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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倏然闪开双眼,环视四周,没想到我竟在地宫里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甜。
“鹿脯?”我犹自难辨梦幻与现实。
汤饼又说了一遍,因沉睡引发的恍惚逐渐消退,我即刻挺身而起,快步向外行去。
从地宫升上地面,要经过一条幽深的石廊,再踏上高而险陡的石阶。
我踏上一级一级的台阶,感受着从地底到地上的微妙变换。
外面连续三日的山雨已停歇,雨后斜阳映照眼前风景,于我有如重生!
鹿脯独自一人,上前叩拜:“主君!”
我谨慎打量四周:“只有你?饼饵没来?”
第168章 还朝()
“主君安心,只有鹿脯一人入山。”
鹿脯直视我的眼睛,刻意重重道出“一人”两字。
我谒陵前曾吩咐饼饵和鹿脯:南梁若允借粮之请,鹿脯独到山中报信,饼饵留下指挥内秘阁,另谋大事。
我略松一口气,连日紧绷的心弦逐渐放松。
然而鹿脯神情却未见放松:“南梁皇帝特遣使节,一路兼程至长安,当朝答允借粮解我困厄,梁皇限期两年还粮——主君可知,梁皇遣出的使节是哪一位?”
身份总不可能高过上一回的梁誉吧?我正这样想着,就听鹿脯说道:“南梁竟陵王!”
我瞠目,竟陵王梁大业?!梁皇御弟,放眼南梁皇朝,只在梁皇一人之下的权贵亲王!曾于梁皇出巡狩猎期间数次摄政!他的出使本身,就可以表明南梁的态度。
何况在大夏,竟陵王尚有一重身份,那就是夏帝舅父。
我想了想说道:“梁皇遣竟陵王来使,不会只是简单的答允借粮,还有何事?”
“主君圣明!”鹿脯躬了躬身,神情稍显紧张,“竟陵王入朝当日郑重递交国书,敦请大夏天子亲政!”
“什么?!”我不敢置信,梁皇为何如此殷勤?
我想了才明白,想来是梁誉和蔺非然在搞鬼!这两人在我有意安排下,曾与刑岳较量阵法,当时梁誉弃弓于地,佩服得无以言表。由此南梁深以刑岳为忌,才会极力促我亲政。
眼下大夏荒年,确然是迫使刑氏就范的巧妙时机——我风闻梁皇只知吟风弄月,这应是竟陵王想出来的计策。
可刑氏若因此急红了眼
“太皇太后如何应对?”我异常冷静。
“主君,当日西宫并未参与朝会。刑太尉称病,骠骑大将军只说‘大夏天子亲政为大夏内政,不劳殿下过问!’未曾依允。稍后熏风殿宴饮上,竟陵王与大将军唇枪舌战,不欢而散。至今竟陵王不肯入住城中馆舍,只在明德门外设帐。”
鹿脯说到这里停了停,以为我会怒不可遏。
然而我只淡然点头,我的亲政,若因南梁施压而得,总觉不是滋味
“这几日刑岳可有什么动静?”
“回主君,大将军并无异常,每日晨起上朝与丞相同理政事,午后依旧在演武场操练兵马。”
长安城中情势峻急,刑岳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他在按兵不动!
眼下,我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鹿脯,归告饼饵,依事前筹谋行事!”
我为大夏皇帝,必须要在大夏百姓的吁请下还朝掌政。于今之计,只有让刑氏看清楚民心所向,他们才能懂得何为天子之尊。
但是,我不知道内秘阁可以用来活动的时间,能有多少。
几日后,山上迎来不速之客。
称病多时的太尉刑天和丞相崔煊轻车简从而来,引起我的警觉。
刑太尉站得稍远,崔丞相到我近前请道:“臣与太尉奉太皇太后慈谕,奉请陛下还朝,行亲政大典。”
我轻笑:“丞相莫非忘了?朕当日曾言,朕要为先帝守陵二十七日,这才刚过去几日啊?难道丞相欲陷朕于不孝吗?!”
崔丞相面有难色,言语中似有难尽之意:“陛下,请回宫!”
我心坚意执:“怎么?难道丞相要胁迫朕回宫不成?!”
“臣不敢。”
崔煊拱拱手,怅惘叹息的摇了摇头,看我的神情就像看一个已无药可救的垂危病人似的。他躬身后退,与此同时刑太尉直直向我走来。
两人擦身而过之时,崔煊用我刚好听得见的声音嘱咐道:“太尉切不可失了君臣之礼”
我眼中快速转动,意识到不妙,忙唤住崔煊:“丞相!朕改了主意,同卿等还朝就是。”
说出口的同时,我心里忍不住鄙视自己,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我被迫走出值庐,见随同前来的只是一驾普通绿油纁里的板壁车辇,并无天子仪仗卤簿该有的玉辇并伞盖旌旗斧钺之物。到此时我若还不知道刑太尉想做什么我就是头猪了!他想软禁我,以南梁竟陵王为人质,出兵石头城!
