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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找通天石灵吧。”他道。
拂雪点头，离开他的怀抱，伸手抚摸了一下脖子，那里的伤口已经被他抚平了，“我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就是他？”
玄溟点头。
“他为什么想要我的命？”若不是龙邪古剑突然从她手中挣脱，她或许就真的命丧剑下了。
“若不是这龙邪古剑伤不了你，我的黑业火必定焚尽这里！”玄溟冰冷道。
拂雪默了片刻，道：“还好我这次不用欠你的人情！”
“阿雪这么不喜欢欠人情？”他问道。
她摇摇头，拨弄了一下树枝，道：“不知道，总觉得前世欠了谁一个很大的人情，今生便半点欠不得人。”
玄溟的眼神深了一下，看着她却又温柔如水，“对于我，阿雪不必那么见外，你可以尽情的欠着。”
她挑了一下眉头，“你上一次不是还说要我下次还吗？那个时候你可没这般大度。”
玄溟笑了一下，“看在你刚刚让我抱的份上，今天不需要你还，待日后我向你讨的时候，再还给我。当然，阿雪也可以不还，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需要那么见外！”
“你少来！”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堂堂魔尊，群魔之首，若被世人知晓你这般无赖，岂不令人耻笑？”
他跟上她，握住她的手，笑道：“这世间我只对一个人无赖，那就是阿雪你。”
拂雪想挣开他的手，奈何他力气很大，她无奈道：“就算我以前和你很熟，但是我现在和你不熟，你别借机占便宜！”
“这里仍旧是幻境，我怕你走丢了。”他道。
我怕你走丢了。
她愣了一下，这句话很熟悉。
“走吧。”他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第53章 通天石灵（）
拂雪和玄溟很顺利的行走在海市玄境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再没有幻觉来干扰她。
她所看到的仍旧是漫山遍野雪白的花朵，笼罩着一层淡蓝色的灵光。
“这就是你说过朝璃花吗？”她问道。
玄溟点头，“是不是很漂亮？”
她点头，伸手去触摸，可是这是梦境，触摸不到的，“的确很漂亮，我的梦里出现过它。”
“你会见到的。”他道。“它很快就会盛开了。”
“这是你最美好的梦魇？”
“这也是你的梦魇。”他道。“我以为终此一生都不会看到此情此景，这海市玄境倒是圆了我一个心愿。或许对于你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可是这就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她的眼神黯了一下，“我已经忘了曾经的岁月，连自己最渴望的是什么都无法记得。”
玄溟的脚步顿了一下，“阿雪，我等了你很久很久的时光，希望这一次，你不要让我失望。”
拂雪沉默，看向前方，她们本是沿着河岸行走，可是河岸的尽头是一片冰原，和她梦里的并不一样。这是真正的极北苦寒之地。
那里有一个人，正端坐在石头上，闭目打坐。
他一袭黑衣，长发雪白，仿佛和他身后的白雪融在了一起。他看上去很年轻，但是他的脸色很苍白，毫无血色，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
踏上雪地的那一刻，她们身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寒冰覆盖的大地。
那人睁开眼睛，道：“境由心生，恭喜两位通过幻境，顺利来到这里。”
“你就是通天石灵？”拂雪问道。
“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吗？”他漠然问道。
“你为什么想要我的命？”她淡淡的问道。
“从你踏入海市玄境的那一刻，我就在你身后看到了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拂雪沉默不语，方才的地狱惨境还历历在目。那究竟是梦魇，还是她曾经的记忆？又或者梦魇既是记忆？
“回头看一看吧。”他挥袖而去，她们的身后像是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是漫天飘雪的雪白世界，有生灵行走其中，奔波劳碌，却是一副平和喜乐的画面。
突然，天空出现了一道裂痕，炙热的火焰开始坠落大地，焚烧着一切可能被焚烧的东西。
无数的生灵开始在烈火之中焚烧，凄厉的惨叫声，声声不断。
在那片火海的云端，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她握着一把剑，独自面对这片浩劫。
拂雪怔然看着那个身影，她似乎很熟悉。“这也是我的梦魇？”
“或许吧。”通天石灵淡淡道。
画面开始变换，大地之上开始血流成河，而那个背影失魂落魄的站在云端。有种悲痛的绝望蔓延而出，似乎也传递了出来。
“你说那个人是我？”她问道。
“或许吧。”他依旧这样道。
拂雪沉默不语。
玄溟自始至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深邃的眼眸里划过显而易见的哀伤。他后悔，那一刻他并没有站在她身边。
他握紧了她的手，对通天石灵道：“你只是块通晓过去未来的石头，没有权利决定她的命运！”
“我知道”，他道，“所以想要她的命的人并不是我！”
“你觉得我会相信？”玄溟反问，紫色瞳孔里划过杀意。
