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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然点头,这是刑岳能说出来的话!
刑岳战神之名,威震边陲。他是我此番筹谋的最后也是最稳妥的一环——有刑岳坐镇,敌兵必望风披靡,康礼王子何愁不能复国?
但刑岳却拒绝了,理由给得无懈可击,我实在是心有不甘。
于是我低垂下眼帘,有气无力道:“将军仁人君子”
说完我叹息一声。
耳边响起刑岳醇厚的笑声:“朝中并非只我一人可带兵为将,你又何必如此?”
我低垂的头点了点,又吁出口气,显得老气横秋。
刑岳无奈笑了:“要不臣为陛下推荐一将?”
“将军说来听听。”
“臣举荐致果校尉,刑崖。此人幼年即在军中,醉心兵法战阵,虽偶尔流于纸上谈兵,但康国撮尔小国,又无山川地形之险,刑崖可当此任。”
又是刑家人!
我心中本已不快,又听得刑岳那句“纸上谈兵”,于是果断摇头:“赵括纸上谈兵,致使赵国四十万大军尽被白起坑杀。朕宁可御驾亲征,也不敢用纸上谈兵之将,还是算了罢!”
刑岳被我那句“御驾亲征”,气得啼笑皆非,不过他也知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做不得真。
他依旧坚持道:“皇上回宫可将臣之举荐禀奏太皇太后,若使刑崖控兵八万,不克康国则问臣举荐非人之罪!”
我知道再说别的已是无用,只好点头:“将军这般举荐,朕就去太皇太后宫里说说看,他叫刑什么来着?”
“刑崖,皇上见过此人,怎的忘记了?刑崖是皇后胞兄。”
我眨眨眼,终于想起来我闹着废后那日,刑岳在徽音殿里揍了一人。
于是抚掌大笑:“就是上回在徽音殿里,被你打成乌眼青的刑二?!”
刑岳:“”
***
我回到后宫,先至慈寿宫将政事堂议定之事,连同刑岳的举荐,悉数禀奏给太皇太后。
“虎头会举荐熊心带兵?”太皇太后很是不可思议。
我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熊心应是刑崖小字。
我欠身道:“是,骠骁将军力保刑崖。”
太皇太后不置可否,朝中之事她总是要权衡再三才会做出决定。
我见无事,便躬身告退了出来。
外面已是夕阳西下,我略抬起下颌,眼神冷冽。
刑岳此举实在精明——他不肯出兵,已招致太尉不满,他只有举荐同为刑氏族人的刑崖,太尉才会允准。更何况刑崖还是皇后胞兄,在族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刑岳在借朝廷出师之名,做他的顺水人情。
可惜,这个人情,我却不准备让刑岳做足十分!
我面色阴沉的登上步辇,迟疑良久,还是决定不去长乐宫问疾,免得惹母后生气。
山药山楂已在北阁候我,我忙问道:“皇太后脉象可好?御医留下的脉案你们可都看过了?是否中肯?”
山药面带难色,叉手道:“回主君,奴婢等未得见到皇太后,就被逐出了长乐宫!”
我无奈苦笑,皇太后对我,如今更是恨之入骨了吧?正要挥退山药山楂,就见驼羹入内禀奏:“主君,皇后遣侍女送点心给主君。”
“让她进来回话。”我不动声色道。
皇后的侍女奉命到前,跪下端正行礼,我认出那一日在影纹阁内陪伴皇后的,就是此女。
“奴婢叩请圣上长乐未央!奴婢奉娘娘之命,奉上如意紫筠长至点心,伏惟圣上如日长至!”
如意、长至,刑蕙祯巧妙的借谐音寄托厚意,嘱我常到凤仪宫中夫妻欢会,足见她的一番心思。
我会心一笑:“你是皇后的陪嫁侍女?叫什么名字?”
“回圣上,奴婢叫阿欢,自幼服侍娘娘。”
我点点头:“阿欢,回去告知皇后,朕今晚去凤仪宫用膳。”
第118章 忍疼()
眼看着皇后宫中侍女阿欢欣喜领命退下,我转头看一眼山药和山楂。
山药会错了意:“主君若无事吩咐,奴婢退下了。”
“谁说朕无事了?”我没好气说道,挥袖示意驼羹引了殿中内侍悉数出去。
山药山楂静候我开口,我回身向殿深处的坐席行去,落座后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案几,轻声说道:“你们知道,朕眼下不能让后宫有孕,尤其是皇后。”
自从得报刑氏密谋另立新君,我一直过得战战兢兢,对子嗣既期待又恐惧。
为免太皇太后生疑,这段时日我对妃嫔虽偶有宠幸,可通常都是将人召入北阁,用食物或焚香,令承幸妃嫔不至有孕。
但是,皇后她不一样!
帝后同尊,她可不是召即来、挥即去的六宫嫔御——为示礼遇,皇帝必须前往凤仪宫,不得召幸皇后。
听我提及此事,山药山楂一时都红了脸,点头表示理解,可谁都不肯替我说出难于启齿的话。
我磨牙,一鼓作气说了出来:“有没有什么药让朕吃了之后宠幸皇后而皇后不致有孕?”
