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确实是醉生梦死的地方。
苏楣半靠在椅背上; 兴趣缺缺地趴在桌子上。
包间不小; 里面布置地很是华丽暧昧,她身后便是卧房; 只挂了一条薄薄的纱; 卧房里还有一个浴池,可能是引了温泉。
一直热气腾腾的; 冒着蒸汽。
苏楣对那浴池倒是很有兴趣,趴在桌子边一直看着蒸汽慢慢弥漫出来又消散。
大概是看容钰一身一看就像是个有钱好宰的; 那老鸨尤其热情; 亲自来接待,“我们这儿有最热情的姑娘,也有娇媚的清倌; 您可要瞧一瞧?”
“唔,还是不要姑娘吧。”,容钰摆了摆手,看了一眼苏楣,一双桃花眼眨了眨,“来几个漂亮的少年; 最好是乖一些的,要干净的。”
苏楣一听这话,瞥了一眼容钰; 慢吞吞地爬了起来,托着下巴,细细的眉头微蹙; “苏恒知道要生气的。”
她作了男子的打扮,一身黑袍,黑发束起来,唇红齿白的,像是个俊秀的少年郎。
那老鸨“哎哟”了一声,满脸堆笑的凑过去,抚上苏楣的肩头,“小公子第一次来吧?你管其他人生不生气呢,自己快活就万事如意呗。”
她语带暧昧,凑近了苏楣耳语:“我们这边的郎君也是个顶个儿地好,小娘子可想要快活?”
吐息间柔柔媚媚的脂粉香气便格外撩人。
苏楣不躲不避,露出一个笑来,端的是往日天真稚气的模样,清清澈澈的眸子望过去,“想啊,那你便喊人过来。”
“我这人,最爱野性难驯的,您这里若是有便只管叫上来,我有赏。”
她刻意停了一停,又叫道:“上酒。”
既是醉生梦死,没有酒可怎么醉?
老鸨笑着出了去,关上门时笑便没了,冷冰冰着一张脸,尖着声音:“叫昨儿刚到的那个小子过来。”
“男人他不愿意伺候,女人总成吧?”
****
乌黎躺在柴房里,趴在柔软的柴草上,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便响起凄厉的哀嚎。
柴房里潮湿阴冷到人的骨子里去,但是不如边塞冷。
边塞的夜是极冷的,他带着三千铁骑狼奔一天一夜,那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一般,直往人脖颈里钻。
那时的乌黎是奉了命,去支援被后蛮人偷袭的函谷关的,三千铁骑将近折了一半才险险将这函谷关守住。
但守住之后,朝廷的粮草却迟迟不来。
关外是虎视眈眈的后蛮人,关内却早已断了粮草。
朝廷不让退,他们便不退。
守了十几日后,三千铁骑就被这么活活拖死。
函谷关破,战败,关后的一城百姓已经逃了大半,还剩下的都是些走不掉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孺,随着那三千铁骑被埋葬在了北漠。
而后鄞州三城便接连沦陷,一个州算是丢了大半。
乌黎咳了一声,意识昏沉起来,唇边落了点湿润,让他恍惚间想起血的味道,冰冷的头盔没一丝温度。
粮草实在等不到,最后只能饿着肚子上战场,他的哥哥挑了枪站出去,连枪都拿不稳,最后头颅被后蛮人斩下,别在了腰间。
乌黎一直记得的。
粮草一直不来,百姓也是饿着肚子的。
没有法子,先是把骑兵视如生命的战马给一匹匹杀了,但是仍是不够,只能勉强维持几日,后来便是吃野菜吃树皮吃土。
关中百姓易子而食,早已是人吃人,有能力的都已经远远逃出去,剩下了半城老弱妇孺。
可是他们不能退。
他们是世世代代的忠臣,乌老志向便是守土开疆,加上皇帝任命,便一直守在北漠云坞那个荒凉地方。
所以哪怕知道留下便是个死字,他们也不能退半步,跟函谷关同生共死。
但是乌黎没想到,这么惨烈的牺牲换来的会是口诛笔伐。
那皇帝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抹去了他们用鲜血写下的荣耀,定了他们的荣辱。
粮草是有的,但是没人送。
消息被递出去,外面是有人知道的,但是就是没人送粮草,眼睁睁看着三千云坞铁骑去死。
皇帝自己都不上心,反正北漠鄞州那地方本来就荒凉,丢便丢了,也不心疼。
至于那三千云坞铁骑,既然是乌家丢了那函谷关,葬送了三千铁骑,那还有什么脸面苟活着?还有什么脸面要封赏?
