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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连连后退，他再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逼仄的走廊通道，灯火通明、喧闹却空无一人，肖恩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他屏住呼吸，挪到一扇门前，用脚尖轻轻地推开。
肖恩发现自己打开了教室的后门，教室不大，坐满了学生，讲台上是数学老师拿着记号笔在白板上书写习题，窗外叽喳的鸟鸣不断，橘色的阳光温暖地投射在课桌作业本上，老师一丝不苟地念着题目，没看到身后空中飞舞的纸飞机和纸团。
老师咳嗽两声，用手翘着白班示意所有人的注意力，“有没有同学能上来解答，运用我们刚学到的知识，皮特？拉娜？”
所有人的头埋进课本。
老师扫视一圈，突然和肖恩双目对视，他似乎也有些不解，扬着温和的笑脸问，“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同学们听闻转头看向教师后门，转过来的一张张稚嫩的脸中，刚才出现的男孩的面孔赫然在列。
肖恩心惊肉跳反手关上房门，将一切都锁在了门的另一边。他依靠着墙深吸一口气抽了自己两巴掌，吃疼暗骂道，“这梦也太他妈真实了。”
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却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如果是梦，又要怎样清醒。
肖恩思忖，对面的房门吱呀自动打开，透出一丝白光，身边的各种声音骤然消失。惊觉左右的灯光由远及近一盏一盏地熄灭，黑暗即可将他吞灭。肖恩捏了一把汗，赌一把咬着牙闭眼推门而入。
“有光？”
肖恩能感受到透过眼皮的光，一点点睁开右眼，飒飒的树枝摇曳声在风中簌簌作响，阳光落下投映出斑驳光点，脚下踩着的是柔软的雪地，反射着银光，呼吸间都是满腔冷飕飕的冬天的气息。
“上帝耶稣玛利亚，圣光永恒，与我同在。”肖恩不管虔不虔诚，划了两个十字再说，“做梦，做梦，我很快就会醒的。”
嘀咕着自说自话，向后伸手摸去，却抓了个空，肖恩惊愕，进来时的门不见了。
“操。”肖恩瞪大了双眼。
围着粗壮的树干跑了几圈，根本不见踪影，这下糟糕了，他是被困在这个梦里了吗？颓然瘫倒在地，呈大字，闭眼默念，“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五只、六只、七只、八”
“肖恩？你怎么睡在地上，很冷诶。”一个少年音这样疑惑地问。
这也太他妈真实了吧，肖恩能听见就在自己的上方有人说话，清晰地穿入他的耳朵。
“这是梦，这是梦。别回话。”
原本对视就有够恐怖的，还直冲着他找上门来。肖恩反复催眠自己，小时候没少听恐怖故事，獠牙的婆婆深夜来抓不听话睡觉的孩子，呼唤你的名字应声就会被怪兽吃掉，安娜变着法子让肖恩乖乖就范。
“说好了在这里集合，怎么自己睡着了？”
少年原地转圈不知所措，细细思索，拍手决定——
肖恩原以为少年打消了念头，却被忽地从地上拉起，眩晕着甩头，他胆战心惊地看过去，“杰克？”
少年满脸的雀斑，一头杂乱的稻草头，瘦瘦高高的个子，脸色关心道：“地上冷，睡着会感冒的。”
肖恩听他一说，擤了下鼻涕。
不是面目可憎的怪兽让他松了一口气，肖恩松下了绷紧的神经，“不是，杰克，你怎么突然变矮了？”
“没有啊。”杰克摇头晃脑，骄傲这仰脖子，“今早刚量过，我还长了两公分呢。”
杰克鼓着腮帮子：
“说好了放学在这里集合去看电影，还是你提议的。怎么你都给忘了，你今天好不一样啊。”
肖恩恍然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低头，不是熟悉的衬衫西装裤，而是呢子外套围巾和长靴，抬头，就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去了高度，原本看到少年的头顶的俯视视线突然变成了不得不仰视。
他从一个看客进化成为了故事里的主角，肖恩用小了一圈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疼。
肖恩怕杰克察觉到，一有不对就化身巨口吞了自己，颤抖着问“我、我不是和平时一样。”
“你以前都只叫我的姓氏，”少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捡起不知什么时候丢在地上的书包走在前头，说道：“走吧，再不快点就要迟了。”
肖恩恍惚地跟在他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黄色的长靴踩在雪地上挤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从雪地里走到了乡间小路上。
肖恩哈着气搓手，忍不住发问，“我们现在去哪儿？这不是去电影院的路。”他在斯莫威尔长大，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去找皮特。”少年解释道，“他说还有事就先跑走了，也不知道什么，啊，就在那儿，我看到他们了。”
