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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我暗自磨牙,却依旧若无其事问道:“卿有何罪?”
“罪臣前已招认,罪臣指使工匠生事,惊扰圣驾。”
我偏头瞥一眼起居郎,深吸一口气道:“适才工匠傅石头已招认罪状,是他挑唆工匠闹事,与茅卿何干?”
“皇上圣意若不信傅石头所言,则请治臣犯上不臣之罪;圣意若信了”茅道成猛地抬起头看我,露出白牙笑道:“则请陛下问臣欺君之罪!”
我被他这智转弄得哑口无言,心中暗自生疑,茅道成不是言辞咄咄之人,何以如此?
他不再俯伏下去,只略躬着腰身道:“罪臣今日才懂,何谓雷霆雨露皆系君恩!”
他轻轻摇头,语气中满是怅惘失意。
我皱眉,雷霆雨露尽属君恩这不是管公子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吗?
“茅侍郎!”崔丞相正言厉颜道,“虽然你没唆使工匠闹事,可你任职工部侍郎,难道今日之事与你全无干系吗?”
茅道成夸张地欠身道:“相国所言极是!如此,请相国将罪臣数罪并罚!”
崔煊被他言语冲撞,却未见动怒,只甩了甩袍袖:“年轻气盛,迟早自食其果!”而后便对我揖手为礼,退回原位,不准备再理会这人。
我迟疑了下,起身走下丹墀阶壁,低头望向茅道成,只见他簇新的朝服皱作一团,纱帽上簪戴的一枝梅花也已枯败凋零。
“莫非卿因朕冤枉了你,而心怀怨恨?”
茅道成垂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我按剑而立,寒声言道:“卿既执迷不悟,朕也只好如卿所愿!”
崔子梓脸色煞白,跪启道:“陛下,茅侍郎怎敢衔怨君上?想必是利刃悬颈,惊吓所致。今日茅侍郎也在迎娶新妇之列,乞陛下开恩恕过。”
“卿也不准备迎娶琏玟郡主了么?”
茅道成新妇为琏玟郡主,凤子龙孙身份尊贵,其母为皇姑德宜大长公主,其父便是驸马都尉、右骁卫上将军魏止戈。
魏止戈早年曾与宣威将军茅全交好,便趁此番赐婚便结成了儿女姻亲。
茅道成心坚念执:“请皇上送郡主回去。”
我冷笑:“大理寺,这个也带走!”
茅道成拜谢君恩,起身时脚下一个趔趄,直直向我扑来。
我下意识伸手扶住他肩膀,他抬起一张黑脸,笑的牙亮眼亮,毫无心机。
直到茅道成被带下殿去,我捡起靴旁梅花,心中已是敞亮——工匠已然打草惊蛇,是以茅道成只得将计就计
第221章 就计()
夜色渐浓,我命侍监往凤仪宫召请皇后、淑妃及诸位新妇,昭明殿婚礼依旧进行。
不一时皇后和淑妃的鸾仪卤簿摇摇行来,新妇的香车金辇紧随其后。
虽有工匠挟持闹事,可皇后淑妃到来时,神色宁和举止从容。反倒是殿上久待的新郎君,因目睹了一连串的变故而显神情倦怠。
皇后和淑妃行礼后在内侍的引导下走上阶壁,淑妃于丹墀前止步,皇后则直步上前,与我比肩而立。
我微笑携起皇后的手,侧头在她耳畔低语:“让祯祯受惊了!”
皇后笑着摇头,正要答言,就听宗正寺卿禀奏:“臣启陛下,琏玟郡主不愿回将军府。”
“那不妨请琏玟郡主上殿,朕亲自问话。”
琏玟郡主身着钿钗翟衣,容止庄重上殿面君,行礼如仪:“臣拜见皇上。”
我命起身,呼之为表妹。
“如今茅侍郎自承有罪,已被下诏狱,表妹这婚仪便行不得了。朕本拟送表妹回府,却又听说表妹执意不肯,莫非表妹是想就此直入侍郎府邸?”
我想茅道成自请入大理寺诏狱不过是将计就计,要去帮衬管鎏,迟早放出来官复原职。所以琏玟郡主若执意不回,我也可做个人情,送她进茅道成宅邸。
谁知郡主摇头道:“臣未行婚礼,羞见舅姑!若是就此进了侍郎府邸,恐名位不正,惹人笑议!”
她辞色冷冽,对我似有戒心。不过想也可知,亲眼目睹未婚郎君遭利刃悬颈,她此刻心中必是惊怒交加。
“郡主既不肯回魏将军府,又不愿进茅侍郎宅邸,究竟意欲何为?”
琏玟郡主敛衽为礼,直言道:“臣母大长公主闺诫,夫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夫君既入大理寺诏狱,臣自请陪侍夫君,得成夫妇之礼!”
我张了张嘴,文武公卿忍不住窃窃私议,琏玟郡主的请求,堪称惊世骇俗。
大理寺卿程维谨闻言,惊惶奏启:“陛下不可!郡主金尊玉贵,如何能入得大理寺狱?且历来男监女牢分别关押,从未有夫妻同牢的道理!”
皇后却目露激赏之色,郑重行礼道:“皇上,郡主心系夫君自请入狱相陪,委实令人钦佩。臣妾以为此行堪称懿范表率,皇上不妨允准郡主所请。”
“皇后都已开口,朕还能不准么?”我扶起皇后,“夫妻结发,要同饮合卺酒、共食同牢肉这同牢肉倒是名副其实了!”
