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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
接下来的几天张恬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番,一件件打包托运,而两人同居后新添置的家什却未动分毫。
“沙发垫还能用,就留这儿了。那仙人掌你要是不想养,就扔了吧。”她如是吩咐李颀。
张恬始终没有告诉李颀她要调去哪里,李颀也没有问。
张恬走的那天是六月七号。
六月六号正是她和李颀认识一周年的日子。他说,“我陪你逛街吧,我们交往这一年,也没好好陪过你。”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默默回到房间,换上那一身白底红梅的布旗袍,挽了发髻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为她打伞,陪着她在商业街一家店一家店地试衣服和鞋子,在麦当劳甜品站排队给她买冰淇淋,像所有讨女友欢心的男人一样尽职尽责。
不管周围人的眼光是同情或是疑惑,她始终握着他的手,如世上任何一个坚守爱情的女子。
他想,他终究亏欠她良多。
她想,他还是对她这样好。
第二天李颀送张恬到车站,在进站口的台阶上最后一次拥抱他的姑娘。
“保重。”
她没有回答,匆匆转身消失在人群中。李颀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一条短信把他震醒。
“对不起。谢谢你。祝你幸福。”
她不说再见。
两人分手后李颀又搬回了父母家。三个月后,李母又为儿子介绍了一个叫王悦馨的女孩。
王悦馨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甚是讨人喜欢。更难得的是她烧得一手好菜,比张恬更像贤妻良母。或许唯一的不足是她有听力障碍——幸而她能读唇语,也能用略显奇特的口音与人交流。李母对这个在聋哑学校当教师的女孩非常满意。
李颀试着和她相处了一段时日,却渐渐觉出不对劲来:他总是在面对王悦馨的时候走神想起张恬,总是忍不住要把两人做比较,比较的结果自然是王悦馨比张恬更适合做他的结婚对象,然而……
他只想要张恬。
他终于明白,他其实是爱她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李颀向王悦馨坦白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希望她能谅解。女孩眨了眨眼睛,笑着问:“是不是你画在图纸背面的女孩?”
李颀大窘。
李母得知儿子向王悦馨提出分手,足足唠叨了一个晚上。从自己把儿子养大多么不容易说到儿大不由娘、处处和她作对,最后叹着气说:“你难道要为了她终身不娶?”
“至少,等我忘了她吧。”李颀不愿多说,“对了,我有个大学同学在省城,他想自己开家广告公司,邀请我去做设计,我已经同意了,上午刚递了辞职信。”
李母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一直沉默的李父握住儿子的手,嘱咐道:“你还年轻,出去打拼也是好事。要是你能成功,我和你妈肯定都为你高兴;要是不成,那就回家来,也没什么要紧的。”
一转眼,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省城甫一入秋便经历了两次大风降温,暖气却还没有来,李颀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连着几夜失眠,白天还要强打精神上班。公司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但未来的发展仍面临着重重困难,一点不敢大意。
回头想想,李颀自己都不敢相信当年竟然那么毅然决然地辞了工作来省城帮好友创业。他自认不是追求很高的人,如果一定要深究原因,大概是……太想逃离家乡了吧?
那里有他们牵手走过的小路,有他们下班采购的菜市场,有他们一起看电影的影院一起吃饭的餐厅,有他们共同经营过呵护过的家。
“李颀?你还没回去呢?”
声音打断了了李颀的回忆,他抬起头,只见陈浩天正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来。
“不忙,你先走吧。”他随口答了一句。回去也是一个人,面对着黑暗冷清的屋子,有什么意思?
“我说,你这么拼命,我这个老板都要不好意思了。”作为李颀的好友兼这家小公司的创始人,陈浩天笑着打趣了一句,又道:“这都快8点了,忙完赶紧回去吧。对了,你吃饭了没?”
“啊,”李颀茫然地回答,“忘了。”
“喂!”陈浩天哭笑不得,“你这人……要不是我跟你熟,肯定以为你刚失恋呢!我帮你叫外卖?想吃什么?”
