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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法国人那边更能哄骗人 我说 那些俘虏身上带的传 单居然说拿比利时小孩当饭吃 那些出主意的人才更应该被送 上绞刑架 他们才是战争的罪人
这时米罗起身说 但只要看看那些杂乱的弹坑我们就该庆 幸仗是这儿而不是在德国打的了
是啊 恰德赞同说 可要是不打仗不是更好吗
他显得很得意 毕竟说服了我们这些只须服一年役的应征 兵士 况且他的话翻来覆去别人是不可能驳倒的 我们都是些 普通士兵 对许多其他影响确实知道的太有限了 军人所特有的 民族情结就是他已在这个地方了 而这也正是那种情结的尾声 此外所有的东西就只用是否用得着来对待了
阿尔贝特抱头往草地上一躺 别再提这些无聊的事好吗 说了也没什么用 克托也跟着说
我们更为生气的是 那些发下来的新东西又得上交收走了 而开始穿的破烂还照旧领了回来 那些东西也只不过是为了应 付检阅而暂时配发的
这是指一九一五年以前 根据德国的法律规定通过一种考试而确定的只须
服役一年的应征兵士
事实上我们是重上了前线而不是要开往俄国去 沿途有片 树林支离破碎 东倒西斜 到处都是炸开的弹坑 还有几处巨大 的窟窿 什么东西能打成这个样呢 我问克托
是迫击炮 克托说着又用手向前边一棵树指去
树枝上吊挂着奇形怪状的几具尸体 有个士兵浑身赤裸 只 有头上还戴着顶钢盔 上半身卡在树杈上 而他的双腿都被炸飞 了
怎么会这样呢 我问
他的衣服怎么被剥的一丝不剩 恰德小声嘀咕着
克托说 我也总纳闷 我已不止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了 迫击 炮的热浪确实会在命中之后把目标的衣物炸得一干二净的
我仔细环顾四周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到处都飘挂着一片片 被撕碎的军服 另外有个地方交 错 着 块 块 血 肉 模 糊 的 躯 体 部 件 有一具死体横躺着 只有一条腿还套着一片衬裤 上衣的领 子缠在脖子上 其余的衣服都被分解到树上去了 几乎是一丝不 挂 两条胳膊都彻底没了 其中一条被甩在二十步远的一个灌木 丛中去了
那具尸体脸朝地趴着 从受伤的胳膊渗流出的血水把旁边 的泥土染的黑红黑红的 好像临死前曾经奋力挣扎过 脚下的树 叶被弄得很散乱
这可是对真格的 一点不夸张呀 克托 我说
都一样 炮弹弹片戳穿肚皮不也一点没夸张吗 他很平静 地答道 同时伸了伸腰
但心不能太软了呀 恰德说
血都还是鲜红的呢 说明他们是前不久才死的 所有人都死 掉了 我们也就无需再浪费时间了 找人赶快把此事告知附近的 一个医疗站 我们并不是用来清理战场 抬担架的勤务人员
我刚休假回来 感觉和大家非常密切 所以主动要求和他们
一起组成一个巡逻队接受上级赋予的侦察敌人前沿阵地武器兵 力的任务 大家一块儿商量好一个行动方案 便从铁丝网悄悄钻 出来 然后分散向前爬行 我很快发现一个比较浅的弹坑 位置 正好 我便缓缓匍匐进去 小心地向前方观察
这里机关枪火力虽然不太密集 但四周的子弹都扫过来也 还是压制着 根本不可能直起身来
照明弹在上空爆炸出的惨白的亮光 使大地看上去像一块 冷冷的坟场 但很快黑暗又吞没下来 周围越发的漆黑 出发前 有人说前边一带有黑人部队 如果真如此还真不好对付 他们容 易隐蔽 而且又善于侦察 不过 有些时候他们又很蠢笨 克托和 克络普都曾歼灭整支敌人的巡逻队 主要是那些家伙爬行时居 然还要过把烟瘾 这边只要对准烟头那燃起的小亮点开枪就解 决了
我没听到一颗炸弹向我附近飞来的声音 而它已炸开了 我 很吃惊 一瞬时忽然不由自主地惊恐起来 在这一片黑暗中 就 我一个人呆着 或者早已有一双眼睛在另一处弹坑中盯了我很 久而且手中的手榴弹随时准备向我抛来 我努力使自己摆脱恐 慌振奋起精神来 我已不止一次接受过巡逻任务 而此时的情况 并不是很危险 但却是我休假归队后的首次 更何况我太不熟悉 这一带的环境
我暗暗宽慰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更不必无谓的惊恐 不可能 有人在夜暮中窥视我的 否则 他 们 的 子 弹 也 不 会 飞 得 这 么 低 了
尽管如此 我还是难以自制 脑子里一片混乱 各种情形在 脑子里像炸开锅一 样 母 亲 临 别 前 的 告 诫 的 话 又 在 耳 畔 回 响 俄国士兵靠贴在铁丝网栅上胡须随风飘洒 营房食堂的安乐 椅和瓦朗西安 的那家电影院都浮现在眼前 我心乱如麻充满
瓦朗西安 法国北部的一个城市
了惊恐和苦楚 总想有一支步枪的灰色 寒冷的枪口还在不停地 随我的脑袋来回轻轻地挪移 我想着已经汗水涔涔直流了
我隐蔽在浅坑里俯爬着 时间刚过去几分钟 我已经额头 冒出汗来 眼窝处都有些潮湿喘着气 两只手轻轻地抖动 我已 经太害怕了像动物一样的本能的表现 我真有些不敢探出头去 不敢再向前爬进
