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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字谶-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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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刘县尉说话,奴家哪敢不从。”老鸨干笑着,却有些刻意。
长孙无忌见状,自怀中取出一张公据,递给她:“这里有五百两银子,快去取人。” 
老鸨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揣在怀里:“奴家这就去带人。”说着讪讪转身,却见段志玄正威风凛凛的站在身前,猛的止步,勉强挤出个笑容,哈着腰小心的从他身边溜了过去。 
转瞬折回,便见菀棠垂着头跟在她身后。两日不见,竟已清瘦了不少,眉宇间也多了份忧郁。发丝散乱,却仍是美丽不减。一双美瞳带着丝怯意微微四顾,终是未语泪落,楚楚风韵让人心生怜悯。 
我的一颗心总算是归了位,快步迎上去。菀棠只是哽声唤了句“清梨……”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与我紧紧抱在一起,低声啜泣起来。
听到边上有人轻咳一声,我这才想起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着我们,忙轻拍了拍菀棠,与她离开一些距离。 
刘县尉将目光从我俩脸上移开,转身对李世民道:“敦煌公不如到寒舍一絮,在下也好备些薄酒,为公子洗尘,正好也给公子这未过门的娘子压压惊。” 
我看着李世民彬彬有礼的回道:“多谢刘大哥一翻好意,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去府上叨扰了。今日还要多谢刘大哥出手相助,在下谨记在心,来日定当登门拜谢。只是……这薛小姐的令堂还在牢中,还要劳烦刘县尉帮忙。” 
我心想菀棠什么时候成了他未过门的娘子了?想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菀棠,俏脸上已是红若流霞。 
“这自是好说,在下这就回去办,敦煌公直接去领人就是了。既然敦煌公还有要事在身,在下也就不勉强了,若还有别的需要尽管开口便是。在下就先告辞了。”刘县尉说着一拱手:“后会有期” 
李世民回了礼,见刘县尉率官差退了出去,便转头道:“有话出去说吧。”口气仍是一惯的淡定。想他现在应该也就十九岁罢,却如此处变不惊,不得不让人叹服啊!看来人还真是天生君临天下的料呢。
走出怡香楼,落日的余晖已如流动的殷红纱凌铺满了城头,暖风送来花香,街衢旁谁 
 13、 风流飘零从此始 。。。 
 
