就是一个时辰,吃过斋饭方才会回府。往常她必定是虔诚在一旁倾听,但今日她心里纠结莫名,或许这是她出嫁前最后一次来报国寺了,让她的尘缘就了断在报国寺吧。
她悄悄出了圆通殿,往后山走,绕过松竹掩映的丛林,映入眼前的万株芭蕉煞是壮观。她站在一株高大翠绿的芭蕉树下,凝视着绿荫遮天的景色,极轻极轻地叹息,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连翘低到极致的声音不忿道:“小姐,都是六小姐害人,慕容公子跟前的小厮初一时跟我说,慕容公子这月就会来府提亲,如果不出这事,相爷夫人必定是肯的,都怪六小姐狐媚闯了这等大祸,害小姐你这般委屈难过。”
如鲜活的心猛然被放置到沸油锅里,烫起一个个血泡,满目的疮孔。没有半梦的事,她怕是世间的幸福人吧,慕容熙这月上门提亲,最晚也不过今年年底就会完婚。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她满心欢喜的时候,如石破天惊般得了让她嫁到靖王府的消息,她震惊之余,生出深深的无奈。
她倾慕他许久,他是如此的才华横溢啊!不仅家学渊源,性情高洁,诗词赋更是无一不精,书法字画极有大成,通音律,尤擅操琴,其博学多才在大宣国内无人望其项背。
如若不是半梦,如若不是半梦,她怎会扼杀自己的幸福?
自小就有无数的名望大家上门给她提亲,她父亲是极疼爱她的,一直说不急,到她及笄时让她自己相中一个意中人,再替她择婚。她母亲自然是万般同意的,当年她母亲也是暗里相中了她父亲,极力为自己争取到中意的夫婿,她若有个情投意合的相公,她母亲也是欢喜的。没想她刚刚过及笄,正打算着日后的生活,却是这般措手不及的惊天巨变。
命啊,这冥冥之中的命啊,怎一个万般无奈了得。
雨后的空气湿润清新,碧蓝的天空分外清爽,白色的云烟如雾一样在山腰上飘动,变幻着不同的景象,如人物,如鸟兽,千变万化。绿得让人心颤的嫩芭蕉叶上滚动着一粒粒晶莹的水珠,她轻轻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这些洁净的露珠,那水珠子立马破碎得失去了原状,让她的眼里也有了微微的湿润。她惆怅地低头吸着这残留在指尖的露水,这滋味,这滋味,五味俱全啊。
正伤神间,她的衣袖被连翘轻轻拽动,她立时极快地掏一方白色的蜀帕按了按眼角,回复到平静无波的神态,侧耳倾听。
极轻极缓的脚步声在丈外停住,她微抬了眼瞧他,修长合度的身材一袭天青色的对襟长衫,宽大的袖口绣有疏疏离离八宝流云,丝绦结一墨玉八吉祥,温润的脸色有着失神的苍白,如漆般乌黑的眸子有着锥心的纠结,还有着隐忍的失落。
蕉林的风,吹动他的衣袂卷起无数的波纹,如隐藏在紧致如螺的碧螺春的叶片里,满腹的心事重重都刻意保持在丈外的芭蕉叶下。
第14章 有了万般的怜惜()
心里酸楚莫名,攥着丝帕,指尖深深地触到掌心,一阵一阵揪心得疼。
没有上前,没有言语,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眉峰的收紧。他亦没有再进一步,伤感地看着她,眼眸流淌着暗河下隐隐的哀愁。
就这样相对两无言,就这样克制的缠绵片刻短暂的光阴。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几天的巨变,让她的心猛然老去许多,若不是牵连到皇家,她是万万不肯做半梦的陪嫁。这忍辱负重被人耻笑的背后,有多少利益的羁绊,一个是姨母,一个是靖王,任他三头六臂都抵不过这许多的明枪暗箭。
蕉林的风渐大,吹落蕉叶上的水珠随风飞散,几滴水珠洒落到她雪白的脖颈,激起她一个冷惊,他的眼里顿时有了万般的怜惜,忍不住开口道:“芷曦,你当心身子,你若身子不好,那我。。。。。。”
他没有说完后半句,她心里明白他想说什么,也明白他为什么止住,他怕她嫁到靖王府,还牵挂他。
这一腔苍凉的哀思,都化成这一声的关切。
她心里的酸楚越发浓了,缓缓对他福了一福,轻声道:“公子你也当心身子,曦儿走了。”
他几欲哽咽,但终是咽了话语,默默点头。
她缓缓转身去寺里,身后响起呜咽的箫声《阳关三叠》,她顿了顿脚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虽然她不是出塞,但这一别离,自此就是两个世界,这一别离就是天涯海角,这一别离就是永远的难聚首。
两滴泪终是没有忍住,落了下来,她没有擦拭,任着这泪珠弯弯曲曲流过脸庞,落到胸襟上。
稍稍停顿后,没有转身回头,继续往后殿走。她知道若她这一转身,怕是让他更难受,他希望她能过得好,生生地克制住自己,她若承他的情,就不能给他再增伤悲,再增离别的悲凉。
晨起刚停的春雨又不知不觉下了起来,虽然不是疾风骤雨,只是细如牛毛的毛毛雨,但不消一刻,半山的云雾愈发浓了。
梁靖恒站在半山,看肖芷曦的背影沉思,他的心腹幕僚云叔华凝神看着慕容熙叹道:“王爷,慕容公子对肖小姐用情不是一般的深,《阳关三叠》是王维送故人的诗歌,他今日吹着这曲子,真是用心良苦,今日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他怕是一时半刻放不下。”
梁靖恒深邃的眼神极为幽深,他默了半晌方道:“慕容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若能报效朝廷,定是个贤相。”
肖芷曦回圆通殿后,虽然镇定了情绪,和常日无异,但毕竟伤了心神,回家勉强支撑了两天,就病下了。
她有旧疾,是她娘生她的时候落得病根,春夏,或是秋冬季节转换时,她若不仔细了,就会哮喘咳嗽。因她这个病,每年霜降过后,肖府的药铺就会寻了上好的秋梨,产地最好的茯苓、贝母、罗汉果给她熬梨膏糖。
虽然她并无声张,只是私下里差了连翘去铺子里拿些药回来,但拖了二三日后,总是没有瞒住,一下子府里忙成一团。
她母亲想她忧心嫁到靖王府,焦虑到旧疾复发,越发百般的心痛。她父亲去了祠堂的祖宗跟前,神色徘回不定。
得了她病了的消息,靖王府差了府里总管太监连生过来探病。
第15章 不知该有多心疼()
她正靠在美人榻上养神,听闻靖王府派人过来,略略一犹豫,扶了连翘的手起身。她拢了拢发丝,见棱花铜镜里的人儿虽然略瘦了些,但发髻仍端正,遂出了里屋,到外间的小厅。
银杏和小丫头上了茶水果品,和府里的福伯恭谨地陪着一脸色红润的半百男人说话。只见这人不仅脸庞非常圆润,连身子都极为发福,他穿着上好的褐色绸缎宫衣,胖乎乎的脸上未语先笑,很是和蔼可亲的亲近人,他见肖芷曦出来,忙上前行礼:“五小姐,王爷听闻五小姐生病了,一时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本想亲自过来探望五小姐,但于礼不合,于是让小的带了御医给五小姐瞧病,又寻了歙县的三潭枇杷,王爷说,若是差些什么,只管吩咐小的,让小的务必给五小姐寻来。”
听连生这番替梁靖恒说得情真意切的话,肖芷曦不动神色淡淡笑着坐到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