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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会儿,待来到所谓的祠堂,李青曼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一众人。“这里是李家的祠堂,你们不宜跟进去,就在外面等着吧。”
说着,不给冯保说话的机会,她回身抬脚走进了祠堂,横在腰前的左手不着痕迹地缩回袖子,将藏在袖袋里的一张小纸握在了手心里。
眼看李筠霖点了三支香递给她,她转身伸手去接,然后掩人耳目的将折叠起来的小纸塞到了李筠霖的指缝间。
察觉到指间的异物,微微一愣,李筠霖随即将纸条转移至掌心,右手收紧,自然地收回了手,不动声色地将纸条藏入袖袋。
跪到蒲团上,李青曼振振有词地念道:“娘,请恕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来才第一次为你上香,希望你在天之灵不要责怪女儿。”
“水悠然,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原谅我占据你女儿的身体,取代她活在这个世上。别的我或许无法做到,但是,我会很珍惜她的身体,也会很珍惜我在这个世上遇到的一切美好。”
在心里默默地将这些话念完,李青曼颔首三次,站起身将香火插到了香炉之中。
“青曼,祭祀用的东西府里的人已经在准备了,如果,你不急着回宫的话,可以等用完午膳再过来。”
“嗯。”李青曼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答应。
南宫宣答应让她出宫,不用说,他自然希望她能尽早回去。但是,既然他没有下达时间限制,她就装不知道,在天黑前回去就好。正好,她还有很多话要问李筠霖。
扫了扫外面,李青曼道:“爹,我们去你的书房吧,关于娘的事,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第195章()
“好。”
二人前后离开祠堂,冯保等人也自动地跟在身后。待来到李筠霖的书房外,李筠霖吩咐道:“仲业,你去厨房看看,让厨房送些点心过来。”
“是,爹。”说完,李仲业便阔步离开了,衣袂翻飞,自带着一股从容洒脱。
看了看分布在院子里的人和跟在近前的冯保,李青曼淡淡地说:“你就在门外候着吧,关于我娘的一些过往,我不想被人听见。”
一句话,将欲抬脚跟进书房的冯保生生地止在了门外。待走进书房,李青曼本欲将房门关上,但想了想,她还是算了。倘若关上门,待的时间久了,不用想,南宫宣必定会怀疑她和李筠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与其不想被南宫宣听到谈话内容的举动做得太过明显,倒不如这样,门开着,让冯保可以看清屋内的情形,却让他听不到谈话内容。
都说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因为每个人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不同,同一件事,看在不同的人的眼里便会有不同的结果。
只要她和李筠霖的表情自然,仿似闲话家常那般,没有过于诡秘的举动,即便南宫宣知道她和李筠霖曾经单独相处,但不知道谈话内容,也只能是有所怀疑,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证据。
她和李筠霖,大概也就只见这一次。待时日一长,抓不到什么把柄,南宫宣也只能作罢。
关键是,在她看来,即便南宫宣怀疑她和李筠霖有什么密谋也无所谓,反正,真正会助她联系上夜无殇的,是第一楼的人。
待来到圆桌前坐下,扫了扫恭敬地立在门前的人,李青曼轻声问:“爹,你有没有我娘的画像?我想看看。”
“有,我去拿给你。”说着,李筠霖便站起身。见状,李青曼跟着站了起来。“放在哪里的?我和你一起找吧。”
目光微闪,李筠霖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书桌。“就在那边的瓷瓶里,找一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两人一起走向放满了字画的瓷瓶,借着找画的空隙,李青曼悄声道:“那张纸上写着南宫宣的意图,李家的人,能走的,让他们都离开汴京,从此隐姓埋名,不要让南宫宣找到。”
视线微垂,李筠霖的左手握着一卷系着红色丝带的画轴,右手佯装在字画堆里翻找着。偶尔,他还会将那些字画打开来看看,见不是水悠然的画像,便放到了一旁的书桌上。
“你放心,早在你留信离开之后,我便已经着手安排了。你大娘……几位夫人我早已以各种名义让她们离开了相府,藏到山里去了。现在,相府里除了我和仲业,便是仲文在操持。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皇上回来,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计划。不管是什么,你都只管放手去做,不用担心李家。”