肖恩踮起脚尖，变矮了快半截的他只到杰克的鼻子，他不得不梗着脖子，“哪儿？”
杰克指着的方向传来皮特骂骂咧咧的笑声，他们围着一个男孩，凶横恶煞地似乎要给那个男孩好看。
听他们的谈论声，言语里满是对男孩的讥讽和嘲弄。
肖恩楞了一下，转而一想，这是校园欺凌？
没想到以前还发生过这样子目无法纪的猖狂事情，肖恩撸起袖子，冲上前，没走两步被寒风吹着又放了下来，颤了两下，吸着鼻涕大声呵斥：
“喂！说你们呢！不能欺负同学！”
第18章 时间里的睡美人（三）（）
“谁？”
皮特举起的拳头停滞在半空中，有人出头，这是他想不到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克拉克威胁他不许求救，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蹦出来，“我们哪是在欺负，克拉克可是我们的好朋友，克拉克，你快说说——肖恩，是你啊？好以为是别的什么人”
皮特原本紧绷站着笔直的身子也松弛了下来，咧嘴搂过克拉克的肩膀摇晃，克拉克脚下踉跄快要摔倒，被皮特扯住书包肩带又拽了回来。
一群人呈扇形围着皮特，他们脸上都没怀好意地笑，皮特更是，一脸的坏主意，手背左右拍打克拉克的脸，“啪啪”地拍打肉体的声音在空气中传递，格外清晰响亮。
“我们玩得可开心了，不是吗？”
克拉克扭头，躲闪皮特的手，皮特不爽地嘴里嘶嘶出气，身后的跟班听见，上前一脚重重地踢在克拉克的膝盖弯处，令他突然失力单膝跪倒在地。
“住手！”
见他们没人把自己的话当真，上去一把拉起克拉克，将他挡在身后。谁会对自己的好友又踢又打随意谩骂，当他是小孩子好糊弄，骗鬼还差不多。
皮特瞪大了双眼，似是为肖恩的叛变通信，“肖恩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杰克追上肖恩，站在外围将形势尽收眼底，两拨人剑拔弩张。肖恩眼中冒着熊熊烈火，正义感爆棚拦在皮特为首的一群人面前，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男孩。
男孩外表看上去个头高，长手长脚，却十分瘦弱，顶着一头略显长的黑色卷发，双手攥住背带，似乎是在纠结什么，眉头紧锁注视着站在他身前的人。
“克拉克。”杰克喃喃出声。
在班里，克拉克的座位离他们挺近，也是经常见面。但克拉克是个阴郁不爱多说话的孩子，上下课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书，和其他同学的交流极少，班里人都在私底下默默地排斥他，说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时常有不好的留言围绕在他的身旁。
皮特是所有欺负他的人中最爱找茬的一个，他似乎是热衷于扮演恶霸。而其中一个原因，则是他自己心仪的女神总是对克拉克施加援手，对弱鸡的同情在他看来就是耻辱。
他们同班几年，说话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杰克也实在想不到，肖恩为什么会为了克拉克出头。
杰克走到肖恩身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转头时和克拉克双目对视，让他心悸的一双蓝色的眼睛看不穿他的想法，摇了摇头想要肖恩打消现在的念头。
肖恩不是斯莫威尔长大，在学校里是二年级的时候转过来的插班生，一开始都没有人和他交流，班主任就让作为同桌的杰克带着肖恩熟悉学校。
平日里杰克会和一起长大的邻居皮特他们一帮人玩耍，肖恩就是那时候一起参与进来。可能是看不惯皮特总是欺负同学嚣张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作为，肖恩从来不会在活动时插嘴说话对他很是不屑，杰克也因为皮特的性格而开始和肖恩关系越来越近。
肖恩不解，“难道就看着他们欺负同学？”
杰克死命给肖恩使眼色，对面的皮特表情明眼人看就不是很开心，肖恩这时候往枪｜口上撞太不民智，挤挤眼睛，“我们电影快开始了不是，赶紧走吧。”
转身把肖恩拉开，不料皮特声音幽幽地从背后传了过来，“等等，你难道不准备解释一下？我可是纳闷得很。”
肖恩可就在这等着他这句话，杰克扶额看着他冲了出去，梗着脖子对峙道，“欺负同学是不对的，再说了，他还是个孩子。”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最后这句话的不对，肖恩闭嘴眨了眨眼睛，引来对面的人捧腹大笑。
皮特狞笑说道：“朋友间的打打闹闹算什么，男孩玩耍鼻青脸肿太常见。又不是很少参加我们的活动，装模作样，你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嘛。”
肖恩听此话，愣住了，他疑惑地望向杰克的方向，杰克偏过头尴尬地笑了两下，“我们以前也找过这位同学不少麻烦，你一直是不说话站在一边看着——我知道这是不对的行为，我们以后一定不会参与了。所以，肖恩你这次就和皮特认个错。还有皮特你也是，大家都是同学朋友，别因为这件小事闹不愉快，别忘了我们还有电影要去看，迟了就要错过片头——”
皮特打断杰克的话，挥手示意他走到一边去，“这不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