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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杉下来,叔叔的腿会疼的!”妻子赶紧叫儿子。
“嫂子,没关系的,我禁得住。”焕熏的嗓子有些哑,听着他从喉咙中挤出的声音很是费劲。
我递过一杯水放在了他的手里,他用两只手抱着杯子,泛白的关节让我以为他要将这杯子捏碎。
“喝一口吧,嗓子都哑了。”我心疼,只好给他发出了命令,我记得从小他及时性格再犟,他还是听我这个做大哥的话的。
他果然拿起杯子将水喝了下去,然后依旧把杯子死死的攥在手里。
“哥,繁星看起来……怎么样?”焕熏突然抬起头问我,眼睛中闪烁着我以前不曾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想迫切知道答案的渴望。是啊,自己守在了爱人身边这么久,要知道她的情况还得通过别人的描述,只是一种屈辱,一种身为男人所不能承受的侮辱。我是男人,更是和他一起成长了好几十年的兄长,焕熏的痛苦,我了解。
“韩骍挺安详的,应该感觉不到痛苦……”话说了一半我就收住了,突然想到,“安详”这个词形容死者才比较适合吧?毕竟我们都处在非常时期,尤其像焕熏只能通过语言来接触周围环境的人,对修辞一定会更加敏感。我抬眼看他的脸,果然表情有了一丝波动。
妻子也感觉到了气氛骤冷,于是说:“这瓶点滴打完了,我去叫护士拔针吧。”
妻子带着杉杉离开了病房,就听见焕熏叫我:“哥。”他向我的方向伸出了右手,“怎么了?”我赶忙握了上去,因为没有人在他伸出手的时候舍得让他无助的手在空中停留。
“我几岁的时候你出的国?”他问。
“啊?这个我不记得了,我是和你姐一起去的,”
“我姐后来不是回来了么?”焕熏问我。
“是啊,她和你分不开,非要在北京上小学,在你身边。”我小时候的记忆还真不多,只不过很清晰的记得涣熙从小就不能和她这个同胞弟弟分开。“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昨天我陪彩彩回了四合院,彩彩说院子里那棵树上有刻着星星。”焕熏放在我掌中的手有些颤抖,我看得出他说话时候的不平静。
“是你刻的?”我问。
“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小女孩为我在树上刻下过一颗星星,还为此划伤了手指。”焕熏回忆着。
“你是说,你认为那个女孩就是韩骍吗?”我确实有点吃惊。
“嗯,我觉得是,因为她的一个朋友认识我,还说小的时候和我一起玩过。小时候就奶奶姐姐和我住在胡同,奶奶走了,我再也不知道小时候自己住的是哪里了。”焕熏把手从我的掌中抽出,轻轻的低下了头。
“没关系,你可以问问你姐啊,她一定记得。”我知道他又因为想起了奶奶而难过。
“恩,那你帮我把她叫进来行吗?”焕熏突然这么客气的说话,真的不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弟弟。
我到了走廊,涣熙坐在那里的长椅上,神情有些呆滞。“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我问她,因为我知道这些天最最劳累的人就是涣熙,我不在家那么久,家里的那么多大事小事都由涣熙顶着,我对她真是又心疼又歉疚。
“哦,不累。你怎么出来了?”涣熙问我。
“焕熏叫你进去,大概有话问你。”我说。
“怎么了?问我什么?”涣熙很紧张的样子,大概担心韩骍又出了什么问题,我赶紧解释说韩骍没事,涣熙这才放心的向病房走去。
“涣熙……”我突然叫住她。
“怎么了,哥。”她马上停住然后走了回来。
“那个,小的时候,焕熏和韩骍见过吗?”我问,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我当然相信弟弟,但是毕竟他看不到,而且小孩子的声音又和成年后的有很大变化,再说了,难道这个世界就真的只有这么大吗?还是这两个人的缘分本来就是上辈子修好的?