二人仓促间催请我登辇,我垂下眼皮说道:“你们就算不让朕为先帝守陵,可临行前,也要去先帝享殿行拜辞礼”
话才说到一半,就见刑太尉怒形于色。
我黯然垂眸,“也不知道日后,朕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来拜谒帝陵”
崔丞相温言劝道:“太尉奉请陛下还朝亲政,忠肝义胆臣子之心。可太尉虽心忧社稷,却也不好把陛下逼迫得过紧。况且陛下为先帝尽孝,也是无可厚非。太尉仁厚之心”
“好了!”刑太尉打断崔煊的阿谀言辞,对我道,“臣等陪陛下前往先帝享殿!”
额
我耳尖微动,只得在他们的监视下,拈香拜辞先帝圣容。
我起身回视丞相和太尉:“卿等不进来叩拜先帝吗?”
崔煊脚步微动,但在扭头见刑太尉无动于衷后,也只得揖手推辞。
我迈步走向太尉,隔了一个门槛,他在槛外,我在槛内。
我直视刑天的眼睛,问道:“这些年,先帝可曾入过太尉的梦?”
刑太尉避开我的视线,抬头看眼天色:“时候不早了,请陛下起驾罢!”
看来,他这一回是定要铁石心肠了。
“太尉未免操之过急了。朕在山上守陵多时,临去朕还要”
“陛下还要什么?”刑太尉侧头看一眼部从,玩味笑容里满是势在必得。
我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唐紫雕和杜亦拙被兵卒所制,几乎不能动弹。
“你!”
刑太尉歪头看我:“陛下还要什么?”
我吞下要说的话,略低头四顾,电光火石之间抽出身边侍卫的剑,横剑于颈:“放了他们!”
杜亦拙高声道:“陛下”
“都给朕住口!”我知道杜亦拙想说什么,因此厉声打断他的话。
“陛下!”崔丞相扑通跪倒,叩首急道,“陛下不可自轻御体!”
“放人!朕随尔等还朝!”我怒声呵斥道。
第169章 亲政()
车辇摇摇前行,偶尔碾过碎石,猛烈晃动几下。
我被震醒,睁眼就见对面的刑太尉扶剑而坐,于是再次闭目假寐。
我被押解回宫后,太皇太后会随意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迟亲政大典。等待我的,便只有长久的幽禁。
我不免有些埋怨竟陵王,为何要触怒刑氏?为何又要轻身犯险!
暮宿行宫,寝殿内外戒备森严,汤圆汤饼虽被允许来服侍,可却没有私下说话的机会。当晚明月在天,我独自坐在寝殿外的台阶上,庭院里站了十余责监视的侍卫,我旁若无人仰头望月,一下一下摸在腰间的紫金龙袋上。
接连两日的路程,都是如此。
到了第三日,眼看还有半日路程即到长安。
刑太尉瞥一眼正睡得香甜的我,武将出身坐了两日车辇终是难熬,于是换崔丞相进来监视。
崔煊在我对面的席上才坐下,我就抬起头,对他扬起嘴角,毫无睡意。
崔丞相稍稍躬身,低头不敢同我对视。
两日前在先帝享庙前,我拔剑欲自戕,崔丞相神色惶急不似作假。
我一根食指掀起窗帘,外面车辇碌碌的声音,足可遮住说话声。
“崔丞相,朕相信你同朕一样,是被太尉胁迫而来。”
崔煊惊讶翻开眼皮看我,双手手掌徐徐交叠于前额做谢罪状,可就是一言不发。
“政事堂和朝会上,丞相曾不止一次回护于朕,朕心如明镜。”
崔煊苦笑了下,就是不肯开口。
我用手扶在他膝上:“丞相也曾为士林翘楚,难道就甘心此生为刑氏走狗了?”
这一次崔煊索性闭上眼,装作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不再开口,只冷冷盯住崔煊,良久,辇车猛烈摇晃,崔煊下意识睁开双眼,就见我正冷然望着他的眼睛。
我将声音压低到不能再低:“丞相就算不计较个人身后名,也要为令郎崔子梓着想。”
崔煊眉心轻动,终于不再闭目养神或避开我的视线。
我心中狂跳,长久以来怀疑的一件事,或许可以成为我的救命稻草。
我装作面色恬淡,笑对他道:“清河崔氏门阀氏族,就算崔子梓英年早逝,丞相若还想过继宗子当不费吹灰之力。可丞相知道,这亲子和宗子总是不同!”
崔煊的面容,终于出现裂痕。
我从文庙就开始怀疑崔子梓与崔煊的关系。崔子梓精明圆滑毕肖崔煊,容貌也有几分相似。兼之丞相夫人郭氏好妒,所以崔子梓极有可能是崔煊不敢承认的儿子。
我不等他辩驳,压低声音道:“太皇太后是朕祖母,朕与刑岳情同手足!丞相细思,朕就算被夺权软禁,可若因泄愤杀一士子,岂不等同儿戏!”
崔煊呼吸紧促,长久浸淫官场,他清楚他眼下的处境有多艰险。虽说天家无情,可也只是在争逐权力之时暴发的无情,待尘埃落定后,置身其中的外人总免不得因离间人家亲骨血而遭殃!
“陛下有何吩咐?”他艰难道。
我拔下固定头发的银质发簪,不理会披散下来的长发:“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