史官是会在史书里记乌家一笔的,但是只会记下他们守关不力,让后蛮人攻破函谷关,接连丢了三城。
乌黎的父兄,包括他的姐妹,一家满门全部战死,都是死在沙场的,是拿着武器死去的。
他本也是要死的,但是奈何老天爷留了他一口气。
乌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踩着尸体走出去,看着那日光,听着周围的人们议论着乌家通敌叛国的消息。
他突然就不想死了。
他想活着,活着便有个盼头,他一家都死得不明不白,还背上污名,总得有人去讨个说法。
血债便得血偿。
正想着,柴房的门被人踢开,一个龟公进了来,捂着鼻子进来,“你小子,运道来了。”,他想到今晚那两人的气质跟身上所带的饰品玉佩,无一不是上乘的。
“有贵人需要你伺候呢,说不准就能登上枝头。”
****
酒其实不好喝,苏楣皱着眉头尝了几口,还是忍着喝下去。
容钰也不拦她,自顾自阖了眼闭目养神,八风不动的,不像是在欢场,倒像是坐在佛堂里。
苏楣接连喝了几杯,觉得心口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烧,“你可知云坞铁骑?”,也不知是因着酒太烈,还是情绪的问题,她的声音哑得厉害。
说起话来往日的甜脆一扫而光。
“知道,狼虎之师,与苏家将士齐名的。”,容钰看着她。
苏楣点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嘶哑道:“可是如今,云坞没了。”,烛火轻晃,那光被揉碎,洒在了她眼中。
那少女眼中灯影重重,一字一句道,“云坞没了。”
大名鼎鼎的云坞铁骑,曾令后蛮人闻风丧胆,如今已长埋于冰冷的荒漠。
****
几个少年上了来,应是得了那老鸨的嘱咐,全把那容钰当了空气,只对苏楣小意侍奉。
都是十几岁的样子,年纪小又拘谨,手里拿着乐器站在一旁。
苏楣其实没多大兴趣,叫他们奏了一曲。
而后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最后赏了几人几个银裸子,“拿去买糖吃。”,她的口气像是哄孩子一样。
漫不经心地叫他们再奏一曲。
丝竹声起,门被推开,老鸨领着一个黑衣的少年进了来。
那少年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深邃,眼瞳碧绿,看着像是异族人。
苏楣抬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仰头又喝下一杯酒,半眯了眼睛看
其中一个青衣的少年见她脾气好,胆子大了些,靠过去给她倒酒,半撩了眼皮看她,故作的媚态便流露出来,“小娘子怎地来了这地方?”
苏楣几杯酒下肚,只觉得脸上烧的慌,双颊飞红,听得有人问她,便笑了一声“我来寻快活啊。”
她咳了几声,不看那青衣少年,冲着乌黎道:“你靠近我些,给我倒杯酒。”
乌黎僵硬着身子靠过去,抬手给她倒上。
她的发冠不知道被那个摘了下来,头发散落,女儿家的媚态显露无遗,苏楣凑近过去,抵着乌黎的额头吃吃地笑,娇娇的笑声往人心里钻,“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她温柔地抚上那少年的脸,似是含了笑意,脉脉含情,“你不该在这里的。”
那少年皮肤是小麦色的,颇带了几分野性,一双凤眼,眼尾上挑,见她醉的厉害,半握了她的手,垂了眼帘,掩下情绪,又给她添了杯酒:“小娘子可是要带奴走?”
他的声音刻意放柔了,让人有种身处梦中的恍惚感,轻易便蛊惑了人去。
“你想跟我走吗?”
苏楣已经微醺了,吐出的话却不像半醉的人,她目光灼灼,话里带了几分血腥气,“那我问你一句,你可是从云坞来?”
她似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戾气横生,像是下一秒就要暴起,咬断面前少年的喉咙。
乌黎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看着她。
苏楣浑然不觉的模样,抬手掠了掠他的发。
系统给过她提示,让她去找乌黎,因着这少年前世便是沈离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刀,君臣的缘这辈子也不能错过去。
苏楣好奇这少年身世,系统便给她直接放了一遍函谷关破时的画面。
苏楣闭上眼睛的时候,那画面便像是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着。
哀嚎与啜泣充斥着整个城,后蛮人进了关内,城北内血流漂杵,尸体叠着尸体,堆成小山。
云坞铁骑,全军覆没,唯独眼前这个少年——乌家的少主乌黎还活着。
苏楣几乎要战栗起来,牙齿咬紧,又问了一遍,“你可是从云坞来?”
“云坞三千铁骑,你可是其中一员?”
“你应下我,我便给你复仇的机会。”
“你心里可恨?”,苏楣又问了一句,看着乌黎眼中翻涌的滔天怒火,心里定了一定。
这国家,已经烂了。
苏楣忽地就想起自己的祖父说过的话,他自己能硬下心来,干些所谓的脏活,但是那守在云坞的老头子不知变通,脑筋死板地要死。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只是好奇地问苏老,那姓乌的人可是祖父认识的人?
苏老长叹一声,唠唠叨叨的,继续担心着。
如今朝廷的军饷已经许久不发了,那姓乌的老头怕是难以捱过。
苏老有心去帮一帮,但是幽州与鄞州距离千里之遥,实在是鞭长莫及,偶尔去封信,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苏楣的祖父本不是幽州的主人,原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