我不愿再动 只想像米汤一样把所有的辛劳凝固 什么都别 去做 只要把身体紧贴在地面上 我想试着停止自己的想法 但 却没能实现 身体和地面仿佛连为一体了 我没法前进 于是便 打定主意就趴在这里
涌来的 热 流 把 我 使 劲 撞 击 了 一 下 让 我 感 觉 一 阵 惭 愧 懊 悔 于是我抬高身子 向周围张望 时间久了 眼睛都在黑暗中 盯得有些火辣辣地灼痛 又向上空蹿起一颗照明弹 我忙爬伏回 坑坡上
我脑海里开始激烈地斗争着 一方面告诫自己出了这个弹 坑向前进 心里想 这些可都是你的好战友好伙伴 你没有理由 不出去 况且这又并不是别人给你的指示 但转念又一想 他们与我又何干呢 我可只有这一条命呀
休假之后我变了态度 这使我对自己这种开脱责任的行为 感到愤怒 但我却始终战胜不了自己 变得怯懦柔弱不敢面对 我小心翼翼地抬高身体两臂向前把身体一半儿拖出弹坑 另一 半在里边
一阵响动声传过 我赶紧又缩了进去 我仔细从炮火的轰炸 中倾听里面的其他声响 好像是从我后面的地方传出的 是我们 的人在战壕里来回走动 有人小声在说话 我屏住呼吸判断应该 就是克托
我感觉浑身一股强烈的暖流涌动 那些传来的偶尔小声的 支言片语和战壕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像救命稻草一样把我从 濒临绝望和恐惧中拯救出来 这些东西比母爱 比畏缩甚至比人
的生命更具意义 它是最具有感召力和鼓舞力的让人从孤独 绝 望中振作起来的最普通却最亲切的战友的声音
我不再孤单无助地在漆黑中瑟瑟发抖 我有他们的力量和 支持 他们也同样拥有我 我们在这纷乱的世界里相互依存 共 同分担着道路上的风风雨雨 我们已被不由自主地联系在了一 起 我能紧紧地深埋着面孔 沉浸在那些亲切地把一个充满恐惧 的灵魂唤醒 且还将继续给他以力量和帮助的声音和话语之中
我畏畏缩缩地从弹坑边爬出去 向前蜿蜒蛇行 我非常缓慢 地小心挪动了一段 向周围扫视确定了一下方向和位置 找准了 炮火的密集和稀薄地域 打算返回战壕去 我冲周围呼叫了一会 儿 想和同伴联系上
我的心还是有些恐慌 但我内心却很清楚很理智 思想高度 戒备很小心 炮火在夜风的吹拂中不规则地闪动 稍纵即逝 透 过光亮往往想看到的却发现很少 而杂乱无章的东西却看到太 多 即便屏心静气全神贯注也经常无所捕获 我晕头转向地向 前移动了很长的路程 却又绕了个大圈回到原位来了 我始终没 能联络到任何人 每离我们战壕近一步 我都发自内心地高兴一 阵 前进的速度也就加快一些 我真的担心 如果此时被当头一 击 那可就坏透了
恐慌再一次围绕了我 我却偏偏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方位 只好又静静地躲到一个弹坑里面 思忖着所处的位置 经常会发 生有人冒冒失失地爬进一条战壕 却发现自己返入了虎穴的事 情
我平静了一会儿 侧耳倾听着上面的声响 但我丝毫没有把 握 弹坑横七竖八一片狼藉很难判断出哪条路是对的 或许正 与战壕并排平行地前进呢 真是 这 样 那 我 就 永 远 也 不 会 找 到 它 想到这里 我一狠心便又转过身子 绕了个大弯 重选择了个 方向
满天的照明弹此起彼落 照得人丝毫都不敢挪动 否则在你 四周子弹就会像雨点一样下来 大约一个钟头它们都在不停地 闪亮着
我实在无可奈何了 硬着头皮向前缓缓爬行 浑身酸疼 锋 利的刀刃样的弹片把我双手划的血流不止 我总是模糊地感觉 好像远方的地平线上空逐渐明亮起来了 但很快就明白是自己 的幻觉罢了 我终于明白选择好方向前进是关系到自己生死的 事情
一声炮弹巨响 又连续两发炸裂 世界便一片混乱了 战斗 已经打响 急促的炮击 持续不断地机关枪响把夜幕划成一道道 裂痕 我只有无奈地紧贴在地面 照明弹不停地蹿上高空 或许 已经发动进攻了
我在一个很宽大的弹坑里蜷曲着 下面的脏水满到肚子上 准备只要进攻一开始 就马上钻到水里装死 只要稍能透出一点 气就行 脸也扎在淤泥中去
猛的一声炮响 我赶忙把钢盔挂到脖子上嘴恰好搭在上面 吸气 其余部分都藏到水里面去了
我心怦怦直跳 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就听见 叮叮当当 地 有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我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一阵冰凉 杂 乱的声响从我头顶上终于渐渐远去了 这就是经过的第一批部 队 我却始终在思考 要是有人也进了弹坑该如何是好 我把一 柄匕首抽出来 连手一块儿藏到污泥里 我已拿定主意 只要一 有人进来 我立马就扑上去用利刃戳穿他的喉咙 不让他喊出声 来 我反复这样盘算着 也只有用这种办法了 如果他也惊慌失 措的话 那动手格斗起来 我应该是占主动的
炮兵连开始反击了 正好有一发炮弹在我附近爆炸 险些把 我给炸飞了 直气得我咬牙切齿 狠狠骂了几句 但愤怒稍息 我 还是轻轻地为自己祷告起来
耳朵里充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