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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你下次再报仇吧,我们先走吧。”陈放笑着拉他。
我将他们送到门口,再次感谢了一番,他们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你快回去吧。”
我小心地将门锁好,关了灯,上楼。
本来想就这样去睡觉的,但我一想,房间里的那个人怎么说也是喝醉了,就那样放着他不管也不好。于是我又进了哥哥的房间,帮他脱了鞋,开了空调。我难得能光明正大地观察他,发现他的双眼一直紧闭着,眉头微微皱着,又浓又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阴影,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我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长那么白干什么,又不是要去做小白脸。”
他并没有反应,我忽然灵机一动,想着这正是报仇的大好时机。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他没反应。我再戳了戳,他还是没反应。
“狂躁症,小心眼,又喜欢使坏,又喜欢欺负人,又不让我出去玩,又不让我去英国,晚上回家晚了还骂我,还老让我做东做西,满肚子坏水。谁笨啊,谁是白痴啊,谁是傻子啊——就是你!”我一口气将所有的不满都说了出来,只觉得心里舒坦极了。虽然不是什么实质性的报复,我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冲哥哥吐了吐舌头,又拍了拍他的肚子,说:“怎么样,听不见吧,睡着了吧?现在你不仅满肚子的坏水,还有满肚子的酒水。喝醉了就抱着人亲,亲的还是男人,啧啧……”
“谁说我睡着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得差点灵魂出窍。我定睛一看,哥哥已经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炬地看着我。我身体一抖,来不及细想,飞快地向门外奔去。
他的速度却比我更快。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砰”地一下倒在了他的身上,想要挣扎,他却翻了一个身,牢牢地把我按在了身下。我惊慌地说:“你,你不是喝醉了吗?”
“不装醉,他们怎么会放过我,我又怎么听得到你的心里话?”
我心里暗暗地骂他阴险,脸上却不得不堆出谄媚的笑容,说:“哥哥你真聪明。”
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我却感觉有阵阵寒气扑面而来。他慢慢地开口说:“我哪里聪明了,我又狂躁,心眼又小。”
“怎么会?谁说的!”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更加甜美,“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你少来了,刚才那些话难道不是你说的?”
“哪有哪有,你听错了,听错了。”我干笑着回答。
他突然伸手,对着我的脑门,狠狠地弹了一下。
“啊!”我痛得眼泪差点都要流出来了,却不敢发怒,只能委屈地看着他。
哥哥挑衅似地看着我,说:“我就是满肚子坏水,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怜,说:“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就这样看着我,我看不出他深邃的眼睛里的复杂情感是想要表达些什么。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我们两个人贴得这样紧,他的身体很热,鼻尖也微微冒着汗,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哥哥,哥哥?”我挣扎着,努力地想要挣脱开来。
“别动。”他的身体突然绷直,一动也不动。
我不敢动,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突然伸出了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凶巴巴地说了一句:“睡觉。”
第五章:那一晚的月光,和一个叫做罗维的少年(4)
说完,他的头一下子压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被他压得差点喘不过起来。
我虽然懵懂,却也知道,像那样的亲密姿势,如果是亲兄妹还好,可是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来说,还是不太好。我想,肯定是酒精的原因,让哥哥的脑子变成了糨糊,他一定是根本就没有思考。
我一直睁大着眼睛,过了好久,哥哥的身子倒在了一边。我的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握着的我的手也稍稍松开了。我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将他的手拿开,小心翼翼地挪动了身体,飞快地逃了出去。回到房间后,我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果然不适合做坏事,一做就会被抓住。可惜我没学过催眠术,要不然现在真想马上去给哥哥催眠,让他忘记今晚的一切。
第二天我起来后,发现哥哥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出去,而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惴惴不安地下了楼,心虚地喊了他一声。
他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说:“猪。”
还是一样的臭脾气,还是一样的毒舌。
我却突然放松了不少,不紧张了,也不生气了,像往常一样吃早餐去了。
果然,昨天晚上他真的是喝醉了,连发生什么事情都忘了。幸好他忘了,否则以后我该怎么和他相处?
