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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吗?”这一段话,邵修睿说得很沉缓,眸光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悲恸。
程妍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怔住。
不可否认,他真的挺了解自己。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惧怕威胁的人。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她汇聚目光,淡淡的看向始终凝望着自己的男人。
邵修睿眸光沉沉,情意深深,“如果我说得出来,你就不会是那个独一无二。”
程妍闻言神色微闪,别了别头,几近叹息道,“邵修睿,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和那段过去没有关系。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你就当我空虚也好,寂寞也罢,只是现在,我不想再继续下去。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应该有所交集。你现在的身份敏感又复杂,而我,太怕麻烦。若是要找个伴的话,我宁愿选择国际证券的骆总经理。”这人都好几次看到她和骆清旭在一起,想必已经知道了骆清旭的身份。
邵修睿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蓦的黑了一半。
但仔细一想,心下又不禁放松下来,她的意思是,她并没有答应过那个奥迪男的追求?而那个江子灏,从那天的情形来看,也不像是跟她在一起,怕是她心存愧疚的成份居多。
“那我就让你真的喜欢上我。”他忽的拉起她的手,声带雀跃的把她往厨房里带,“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帮你一起做。”
程妍被他拉着,掌心传来的温润触觉并不陌生,心里又烦躁得紧,突然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邵修睿,这里是我家,你给我出去。”
邵修睿没有理会,而是打开塑料袋,拿出桔子皮,抓了一些放在小瓷碗里,“这个是不是要用水泡一会儿再切成丝?咦,你买了菜心,干椒有没有?夏天吃这个菜刚好可以清热去火,我帮你切好,你自己炒,我炒得不好吃。”
程妍挽臂靠在门边,看他一个人径自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心中再生无力,轻飘飘的话语从她唇边缓缓溢出,“邵修睿,你知道吗?人情我欠不起,但是深情,我欠得起。”
这个世上这么多的人,谁让你偏偏爱上我?说不定这笔债不是我欠了你,而是你欠了我。
别人的心,我无法去控制,我能控制能懂的,只有自己的心。
如果每一个喜欢我、爱我的人,我都要去接受、去回应,那么这个人生,过得会有多累。
但是,我也不会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那比跟一个我不爱的人在一起,还要累。
这一段话程妍没有说出来,而邵修睿自然也不知道她心中的百转千回,他慢慢转过身,手上还端着泡有桔子皮的小白瓷碗,看着她目光深深,“也有可能,是我前世欠了你。就算没有前世之说,但爱情从来就不是以求得公平为出发点,所以,我让你欠。”
只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用同样的深情来还。
但这一句话,他放在了心里,只求最后不会变成奢望。
程妍放下手臂,望着他的目光,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看了眼他手上刚刚被门夹着的红痕,走到房间药箱拿了支活血化瘀膏,递到他手上,声音平淡,“拿去擦一下。”
邵修睿眸子极快的闪过一抹亮光,“嗯,等会儿再擦,先吃饭。”他接过药膏放进了短裤口袋里。
西芹炒牛肉、干煸桔皮丝、香菇青菜,三个家常菜肴不多时被端上桌,但墙上的挂钟指针仍已走到了近九点。
水晶餐桌上的白色海芋被换成了紫色罗兰,是程妍前两天换的。不同的颜色,不同的花,变换着不同的心情,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这是他们五年后第一次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邵修睿其实不饿,但依旧把菜吃了不少。程妍一直没有再说话,如常的嚼着菜,这个桔皮丝,和她妈妈以前做的味道好像。
没打算问他从哪里买的,沉默的吃过饭后,收拾了碗筷去厨房里洗碗。
邵修睿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自然忙碌的背影,掏出白色药膏瓶挤出一小段在指尖,棕红色的半透明膏体,湿润清凉,他缓缓的擦在手臂上涂抹开来,那特有的药香味便散在周边的空气里。
慢慢按压推摩,直至完全吸收,才把盖子旋紧,起身走到程妍身后,想伸出手将她抱住。此情此景,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环着她,贴着她的身体轮廓,一起看流水泡沫在她白玉手上翻转流淌,偶尔趁她不备轻咬她圆润小巧的耳垂,惹她不自觉的一身轻颤,就像,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
程妍感觉到他的靠近,猛的转过身,拉下脸寒声道,“串门到此为止,以后恕不欢迎。请你自重。”
