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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没有当众揭穿芳如，是慕云风认为念在芳如十年来为苗府所做的贡献上，理应保全她些面子。自从凶手锁定在她身上后，他早已为她铺排好了后路，那便是拿着一笔银子遣送回乡。他不追究她的罪责，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义，但这不代表若是陌卿歌死了，她也不用偿命！
一想到陌卿歌的性命危在旦夕，慕云风便让一众婢女各自散去，自己则和夜紫羽去厅堂里会见各路名医。
慕云风头也不回的背影是那样决然，足可以让芳如的心冷却结冰。
是的，他是给足了她面子。但是她却不可能再赢得他的心了。既然如此，要这个面子又有何用？
芳如一念及此，苍然泪下。十多年来的辛苦和努力，却一朝化作了泡影！
她一下子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直到泪干，却兀自一个人冷笑起来。
呵，要我卑贱地跪在他面前求饶吗？
她绝不会让他如意！不管用什么方式，她也要让自己的名字为他所铭记
慕王府厅堂里。
除了一干被邀请来的郎中，门口还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小厮和婢女们。
正所谓同行相轻，那些郎中都自恃甚高，互相瞧不起，对于陌卿歌的病情也各执一词。几个花甲之年的老牌郎中更是对那些新晋的年轻郎中不屑一顾，一言不合，便互相讥讽，到了最后演变成了辱骂和殴打。
第131章 仿佛受到了诅咒（）
“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乳臭未干还学人出来瞧病！还是赶紧自己回家去瞧瞧自己吧！”
“你这个老东西，我们敬你是长辈，你的医德却如此低下！你开的这个方子还指明要去你的怀济堂抓药？这上面几味药材又贵又没什么效果，你开这个方子分明是想让王爷用钱给这姑娘吊着命，多捱几天而已！”
被自己同行后辈戳穿了目的后，那须发皆白，已是花甲之年的老郎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颤颤巍巍地拿起药匣子便往年轻郎中身上砸，“就你能耐！开的那些烈性的药方若是有什么闪失，姑娘的就立刻魂归西天！你能担待得起吗？”
年轻郎中被砸了之后也不甘示弱，抓起老郎中的衣领和他揪打起来！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拉架的几个在拉拉扯扯之中也无形地加入了厮打的队伍，几度就要失去控制。
“你们都够了！”慕云风忽然爆喝一声。
顷刻间厅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就像石雕一样。
连夜紫羽都被慕云风吓得微微一颤。正因为平时不轻易发怒，所以发起怒来才会如此可怕！
“都给我滚出去！滚！”慕云风又是爆喝，儒雅的风度消失殆尽。
几个郎中们本以为治好了慕王府贵客的毒症，就能够平步青云，没想到一通厮打之后，被慕云风下了逐客令，一个个灰溜溜地提上医药箱，话都不敢说就“滚”了出去。
“慕王爷，您还好吧？”夜紫羽发现慕云风情绪的反常，遂小心地问道。和慕云风一样，他也在为陌卿歌随时可能被死神带走的生命提心吊胆，可是他在竭力保持镇定，为医治陌卿歌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可是慕云风现在的状况下，明显已经有些失了心性。
慕云风微微地喘着气，发懵般地盯着躺在床榻上的陌卿歌，道：“我没事，我只是担心倾歌的安危，我的生命里已经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自从幼时亲眼目睹了爹娘因大火而丧命，他对亲近之人的离世就非常恐惧。作为情感的寄托和依靠，眼睁睁看着亲人鲜活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自己却毫无办法，那种无力感，慕云风刻骨铭心！
时隔十多年后，最宠溺的外甥洛书无故被杀，紧随其来的，他意中的女人又险遭毒手，慕云风觉得自己的命运仿佛受到了恶意的诅咒！
夜紫羽对贵为王爷的慕云风的遭遇也很是同情，但他却说不出什么能安慰他的话来。
因为此刻，面对着床榻上呼吸微弱的女子，他的心情比慕云风更加糟糕
“对了，夜公子，你行走江湖数十载，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其他的法子能够救救倾歌？”慕云风脑子里蓦地灵光一闪，拉住了夜紫羽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以陌卿歌现在的中毒状况，就算是宫廷里的太医亲自来问诊，也无计可施。夜紫羽无力地摇摇头，他现在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芳如身上——只要她忏悔自己的罪行，并交出解药，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十二个时辰之内，下毒之人若是不交出解药，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陌卿歌。”
第132章 戏水鸳鸯（）
慕云风漆黑的瞳仁倏地放大，睫毛也跟着轻轻颤抖，“你说什么？”
夜紫羽不想令慕云风更绝望，此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让陌卿歌苏醒过来。所以他只能刻意提示慕云风道：“那个下毒的人，应该会交出解药吧”
对于芳如的脾气，慕云风应该了若指掌。夜紫羽猜想，慕云风之所以没有马上戳穿一切，应该是笃定了她会架不住压力主动投降。