阿弥陀佛。
PART2
每隔个三五天,哥哥总会打电话过来。有时时间很短,几分钟就挂了,有时候时间却很长,一说就能说半个多小时。渐渐地我倒也习惯了,反正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天气怎么样,叔叔带我们去哪玩了……偶尔他也会讲一些自己的事,军训,脾气古怪的教授,要求诸多的作业。有时候他的室友也会抢着在电话里跟我打招呼,要我叫他们哥哥,告诉我有女生天天给哥哥送饭,让我告诉婶婶准备等哥哥一毕业就抱孙子。往往说起这些的时候,我马上就会听见那边一阵混乱,还有惨叫声传来。我在电话这边只有哑然失笑。
第六章:他笑得如沐春风,却吹不开我心里的桃花(1)
九月,哥哥去了北京上大学。他坚持一个人去报名,没有让叔叔婶婶送。我们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有飞机从上空划过。我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在那架飞机上,只是本来以为会轻松的心却有些怅然若失。
让我害怕的凶巴巴的哥哥终于离家了,我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雀跃。嘉馨说我这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给我打电话。
“喂,请问你是哪位?”我询问。百年难得一用的手机上显示的是陌生的号码。
“是我。”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口气还是没变。
我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试探地问:“哥哥?”
“嗯。”那边应了一声,然后就是一片沉默。
我没话找话地说:“你都安顿好了吗?”
“废话。”
我暗想,既然我说的都是废话,你还打电话给我干什么?不过我还是很耐心地继续问:“哥哥,你找我有事啊?”
“没事。”
我傻眼了。没事你还不挂?
又是一阵沉默,那边不挂,我也不敢挂,我只好又没话找话:“今天我们这边下雨了,我没带伞,幸好嘉馨带了,结果风大雨大,我们俩都被雨淋湿了。”
“笨。”
“我们明天要去喝喜酒,婶婶单位里的宋阿姨的儿子结婚,唉,不知道新娘子漂不漂亮。”
“反正比你漂亮。”
我翻了翻白眼,但还是继续讲了下去。我讲着讲着倒也不觉得没话可说了,虽然都是一些生活琐事,但难得他听得下去没挂电话,只是一张嘴就是打击我的话。就是说着这样无聊的事情,我们竟然也讲了半个小时。
挂了电话,我才觉得奇怪——难道哥哥是想家了,却又不好意思讲?
没想到这样的电话一打,就打了四年。
每隔个三五天,哥哥总会打电话过来。有时时间很短,几分钟就挂了,有时候时间却很长,一说就能说半个多小时。渐渐地我倒也习惯了,反正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天气怎么样,叔叔带我们去哪玩了……偶尔他也会讲一些自己的事,军训,脾气古怪的教授,要求诸多的作业。有时候他的室友也会抢着在电话里跟我打招呼,要我叫他们哥哥,告诉我有女生天天给哥哥送饭,让我告诉婶婶准备等哥哥一毕业就抱孙子。往往说起这些的时候,我马上就会听见那边一阵混乱,还有惨叫声传来。我在电话这边只有哑然失笑。
第一个学期结束后,哥哥回了家。他看起来又长高了一些,身体也强壮了许多。大概是军训的原因,他的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曾经漂亮秀气的眉眼看起来也硬朗了许多。叔叔婶婶都很开心,说他看起来懂事了不少,不过在我看来他还是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还是那样狂躁,动不动就发脾气,对我颐指气使,还不如电话里的他呢。可能是因为通了一个学期的电话,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比从前好了许多。
大家都以为哥哥的皮肤只是因为军训暴晒才会黑,慢慢地就会白回来,结果没想到,他每次回家都比上次还要黑一些。
姥姥很不喜欢,她向来喜欢男孩子白白净净的,可是哥哥却一年比一年黑。哥哥对此只有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他说:“它要黑,我又能怎么样?”
姥姥对婶婶说:“明天你把成蹊带去美容院,给他做一下美白护理。”
“我才不去。”
婶婶笑着说:“妈,他又不是小姑娘,黑就黑吧,我看着也挺好的。”
“我看着不习惯,我们成蹊以前那么白净秀气,现在黑乎乎的,看着我就闹心。”
可是哥哥说什么也不依,姥姥也无计可施了。她最后拉过我,疼惜地说:“幸好圆圆还是这么白净,女孩子的脸可得好好保护,你可别学你哥,以后变成一个小黑鬼。”
哥哥笑嘻嘻地抱着姥姥,说:“变成小黑鬼了,您还不是一样喜欢。”
姥姥别过脸说:“我可不喜欢。”话虽这样说,姥姥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嘉馨来找我的时候碰见了哥哥,她差点没认出他来。她感叹着说:“你哥哥就是现实版的古天乐,活生生地从小白脸变成了小黑脸。可惜啊可惜。”
可惜吗?我倒不觉得,好歹现在我不忌妒他唇红齿白了。
小的时候一直觉得,四十五分钟一堂课,就已经再漫长不过了。长大以后却发现,当你回头看走过的时光,不要说是一堂课,就是一天,一个月,甚至一年都仿佛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年华似水,匆匆而过。
我顺利地升上了本校的高中部,成绩虽然不算非常好,但这个资格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