邵修睿抬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中,微微垂下眉眼,他叹了口气,“现在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你早点休息。”
“慢走,不送。”
第十八章 梦魇
“妈妈,爸爸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回家?家里的房瓦破了,这些天下雨都在漏水,也没有人修。”
“爸爸旅店生意忙,等雨停了妈妈就上去拣瓦漏啊。”美丽妇人扯着唇角对问话的小女孩温柔又宽慰的笑。
……
“女儿古怪,妈妈也没用,连个寡妇都比不上,看不住老公,还让他找情人、搞外遇。”十一二岁的高个女孩对着七八岁的小女孩呲牙咧嘴,指指点点。
“你说什么?有胆给我再说一遍。”小女孩言辞厉色、目露凶光,乌黑长发在冬天的晚风里瑟瑟起舞。
高个女孩毫不畏惧,出言愈发的不善,“说就说,我还怕你不成。你妈妈就是连人家寡妇也比不上,说不定她家女儿就是你爸爸跟人生的,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没用、没用,妈妈没用,女儿也没用。”
“砰”,是书包落地的声音。
“啊……你打我,你居然敢揪我头发。”
沉闷的打斗声,激烈的撕咬声,在小镇的古河堤边传响开来。
“扑通……”
高个女孩愣住,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心中顿生恐惧与慌张,声音都在颤抖,“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救命啊……”
……
“妍妍,妍妍,是不是很难受?别怕,妈妈去隔壁叫江叔叔,咱们去医院,啊。”担心与焦急写在美丽妇人的脸上,小女孩睁着迷蒙双眼,看到的尽是女人一脸的愁容。
“咯吱咯吱”的破旧三轮车声,回荡在深冬的黑暗夜空。
“小江,谢谢你啊,家里没有人,这么大半夜的还麻烦你从被窝里爬起来。”妇人的声音里有感激,也有歉疚。
“没事,不过你应该早一点就把她送去医院的。”敦厚男子憨声一笑,给人说不上来的宽慰。
“本以为换了衣服,吃了姜水伤寒药就没事的,哪知道……”妇人眨着眼角,语带哽咽。
“医院就快到了,玉芳姐你也别着急啊。”男子回过头,把脚下力度加到最大。
小女孩被妇人抱在怀里,用宽大棉衣裹住,她伸手摸了摸妇人的脸颊,“妈妈,我没事。对不起……”
“妍妍,我们……啊,小江小心,车……”
“砰”,伴随着两束刺眼光芒而来的,是一记极其沉闷的撞击。天旋地转,那声音就响在耳畔,尖锐,震痛耳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世界安静,翻转停止,却有温热腥甜的液体滴在脸颊。
“妈妈……”迷糊中,小女孩抬起手,摸到的却是刺目的鲜红与粘稠。
“妍妍……你没事……就好……”虚弱断续的低喃,感觉遥远的吹在女孩耳际。
恍惚中,女孩转过头,刺目的车前灯光柱,照痛了她的眼睛。
而暗蓝的车身却幻化成一条疾速逃窜的鱼,瞬间隐没在冬天浓浓的夜色里。
……
前方有小轿车的灯光柱射来,女孩努力睁眼直起身,强忍脑中昏沉,步履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向马路中间。
那双臂尽展的姿势,一头黑发披散的怖样,还有洁白额头上两缕骇人的鲜红,让小轿车司机“吱”的一声把车子刹住。
“救……救命……救……救救我们……”瘦小的身子紧紧攀附住锃亮的车身,向驾驶座位上的美丽妇人虚弱又无助的呼唤。
女人漂亮的杏眸惊恐的睁大,探出头往四周打量了一圈,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手指颤颤抖抖的指着挡风玻璃外的小女孩,“你……你,你放开。这……这不关我的事,我赶时间。”
车身极缓的往后退去,女孩终于支撑不住,像一片枯萎的叶,慢慢从空中坠落。
……
四周是白花花的墙壁,空气里也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整个头,沉重,疼痛。
“小女孩,你醒了。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和蔼的中年医生手持听诊器,站在病床边,声音温温和和。
女孩张了张干涸苍白的嘴唇,“程妍。”
“今年多大了?”医生弯下腰,掀开女孩上衣把听诊器放了进去,冰冰凉凉的金属圆圈,似是就要侵蔓进她的心脏里。
“过年……九岁。”小女孩看着中年医生的眼睛,声音沙哑又虚弱。
“知不知道自己妈妈叫什么名字?”医生的眼睛里有短促的微光闪过。
“董……玉芳。”
“那还记不记得自己发生过什么?”听诊器由胸前转至了身后。
“出了车祸。”女孩眼睛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就像是敛翅的蝴蝶。
医生没有再说话,为她一心做着检查。
良久,小女孩才抬眼,沙哑着声音道,“我妈妈,是不是……死了?”
医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抽出听诊器,看着小女孩平静无波的眼底,良久才低叹一口气,“你妈妈和那个叔叔都没抢救过来,或许早一点送来,还能有救。小姑娘好好养病,头会痛的话就说。”
雪白天花板的颜色一点一点黯淡下去,节能日光灯也泛着幽深的白,整个世界瞬间倾塌,轰然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走进两个身着警/服的警/察,手上夹着一叠厚厚的记录本。
其中一个警/察神色肃穆的看向中年医生,“能不能做笔录?”
医生谨慎的点头,“可以,不过你们别太着急,她刚醒,头上还有伤。”
笔录时间做得不长,所有问题女孩都能回答得上来。
……
“那个邵修睿是盛和集团董事长的外孙呢。他妈妈是盛和广告传媒分公司的总经理,爸爸是知名律师邵克勤,这里有他们家人的专访和介绍。”一群大学生女孩围着两本杂志在兴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