李家,他会自己守护,他不希望李家会成为她的拖累。就好像她回来的事,虽然表面上看似皇恩浩荡,是皇上重视李家。实际上,他知道,绮香进宫的事,恐怕多多少少与她回来的事有些关系。
这一切太过蹊跷了,皇上根本未曾见过绮香,却要纳绮香为婉嫔……
虽说皇家的婚事向来没有定数,但是,同时恢复她皇后的身份,这样的殊荣,很难不让人竖起警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猜想其中可能存在的某些牵连。她会回来,而且不再在皇上面前装傻,恐怕,就是因为绮香。绮香,不知不觉中成了皇上利用的一枚棋子。
也怪他,应该早些时日为绮香和锦绣定上婚约,如此一来,即便皇上有意用李家的子女作为要挟她回来的工具,也不能强行纳娶原本就有婚约的女子为妃。
至于李家的男丁,自从他成为丞相的那日起,他便打定主意不让李家的子孙入朝为官,为的就是怕有朝一日被皇权忌惮,引来皇上的猜疑。
如今,暗潮涌动,李家的男丁倒是避过了被皇上当做棋子的机会。但是,因为绮香的心高气傲,看不上他在过去的两年里为她挑选的那些男子,最终,没能逃脱掉进宫的命运。既然她一心想当皇妃,眼下,也只能看她自己的了。
心思快速地运转着,李筠霖忽然亲和一笑,将刚才便在他眼皮底下绑着红丝带的卷轴拿了出来,“找到了,到那边去打开来看看吧。”
一边往桌子的方向走,李筠霖一边说:“当初,我为你的娘亲画了不少丹青,但到后来,真正留下来的也没有几幅。这幅画,算是留下来的几幅当中最好的。
本来,在你离开的那段日子我也打算重新画上几幅,算是缅怀故人。只可惜,虽然脑海里对你娘亲的印象依旧,但那种姿态神韵,不真正看见,是怎么也画不出来了。”
李青曼轻脚跟在李筠霖的身后,心情不甚明朗。他让她放手去做,不用担心李家?看来,确实如她预料中的,他早有对策。
只是,即便李家的亲属大部分都避开了,李家的险境仍旧没有消除。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想着她……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装腔作势,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说实话,他并不欠她什么。
见李筠霖将画卷展开,目光扫向画卷上的女子,李青曼有瞬间的失神。
如画的五官,温暖人心的微笑,以及那娉婷袅娜的身姿,无一不彰显那个名为水悠然的女子,她这具身体的娘亲,真的是个很美的女人。
被画中女子脸上的温和光芒所吸引,李青曼盯着画卷瞧了许久,蓦地,她身形微震,眼中闪过惊讶。“这……”她和水悠然长得好像!
“呵呵!”看着李青曼的表情,李筠霖亲和地笑了。“发现了?现在的你,和你的娘亲真的很像。不过,气质却不相同。
你的娘亲温柔娴雅,是个十分温顺的人。至于你……虽然我对真正的你了解不多,但是,只消一眼,我便知道你和你的娘亲个性完全不同。”
李筠霖说得恳切,脸上的光芒看上去似是带有几分怀念,又似带有几分自豪。
第196章()
扫了扫李筠霖,又看了看画像,静默了片刻,李青曼轻声问:“这幅画,可不可以送给我?”
“这……”李筠霖有些迟疑。
“我两岁时娘亲便去世了,我对娘亲只有一个极为模糊的印象。若不是今日见到这幅画,大概,我都忆不起娘亲的全貌了。我想借着这幅画睹物思人,记住娘亲的模样。”李青曼说得诚恳,直直地望着李筠霖。
她虽不是真正的李青曼,但是,既然占据了李青曼的身体,还是要尽一些为人子女的本分的。更何况,戏演到这个份上,有了这卷画,等回到宫里,她才能减轻南宫宣对她的怀疑。
“既是如此,那你便拿去。”悠然在他心中,并不一定要靠一幅画来回忆。
“谢谢。”说着,李青曼垂下了头,再度打量了那幅画卷一番。
她看得出来,李筠霖很喜欢这幅画,却因为她的请求而忍痛割爱。她知道,李筠霖是真的将水悠然放在了心中,水悠然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感到些许安慰。
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李青曼与李筠霖一起将画卷收了起来,等着李仲业的到来。
待李仲业将几盘点心放到桌上,闻着刚出炉的糕点飘溢出来的清香和甜味,李青曼虽然感觉肚腹有些饿了,却不敢吃,因为怕吐。
这几日,为了避免引起冯保他们的怀疑,她已经不碰糕点了。平时,只是吃一些略带酸味的水果。
好在此前的三年她是住在冷宫里的,没有人清楚她的饮食喜好。对于爱吃酸的,她总会说,她习惯了吃略带酸味的东西,有酸有甜,方是人生滋味,以此混淆视听。
见李青曼只是看了两眼,并未有动手的打算,李仲业微微蹙了蹙眉。“青曼,你怎么不吃?是不喜欢这些糕点吗?”
闻言,李青曼莞尔一笑。“当初离开相府后,有幸认识了一位夜公子,他府里的厨子很擅长做糕点。那时因为贪食,不小心吃多了,腻了味,后来便很少碰糕点了。
回宫后,因为宫里的御厨手艺也极好,看见糕点生得漂亮还是会忍不住。刚开始的时候,吃个一两块还不会觉得什么,但到后来,只要一碰糕点就会觉得肠胃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