他并不知道李颀和张恬的往事,完全是无心之言,李颀却怔了怔,勉强笑了笑:“和记面庄的牛肉面,要辣椒。”
陈浩天打完了电话,临走时又回头交代:“周末你来我们家吃饭吧?让你嫂子做点好的。”
“嫂子”?李颀想到陈浩天家里那个“他”,不由失笑。
三两口填饱了肚子,李颀一时也不想画图,就站起来走到办公室的窗前往外看。对面是一栋栋霓虹闪烁的大楼,楼下是繁华的人民路,明亮的路灯映着此刻车水马龙。
他忽然想抽烟——从前他并没有这么大的瘾,只是为了提神才偶尔抽一两根。但来到这里后工作压力大,身边又没人管着,不知不觉便落下了坏习惯。摸了摸口袋是空的,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也是空的。李颀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下楼去买。
最近的小卖部在十字路口,李颀拿了烟正准备往回走,突然愣住了。
十字路口的中心,正在过马路的行人中,有一个长发女子,双手插在米白色风衣的口袋里,半低着头行色匆匆。那背影、步态都像极了张恬,他甚至隐约看出女子颈上似乎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巾。
李颀用力眨了眨眼想看的清楚些,女子却消失在马路对面的人流中,寻不见了。
“是我眼花?看错人了?还是……”
张恬回到家里,伸手打开了玄关的灯。
屋子里自然是空无一人,不会再有一个男子迎出来,说菜都要凉了。
当年那个孩子的夭折反而保住了她调职省城的机会,不久后她升为经理,事业上可谓顺风顺水,情感却一片荒芜。
这两年不是没有人向她献过殷勤,都被她婉拒——她害怕了。
久而久之,她成了公司里有名的“冷美人”。有一次她回家后发现把一份文件落在办公室,折回去拿,走在楼道里听见两个加班的女员工正在八卦:
“哎,你说张姐,她都快三十了吧?好像还没结婚呢。”
另一人道:“没遇着合适的人呗,她条件好,肯定想找个更好的。”
“不见得吧?我听说……”说话者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她拒绝了呀。人家那条件,怎么也配得上她了。”
“真的?那、那也许张姐心里有人了吧……”
“心里有人?”年轻女子嗤笑了一声,“开什么国际玩笑,千万别告诉我都这年头了你还相信爱情!”
那一句“心里有人”让张恬彻夜难眠。分手之后她时常想起李颀,想起他给她画像,想起他给她做鱼香茄子,想起他布满茧子的手掌滑过她肌肤的触感,想起他许诺她的戒指和婚姻。
她一直固执地把这种想念归结为“怀旧”,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也许是爱他,或者至少是爱过他的。
“那又如何呢?”她解下丝巾挂在衣架上,那一方小巧的粉红还带着她的体温,“当年分手对两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如今……纵使想回头,怕也回不去了吧?”
周五晚上李颀如约去陈浩天家蹭饭,他到的时候陈浩天的爱人白烨还在厨房里忙着,满屋子飘着浓郁的鸡汤香味。
“哎,你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好,”陈浩天一面招呼李颀一面回头吆喝,“小烨,待会儿把柜子里那酒拿出来……”
他话音未落,白烨从厨房里探出头,挥着铲子做打人状,凶巴巴地说:“不准喝酒!还嫌你昨天陪客户喝得不够多是不是!”
“这不是有客人在嘛。”陈浩天刚想争辩几句,见李颀也帮着白烨劝,总算住了口。
陈浩天仗着当官的老爸,原本已经在省城里得了公务员的金饭碗,不料和白烨的恋情被家里发现,和家人闹翻了不说,还一不做二不休地辞了工作创业——李颀是真心佩服这个好友的,也由衷希望他们能幸福。
只是看着两人在他眼前“打情骂俏”,李颀却恍惚忆起了某一天晚上,张恬和他谈到他们楼上幸福的一家三口时,那难掩羡慕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重逢……我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争取寒假期间完结!陈浩天和白烨是我顺手编出来的,突然觉得这两只好萌……
重逢
李颀从陈浩天家告辞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走到附近的一家量贩买东西。逛了大半圈正准备去结账,忽然又想起办公室的咖啡喝完了,便走到卖饮品的货架处挑选。
“妈妈,我想吃薯片,把这个打开吧。”
“不行,”一个女子的声音随即响起,“要等妈妈付了钱才可以打开吃,丽丽乖啊。”
李颀一惊之下回头看去,几步之外推着购物车的女子不正是张恬?购物车里还坐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
“恬恬!”他脱口唤了一声,却不知怎么突然后悔起来:这小女孩和她是什么关系?万一……
张恬听到他的声音也是一惊,“哎?是你?你……”
李颀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穿一件浅灰色翻领大衣,曾经的直发换成了波浪般的卷发,显得更成熟更有韵味了。他掩饰地咳了一声,“我现在来这边上班了,你呢?”
“是吗?真巧!”张恬眼里的惊讶退去,大大方方地笑道,“好久不见。”又低了头对小女孩说,“快叫叔叔。”
小女孩乖乖地叫了声“叔叔”,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李颀的腿看,李颀颇为尴尬,但孩子并无恶意,一时正不知说什么好,小女孩嘴里又蹦出一句:“叔叔和我一样。”
“什么?什么一样?”李颀疑惑地看着她,孩子却又不吭声了。他又去看张恬,张恬也不答话,反问道:“你住在这附近?”
“不是,我今天是到别人家吃饭来着。”李颀有点莫名其妙,“我住在五岳路。”
“真的?——你东西买完了吗?”
“完了,怎么了?”
张恬笑道:“没事,丽丽想吃五岳路上那家点心店的泡芙,我还说带她去买呢。正好,待会儿你帮我抱孩子吧,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李颀就是有心想拒绝,面对张恬的笑脸也说不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