慕云风冷笑了一下，“我给了那个贱婢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避免她狗急跳墙！若是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给她点苦头尝尝，看她招是不招！”
他的话语，不带任何一丝温度。跟那个温润如玉的慕云风比起来判若两人。
夜紫羽被他的话怔住了，迦楼国上至皇帝，下至达官贵族，只要是稍有权势之人，都喜欢用刑，纵观川禹大陆所有国家，就属迦楼的酷刑总类繁多，手段令人发指。
慕云风话里的意思，显是要给芳如用私刑，只是他说话时那桀骜冰冷的态度，竟瞬间让他联想到一个人——慕寒傲！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慕云风的亲切随和在川禹大陆有口皆碑。一时痛极，失了心性，倒也情有可原。
“那我们现在就静观其变吧。”夜紫羽守在陌卿歌床榻边，低头看去，眼眸里是如水的温柔和心痛。他对她承诺过，会守护着她。可没过两天的功夫，她就被人下了毒！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夜紫羽想到这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握住了陌卿歌的手，他多么希望小鹌鹑能马上跳起来，反手给他一巴掌，大喊“非礼”
就在慕云风和夜紫羽守着陌卿歌，相顾无言，思绪万千之时，门口一个头悄悄地伸进来张望了一下，随即便风一样地消失了。
鸢儿上气不接下气地推开芳如的房门，“不好了，姐姐，我刚才听到王爷说”
芳如心如死灰，端详着自己亲手绣的戏水鸳鸯丝帕，面无表情：“王爷说什么？”
如今，整个慕王府的下人都在疏远芳如。没有一个人敢和她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就是下毒的凶手。
唯有鸢儿一如既往地跟在芳如左右，提芳如打听着王爷的动静。方才她偷偷跑到慕云风和夜紫羽所在的厢房门口，听到他们那一席对话，心下大惊，原来王爷要对芳如姐姐动手！情急之下，顾不上多想，她就跑到芳如房间来，势必要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王爷说，他没有马上把你抓起来，是等着让你自己交出解药。若是你不交出来，他就”鸢儿说到这里，不敢继续下去，她知道后面的话对芳如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说什么？”芳如依然细细端详着丝帕上的图案，上面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熬夜缝制而成，就怕被人看见了猜疑和笑话。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索性大大方方拿出来欣赏吧。
第133章 忘忧散（）
鸢儿涩涩地看了看芳如，道：“他说你不交出解药的话，就要对你用刑”
芳如一僵，握着丝帕的手悬在半空。
“可是姐姐，我们都知道的，那瓷瓶是大小姐亲手交给你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只要你去和王爷说清楚就好了！”鸢儿着急地为芳如出谋划策。
“不用解释！”芳如忽然笑起来，那笑容却让鸢儿头发都发麻。
“王爷待我如此有情有义，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鸢儿见芳如一直说着反语，心知她已深受刺激，便忙着安慰道：“芳如姐姐，大小姐让咱们给陌姑娘下泻药，命令是她下的，药瓶也是她给的！此事和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为何不站出来说明自己的清白？”
鸢儿一口一个“我们”，目的就是让芳如知道，她并非是一个人在受委屈。
她这份心，着实是难能可贵。只可惜，此事的真相连鸢儿也蒙在鼓里罢了。芳如既欣慰鸢儿对她的忠心不二，又心寒那铁一般的事实。
她握了握鸢儿的手，“好姐妹，你自去休息吧。我的事情，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鸢儿愣了愣，芳如一直待她是颐指气使的，就像个当家主母对奴婢一样，说话何时这么心平气和过？
“芳如姐姐，那你自己考虑考虑！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啊！凡事有大小姐给我们担着呢！”鸢儿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对芳如叮嘱再三。
芳如对她挥挥手，便从里把门插上。
独自一个人在屋里，芳如的神志冷静了不少。她回忆着事情的前前后后，回忆着慕云风与她的点点滴滴，回忆着慕云风绝情的背影，嘴角却蓦地勾出一抹鬼魅般的笑容。
“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芳如走到床榻边，从被褥最底层摸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来，又从橱柜的倒数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个白色瓷瓶。
当初，慕云馨赐给她的珐琅彩瓷瓶里装得的确是普通泻药。慕云馨没有要毒死陌卿歌的意思，只是想稍稍地惩戒她一下而已。
是芳如自己看那珐琅彩的瓷瓶瓶身溜光干净，所绘仙鹤松针图栩栩如生，心里喜欢得紧，才把里头的药粉倒出来，和自己随身携带了多年的绝品毒药交换了。
那毒药的名字叫忘忧散，简简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