“哥……”涣熙有些支支吾吾,我猜她果然知道些什么。“我是在韩骍坐月子的时候知道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她一个人回四合院住,咱们大家不是都常去看他吗?”涣熙提醒着我。
我倒是记起来了,那阵子韩骍因为彩彩是盲的而接受不了,爸妈便让亲家将她接了回去养身子。那段时间的经历我怎么可能忘记呢?那是我们家最难熬的一段日子。自从彩彩出生那天后,焕熏再也没有去医院看过韩骍,听涣熙说他和韩骍好像发生了争吵。
这样一来不要紧,焕熏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再出门,等我好不容易将门撬开的时候,满屋的烟气将我这个大男人呛出了泪。不知道他到底抽了多少烟来糟蹋自己,只知道除了烟在没有什么能帮他平抚情绪的了。
那个时候爷爷还病着,家里真是祸不单行啊。
“那你怎么没说啊?连我们都不告诉?”我继续问涣熙。
“是奶奶不让说的,她说焕熏那么爱韩骍,要是知道了他们的缘分这样深,他今后会更加痛苦,所以,我和奶奶便保守住了这个秘密……”涣熙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她不应该对我隐藏这些。
“哦,知道了,没事,赶快进去吧,焕熏叫你呢!”我也站起身,陪她走到了病房门口,我不放心的站在门边,担心一会焕熏要是太激动了会发脾气累及妹妹。
“焕熏,有什么事吗?”涣熙走进去有些小心的问。
“繁星刚刚输完液,我想让你帮我一起给她擦擦身子……她身上的管子太多,我怕碰坏什么……” 焕熏说着,双手却一直微握着拳放在床边。我明白,即使韩骍离他再近,倘若不用手去触摸,对于他来说也不存在。这几日韩骍的吊瓶连续不断地打,扎完右手又扎左手,护士只好特意嘱咐焕熏千万不要乱碰韩骍的身体。
涣熙去去毛巾之后我就从门口离开了,没有想到焕熏不再提这件事,我想,也许焕熏再也心知肚明,也许他已不再需要答案。缘分就是缘分,就像焕熏和韩骍这样的两个人,一旦被命运拴上,即使过了那么多年,都已长大成人,将要在一起人的注定还是会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爱、相伴。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五)邢焕熏
番外(五)邢焕熏
现在天一晚气温就会降下来,亲爱的繁星,你冷不冷啊?明天是十一月一日,我们宝贝儿子的生日,记得之前我们一起策划的生日会吗?现在的你为什么食言了?如果你想祝彩彩生日快乐,就赶快醒过来好不好?
我趴在繁星的耳边轻轻地对她说,可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沉沉的睡着,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不能见证彩彩的长大,难道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也没带手表,不知几点了,困了就趴在繁星的身边,醒了就坐在繁星的身边,这就是我这几天以来的生活,看得见看不见对于我来说真的没有了意义,天黑天亮也早已与我无关。
这么多天我都熬过来了,可是今天我贴在韩骍耳边说祝彩彩生日快乐的时候,真的再也控制不住,现在才明白,人的情感走投无路到极端的时候并不会哭,因为此时难过的已经哭不出来,就像我现在这样,只是一种疼,撕心裂肺的疼。
因为什么也看不见,所以满屋子的仪器声对我来说显得更加刺耳,我分不清每台仪器,只是知道,无论这其中的哪台停止了工作,便会结束我的繁星那脆弱的生命。我怕,我比任何人都怕,不管在不在这间屋子中,这些仪器的声音都在我的耳中一遍一遍的鸣叫着,甚至在为数不多的梦境中,我有时宁愿彻彻底底的丧失听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姐来送饭了,虽然医院订饭方便,但是妈和姐还是坚持从家里带饭,他们说这样既安全又营养。对此我没有再说什么,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个事儿,再说,繁星只能勉强的吞进些流食,妈做的也只能是稀粥和磨碎了的燕麦,其他时候,韩骍还是依靠葡萄糖来维持的。
没说几句话我就叫姐走了,这么久了,家里人一直忙前忙后,我心里真得很不落忍,只是因为自己无能,就连累了这一大家子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看不见,繁星会被耽误这么长时间才送到医院吗?如果自己看得见,明明可以自己去给儿子买水的,那么那天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我是个理智的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有的时候我真的在想,叫我活着,对我爱的人们和爱我的人们是不是个很重的负担?
小心的拧开了保温瓶的盖子,里边的热气就向我的脸上扑来,一闻是一股淡淡的奶香,大概又是燕麦,每次妈妈熬出的燕麦都有这种味道,我拿起勺子伸到里边缓缓地搅拌着,希望微凉的空气可以尽快让燕麦粥降温。舀出一勺尝尝还烫不烫,细腻的燕麦触到我的舌尖,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繁星的吻,就像繁星整个人一样,温温的,细细的。
“繁星,我们喝燕麦粥好不好?”我徒劳的和她说着话,这已经成了这些日子以来我的习惯,“这燕麦可是咱爸用菜刀背磨成末的,他现在也在医院忙前忙后,就怕自己无所事事。你尝尝香不香?”
轻轻的舀了一小勺挨到繁星唇边,再用小勺的边缘轻轻撬起她的唇,粥才能被动地流入她的口中。我赶忙腾出右手拿纸巾接住她淌出来的液体,我知道她根本就吃不了多少东西,可是我是多么急切的希望她能够早点尝到家里的饭香味啊!
“繁星你又不乖了,”我说她,“我生病的时候你让我喝鸡汤,我可是喝了一整碗呢,”说完我竟笑了,是啊,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起以往的那些点滴,我都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如果上天可以让繁星醒过来,那么我敢肯定,我邢焕熏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毫无征兆地,我突然感到繁星动了!是真的吗?还是幻觉?我试探的叫了一下她的名字,虽然没有人回答,但却明显的感到手里的人又挣扎了一下。“繁星?!繁星?!”激动的我根本控制不住手的颤抖,把手里端着的粥碗往床头柜上一放,却因为着急而放了个空,砰地一声碎在了地上。不知道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吓到她,我哆里哆嗦的抚上她的脸,感觉到手指所触之处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