山药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奴婢有药,可主君吃不得。”
我皱眉,明白山药话中的未尽之意——她是怕我吃了她的药,日后再想孕育子嗣都不可能了!
我将目光闪向山楂,山楂面色白了白,用力点头:“奴婢虽无药,却有针!主君可能忍疼?”
银针纤如牛毛,无迹可寻,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最稳妥的办法?
“你不是说,针灸是以针刺穴,又不是暴室的针刑?”
况且她上一次为我行针缓解风寒,我只觉鼻子酸胀发痒,并没觉出痛意。
山楂咬唇皱眉良久,苦着脸摇头:“奴婢所言并非针刺之痛,而是银针引动周身气血逆流,痛彻骨髓。主君恕罪,还是不要行此下策了!”
“这样啊”我随手抓起皇后宫里送来的点心,尝了一口不觉皱眉,又扔了回去。
点心渣迸溅到衣袍前幅上,我顺手拍打,低头就看见腰间的金紫龙袋。
我的视线再难移开,盯着龙袋出神:“朕想试试看,朕能否忍得住这疼。”——较之龙袋中的毒药,痛彻骨髓又算得了什么?至少我今日还能品尝疼痛的滋味,那就证明我还活着
我认真地拍干净衣服,慢慢站起身,将双手藏于袖中:“山楂,替朕行针。”
山药和山楂眼中同时划过异样神采,山楂躬身领命:“奴婢去取针匣,请主君入帐,宽去衣袍。”
我稳步走进寝帐,山药唤了霜橙、香橘来服侍我宽去数重袍服。
在得知我想做什么之后,霜橙欲言又止,香橘急道:“主君贵为天子,岂可如此自苦!”
我已准备躺下,听见这话却被逗笑。天子又如何,上天降下的苦楚,一样也少受不得。
“此事是这紫宸宫如今最大的秘密,你们务必守口如瓶!”
霜橙问道:“主君之意,连汤圆馎饦他们也不能说吗?”
我略想了想:“不必刻意隐瞒馎饦等人,他们若有察觉,告诉了也无妨。”
“是,奴婢记下了。”霜橙沉稳道。
山楂抱了针匣、山药托着巾帕等物入帐,我看一眼泫然欲泣的香橘,命道:“香橘出去!”
“奴婢偏不!”香橘直接跳上龙榻,跪坐在内侧,“奴婢哪都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主君。”
霜橙扫她一眼:“你留在寝帐里有什么用?只能给主君添乱。”
“主君说过,听奴婢骂刑岳能止疼,奴婢就在这儿多骂几声!”
我莞尔一笑,笑意未褪,眼中已浮上阴霾——刑氏!我怎会忘记,我今日所陷危局,都是拜刑氏所赐!
山楂打开针匣看我一眼,我躺平身子,缓缓闭上眼。
“主君,奴婢要行针了?”耳畔响起山楂清冷的声音。
我眉心微动,却未睁眼去看,点了点头:“嗯。”
初时并未觉出痛意,昨晚我在斋宫只睡了不足两个时辰,此刻困意便一阵阵袭来。
就在我即将沉沉睡去之时,身子猛地一震,我睁开眼。
“燃香。”山楂看一眼山药。
山药利索地点燃事先插在银质小香炉上的一炷线香,对我说道:“主君且忍一炷香的时间。”
我点头表示清楚,正要重新闭上眼睛,香橘的脸就成倒立状闯入眼帘:“主君疼得厉害吗?”
我对她吐吐舌头:“不是太疼。”
我没骗她,最初的疼痛像是无数虫蚁妖孽皮肤,我腹诽山楂夸大其词,然而转瞬间痛感就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我碾压而来,似乎有人正用钝刀一点点凌迟着我的血脉。
我圆睁双目,这不是痛彻心扉的痛,这是寸傑之痛!
“主君!”香橘抢过霜橙手里的巾帕,为我擦拭额头。
我摇头,趁着灵台还有一线晴明,我闷声命道:“都出去!”
我唯恐因疼痛而挣扎或求饶——生为天子,就算是死,也必须卫护我的帝皇尊严。哪怕是面对这一众心腹,我也不愿流露出软弱畏怯的一面。
霜橙想了想,率先站起身:“奴婢们就在寝帐外候着。”
我咬紧牙根轻哼一声,霜橙当即扯下香橘,同山药山楂共同出了寝帐。
我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望着九华宝帐的帐顶所描绘的龙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汗水和泪水交融,流在眼里,视线迷蒙。
“刑岳!”我在心中默念一个个刑氏族人的名字,用恨意舒缓痛楚,痛与恨便共同烙印在心里。动心忍性啊!动心忍性
银炉之香堪堪烧尽之时,我如遇赦一般陷入昏迷。
再醒来时,霜橙和香橘正在用巾帕沾了冷水替我擦汗。我转动看向她们,展露一个宽慰的笑容。香橘撇过脸去,哭了。
我在剧痛之后,竟感到轻松和踏实,沙哑着嗓子笑了。
“替朕更衣吧,朕还要去见皇后。”我半坐起身,抬手不甚轻柔地抹掉香橘脸上的泪水,逗她们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