我吩咐程维谨道:“朕与皇后允准琏玟郡主所请,程卿可酌情安排,就让郡主与郡马在狱中得成夫妇。”
大理寺卿面有难色,唯唯领旨。
琏玟郡主叩谢圣恩,便即转身出殿,登上金辇前往大理寺诏狱。
昭明殿婚仪被拖延这许多时,终是圆满落幕。
瑞脑香氤氲烟雾缭绕中,红烛华灯流光迷离里,我和皇后同坐御座,含笑接受新人叩拜。
皇后突发感触,轻声说道:“表哥可还记得,我们大婚时的情景?”
我微怔,帝后大婚至今不过才一年多,可我怎么觉得那已是很久远很久远以前的事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有向她伸出手去,皇后徐徐展颜,与我十指紧紧交握。
我悄悄打量皇后,她如云凤髻上簪十二树金钗,大红织锦凤袍彰显她的雍容气度。只可惜再寻不到初入宫闱时的少女烂漫,眼角眉梢已显悴色。
我眼中难免生出怅惘,皇后向我投来询问的一瞥,恰在此时礼部郎官高唱“夫妻交拜”。我瞬即收敛心神,对皇后掩饰的摇头微笑。
甫一侧过头去,就见李榭正向上凝望淑妃,眼中满是离情别绪。他向淑妃拱手致意,淑妃则福身还礼,垂头时一滴珠泪直直坠落。
唐紫雕望着这叔侄二人相对行礼,眉间不觉浮起郁色,似是挂念起哪位不得见面的亲人。邹琰儿见状轻摇夫君手臂;他便瞬即回神,对娘子露出宠溺一笑。
婚仪成礼后,新郎新妇拜辞君前,我起身祝道:“朕贺卿等妃匹恩爱、早成子姓、相携天年!”
新婚夫妇叩谢后,辞殿而去。
新郎骑马前导,新妇登上金辇,自朱雀门出,迤逦穿朱雀街至各自坊门。
因诸位新贵婚礼之故,今晚暂不执行宵禁。想必这时候全长安城的百姓都急切地等在朱雀街两侧,猜测为何金辇迟迟不出。
这些青年新贵引着各自的新妇,招摇穿街过巷,得以风光嫁娶。
今夜注定是很多新人的月下花好、灯烛成双,我独自立于北阁轩窗前,夜不能寐。
“夜深了,主君还是没有睡意?”香橘手持精致银香炉走近我,“奴婢燃了安甜香,可助主君安寝。”
我对她笑笑,仰头望月:“撤下香炉,朕今晚要等汤圆和馎饦回宫。”
汤圆汤饼是我的贴身近侍,平素不会离开身边须臾,只有非常之时二汤才会被派出。
香橘命宫女拿走了银香炉,走过来站在我身边:“今晚月色真好,明日就到月半了!”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今夕这如霜的月色下,又不知有多少人要鼓捣出是非来!”
话音未落,就见汤圆和馎饦匆匆入见。
“果如主君意料,天马厩工匠及流民中,有胡大郎和另外四名胡人!”馎饦不及见礼,神情严峻说道。
我倏然转身,负手问道:“胡虾蟆是否命你们带话给朕?”
馎饦和汤圆互相交递一个眼神,汤圆即道:“胡大郎请主君明日午后,务必调离右骁卫军并将刑骠骑引至青城门外至东陵山的岔路上。”
我闻言不语,胡大郎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我唯恐遭人算计、为人作嫁。
二人既已回来,带回的消息也恰如我的猜测,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困意顿时袭来,我打个呵欠道:“明日事明日再说,朕要睡觉!”
明日,注定了是个多事之秋,我且先养足了精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侵晨我不待馎饦来唤,便即起身。盥洗、更换冕服时我始终静默不语。直到收束齐整,我缓步踱至北阁外的天井里,头顶残星几点、斜月西隐。
第222章 户部()
承天门上擂鼓声声,辇郎适时来请登辇。
我终于开口问饼饵道:“说吧,昨夜长安城里,可有风吹草动?”
管裕均在朝为尚书数年,又有刑氏为靠山,一俟察觉管鎏动机,定不会坐以待毙。
“主君,昨夜城中未行宵禁,太尉府军全城搜捕,于靖善坊东曲捕得一妇人,抄检白银数箱。”
“太尉府?”我挑眉冷笑,刑太尉终于肯出壳了!
刑太尉一直称病不朝,如今户部骤然不稳,他难免要采取行动。
冬日朔风霜雪,御门早朝更显艰难辛苦。
太极殿宫殿监挥舞静鞭,鞭声回荡在殿宇上空。
朝会肃穆,文武百官跪叩如仪,我神色从容端坐御座,向臣工注目还礼。
刑太尉立于西班武将的首位,身材依旧魁伟,仪态愈显威严。一俟察觉到我的注视,行礼中的刑天动作迟滞半拍,我故意向他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他却只作未见。
笑意始终维持在我唇角,经历过那场凶险的挟持和亲政大典,我现在哪怕恨透了刑太尉,也依旧可以保持容色和霁。
我稍一失神,众卿行礼已毕,依品阶肃立朝班之中。
我先是对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