 
家院内桐花如雪,柳丝如烟。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菀棠向三人盈盈跪倒,细语轻声。 
李世民轻和的虚扶一把:“小姐不必多礼,快请起。” 
我瘪了瘪唇,这人对长孙静雯和菀棠都是谦恭温润,偏偏对我就是一副冰冷不屑的模样。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么?想着上前扶起菀棠,提醒说:“我们还是先去接薛夫人吧。” 
到了郊外监牢,刘县慰的放人指令已到。我们很顺利的便接出了薛夫人。段志玄也已雇好了马车候在牢门外。 
长孙无忌自怀中取出一张公据递给我:“这是五百两银子的公据,沈小姐收好。” 
我微窘着道:“公子玩笑了,事情已结,这五百两银子从何提起?何况公子帮了如此大忙,小女子还不知如何答谢。” 
李世民策立马上望着远处的天际,悠悠道:“既然答应沈小姐了,在下就必然会信守承诺,否则因五百两银子,落个失信的话柄,岂不得不偿失?” 
“怎么会?若不是公子出面,想必小女子就是有一千两银子也未必能赎出薛小姐。” 
“沈小姐不必客气,薛夫人病着,还需请朗中,自是不能短了银子。救人要紧,就不要再推辞了。”长孙无忌执过我的手,将公据塞进我手里,拱手道:“快些去给薛夫人请个郎中吧,我们三位就不陪同前往了,就此告辞。” 
菀棠闻言急忙扬起泪渍斑斑的小脸,道:“几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敢问公子的尊姓大名,小女子也好日日为恩人祷告祈福,也能自求心安。” 
“只是小事而已,小姐不必介怀。”长孙无忌说着翻身上马。 
菀棠怅然若失的点点头,向几人施了一礼,方与我一同扶着薛夫人上了马车。
刚行出没多远,便听段志玄在外面高声喊了一句:“沈清梨——我会记住你的。”随之嗒、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我身上汗毛立时竖起,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又不是什么血海深仇,至于的么?何况他也没少折腾我呀?忽见菀棠正惊诧的看着我,我强挤出一丝笑意,却感觉比哭都难受。
服侍薛夫人用过药睡下,我把事情原由与爹娘说了,又取出李世民给的五百两银子公据交给娘,见他们二人始终面色不郁的倾听着,也不搭言。我才忽然想起回来这么久还没看见清阳呢,心里顿生不安,莫非是被征去服劳役了?
想当年营建东都,耗时了十个月,每月役使的男丁有二百万。开通济渠也是征男丁过百万,连女人都被征调了。两次修长城,造海船,就有三到四成民夫死亡。运输粮草而累死、饿死的服役者更是不计其数。记得当年爹也被征了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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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就只剩下了半口气,足休养了近半年才见好转,却已是万幸的了。
总之服劳役的人几乎都是十死九生。清阳还那么小,又怎么受得了?想着我的心已是揪得紧紧的。小心着问了句:“娘,怎么不见清阳?”
娘一听,登时泪盈于眶,哽咽着说:“清阳留了封信去投军了。”
我心里稍稍放下了些,无论怎样总好过服劳役。可若早知拦不住他,还不如给他指条明路,如今唐军因他年小不肯收,也不知他投奔哪里去了。
我抑住心里不安,笑着安慰道:“爹,娘,好男儿志在四方,是雄鹰就要去经历风雨。何况您不是一直不愿我们只做小家雀的吗?清阳有鸿鹄之志,这很好啊!为何要约束于他?就让他去一展自己的抱负好了。” 
娘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眸子里又是泪花翻滚,“他还那么小,又没离开过家,战场上刀剑无情的,叫我怎么放心?” 
我握住娘的手,软语劝道:“娘,富贵向来都是险中求,总好比庸庸碌碌过一生。俗语讲玉不琢不成器,也只有在战场中才能琢出好的男儿来。何况,儿孙自有儿孙福。”
“清梨说得也有道理,就由他去吧。”爹的眼里是掩不住的落寞,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紧接着又喟然叹道:“清梨,你和菀棠明儿就启程去洛阳吧。再耽搁下去,只怕会乘隙生变。” 
“爹,现在这个情况,我怎么走得了?” 
“就听你爹的,让你走你就走是了。清阳走了,你若再有个闪失,还让不让娘活了?” 
见娘动怒,我垂下头不再言语,心里却异常酸苦。 
菀棠转脸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薛夫人,凝眉说:“我娘如今病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撇下她?清梨——还是你先去罢。” 
“你们留下也帮不上忙,万一有什么变故,岂不是更添乱?放心吧,你娘,我们会照顾。”爹说得坚定。 
未待我和菀棠再开口,便听薛夫人在身后无力的喊了句:“菀棠——” 
我们围到榻边,薛夫人缓缓伸出苍白的手,菀棠忙握了上去。 
“沈先生说得是。娘现在只有你了,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娘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若过得好,娘就是死也能冥眸了。”
“娘……”菀棠声音硬涩,满是哀凄。 
薛夫人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菀棠,听话,娘没事,你就放心的和清梨去吧,娘也好踏实养病……对了,让水儿陪你们同去吧,她一直就随着你,服侍起来也方便些……” 
菀棠只是俯在榻边不停的摇着头,一双杏眸中,愁苦化成水珠一滴一滴落在洗得泛白的布衾上。 
我的眼里也开始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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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出门,一个人坐在庭院的角落里,静静仰望着天空中寥落的星辰,觉得自己竟如此渺小,什么都无能为力。不禁紧紧抱住自己,只想在这冰凉的春夜寻得一点暖意。
回到房中,见爹和娘相对而坐,默默无言。见我进门,娘起身将怀中一打好的包裹轻放到榻边,“这是你的一些衣物和路上的吃食,娘为你打理好了。在外边可不比在家里,要知道自己照顾自己,免得我们惦记。”
爹也缓缓的叹道:“你娘说得对。还有,你的性子好强,以后记得遇事多隐忍,切不可任性。”说完咳了两声,只几日之间,二人居然都已是憔悴不堪。 
我心下一酸,拾裙跪下,道:“爹、娘,女儿不孝,不能在膝前侍奉。我定当谨记爹娘的话,处处谨小慎微,断不会徒惹事非的,还请爹娘放心,不要挂念女儿。要好好保重身体,等情势稍安稳些,女儿就回来。”说着已是控制不住的泪湿春衫。 
“行了,早些睡吧,明儿还赶路。”爹说着,我看见他转身的一霎,眼里也已饱含花。
我抱住娘不肯撒手,撒娇说:“娘,女儿要和你一起睡。” 
“好,娘今夜就和清梨一起睡。”娘宠溺的抚着我的头发,一脸慈爱。 
爹轻掩上房门,脚步声迟缓着离去。 
夜静更深,风声细细。 
“我女儿将来定是个有福的,小时候,连产婆都说你不行了,可你就是活了过来,还这么健健实实的。”
我搂着娘,望着眼前一片朦胧暗影,听她轻声讲着我小时候的故事。尽管已经听了无数回,可今日听来,仍旧觉得那么亲切,那么新鲜。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朦胧着睡去。 
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早晨的静寂。天微亮,晨雾渐退,空气逐渐变得透明。 
我在娘如小溪般蜿蜒不尽的泪水中和爹无奈而深沉的目光里与菀棠、水儿一起上了马车。
世道纷乱,怕招惹麻烦,我们三人皆是着的男装。 
听着娘压抑的啜泣声被马车缓缓启动,发出的“吱呀、吱呀”声响而掩盖。我紧咬下唇,泪水还是如决堤般轰然而下,与同样哭成泪人的菀棠紧紧相拥。
看着院门旁的垂杨柳下几人遥望的身影在晨光里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渐渐的在视线内消失…… 
却不知这一去,将永远离开这片故土,我的命运也将就此改变。





14

14、 山有木兮木有枝 。。。 
 
 
马车晃悠着出了城,菀棠掀开车帘,看见不时有马匹从车边疾驰着驶过,放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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