“那是她的梦魇，是她曾经最恐惧的噩梦，也带着她的愧疚，在幻境里发生这一切，并不奇怪！”
他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邪魅嗜血，“你该庆幸，龙邪古剑伤不了她，否则”
“这一点，我也很好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梦魇能够交错，那是宿命的恶意！”
玄溟挑了一下眉头，“恶意？”
“她所看到的虽是她内心深处最恐惧的梦魇，但你是这场噩梦的根源！只要你留在她身边，那一切终将会变成现实！”通天石灵道。
玄溟神色一冷，“你说什么？”
“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他淡淡道，“实不相瞒，二位的命格我推演不了，天地之间，唯你二人。如果没有你，她将会再次陷入到那片血腥里，是你化解了她的梦魇，而你能化解她的梦魇，当然也能重塑她的噩梦！”
玄溟没有说话，唯独那双紫色的眼眸越来越冷，仿佛寒冰地狱。他等了她无数载时光，独自一人承载了数不清日夜的孤独和黑暗，他好不容易等到她回到他身边，要他离开她，那绝无可能。
通天石灵并不在意他眼眸里若隐若现的杀气，而是看向拂雪，“你为何这么平静？探寻答案不正是你此行的目的吗？难道我的话没有吸引你？”
“如果说话的人本身就存在问题，那他说的话一样存在问题。”拂雪淡淡道。他说，他在她的身后看到了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又说，她推演不了她的命格。这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通天石灵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为什么来到这里？”
她勾了勾唇角，“比起对你的话感兴趣，其实我对你更感兴趣！”
“对我感兴趣，只会让你更无趣，因为我只是块石头。”他道。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世人皆知，你设海市玄境是不想泄露天机，可这幻境却害得无数人陷入心魔，你目的何在？”
那通天石灵挑了一下眉头，“何出此言？”
“你所设下的幻境，迄今为止，除了我二人，怕是还没有人能够通过吧？”如玄溟所言，若不是那龙邪古剑伤不了她，她或许真的就死在这幻境中了。如此强大的幻境，莫说沄峥被心魔所困，她身负彼岸花竟不能心智坚定，何况是那些修为普通而有所求之人？
“泄露天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只是个石头，我的心是冷的，我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让自己承受痛苦。”他漠然道。
拂雪笑了一下，“你这句话，数万年之前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默了一下，她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通天石灵沉默不语。
拂雪看向玄溟，“我们走吧。”
玄溟点头，带着她离开。
“且慢”，通天石灵拦住她们，“我最后奉劝两位一次，你们的命运最好不要发生过多的交集，否则你的梦魇必定成真。这世间定会生灵涂炭！”
玄溟回头看了他一眼，冰冷一笑，“你不是说自己的心是冰冷无情的吗？既然这样，世间生灵涂炭与你何干？”
“生灵涂炭的确与我无关，可是”他看着拂雪，“她的梦魇是毁天灭地的浩劫，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这世间万物，没有人能够逃逸。”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自己！”玄溟道。
“我是石灵，修炼成人形要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如果死去，就将会再次变成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随着沧海桑田的变换被风沙掩埋。我渴望这个美好的世界，渴望活着。所以你们觉得我自私也好，总之我言尽于此，就算那一天真的来临，等待我的也只不过是宿命而已。”他淡淡道。
拂雪没有回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淡淡一笑，“在东海大泽山有一块灵石，因为我的眼泪得以化成人形，但是他天性冷血，却答应我终有一天会让自己的那颗石头心染上温度，或许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我曾想过到人世去，去看看那被世人赞叹不已的繁华，可是那样的世界终究不属于我。”
拂雪不语，他是通天石灵，根本无法隐藏自己灵息。一旦踏入尘世，便会被神族、魔族、妖族感知，他难得安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他笑了一下，“或许终此一生隐匿在苦寒之地，便是我的宿命。”
“宿命？”她笑了一下，“我曾经告诉过一个人，对于我来说，当有一天如若我无法掌控自己人生，一次次为之无奈却还要继续走下去的时候，那就是宿命，我的宿命。”
他没有说话。
拂雪继续道：“所以，梦魇也好，现实也罢。即便是宿命，我也不会轻易向它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