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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命-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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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明白哈哈叔为何仇恨地盯着我了,也明白他那一身的绷带是怎么来的了。原来,他陪着外甥女范韵汝去沙井赌场寻找她的儿子范高远时,被赌场的人抓了起来,关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受尽了殴打与折磨。

    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们被关的时间长达十几二十天,被赎出来的时候,他们神智已然不清,精神几乎失常。在医院治疗了近一段时间后,他们的身体才慢慢恢复过来。也许是他在地下通道没受到多少伤害,也许他的身体素质稍为强健些,他可以出院了,但身上的绷带还不能拿下来。而范韵汝及她的儿子范高远,也许受到的伤害太深了,至今仍住在留院观察。

    此时我才想了起来,废旧店离省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并不远,也就五六百米的距离。哈哈叔出院后,每天都到医院照顾范韵汝、范高远。刚才,他从公交车下来时,见我在卖掉那些破烂的赌具,便凑近前来。见是我跟老板过秤,他火气顿生,准备要揪着我问个明白。

    我问:“你们没有报警?”

    齐哈哈摇头叹息说:“报警?报警有什么用?赌场开得那么久,老板没有一点儿的能耐他能开得下去吗?在赌场那儿,我们就见到他们把警察的相片贴在墙上。其实,把我们赎出来的人是商界有名的人物袁非多。”

    我说:“袁非多?”

    齐哈哈问:“你认识他?”

    我说:“我见过他,他来找过老鬼。他还要开发沙井矿区,报纸、电视上都发了这新闻了。”

    齐哈哈说:“老鬼是谁?”

    我知道说漏了嘴,忙说:“我家那个嘛。”此时,我还不能让自己的一言一行显露出对老鬼的不满。我与老鬼之间的是非与恩怨,至今没有第三人知道。尽管哈哈叔是可以值得信赖的故人,但我还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年来我跟老鬼相处的“胶着”或“冷战”状态。或者说,我不想让他知道老鬼已经变成什么样的人了,以及我所遭受的苦痛、酸楚与无奈。

    就在刚才,我在跟哈哈叔拉家常时,也是有选择性地告诉他处理赌具的大致过程,涉及到一些“敏感”的事情,我还是一概不提。我只对哈哈叔这样说:亲戚水老板开了赌具厂,欠了人家的钱,也欠了我的钱,人家追他追得急了,水老板就把厂子扔给我,让我处理。我对这非法加工厂当然看不惯了,所以把赌具砸烂卖给废旧店换钱仅此而已。

    齐哈哈说:“你所说的老鬼就是老张啊。前些年见到他的时候,我见他没有一点儿的老态,很强壮啊,正当年呀;而且我见他也没有某些当官的那鬼样啊。你怎么这样叫他做老鬼了。啊,对了,老张还好吗?他待会会回来吗?多年不见,真想跟他好好喝上一杯。”

    我莫名地冒出一句:“他高兴就回来,不高兴就不回来。”话一出口,我就后悔起来,为何不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何蹦出这句带着感情色彩的话。

    齐哈哈疑虑地凝视着我,说:“你们闹别扭了?”

    在哈哈叔面前,我的眼泪快要忍不住扑簌扑簌地掉下来了,但我强忍着,哽咽道:“没有他工作很忙,今天晚上还要加班,可能回不来了。”我知道老鬼到什么地方去,到天然小区那儿“加班”去了。

    齐哈哈有着六十多年的人生阅历,风风雨雨的,什么事情没见过。此前,他就从恶徒的手下活了下来,就从死神那儿艰难地熬了过来,此刻的他当然不会相信我这番言不由衷的话了。他肯定知道我的心事了。

    我急忙岔开话,说:“袁非多跟范韵汝母子是什么关系,为何要花几千万元要赎你们出来?”

    齐哈哈说:“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说着,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我听得一惊一愣的,想不出现实之中还有如此险诈而疯狂的事情。

    原来,袁非多当年在海北市创业时,就跟范韵汝这个渔家女谈过情说过爱,准备结成百年之好。不料风云突变,袁非多玩起了失踪,带着阴谋匆匆离开海北市。而范高远则是他与范韵汝两人的私生子。十八年后,得知袁非多的确切踪影之后,满怀信心的范韵汝带着儿子来到桃源市,要袁非多给个名分或说法。她认为自己手上有着袁非多当年的污点证据,以此与袁非多对话,他想不答应都难。这一着棋,确实让袁非多骑虎难下,他与妻子慌了神了,百般之下,不得不请天时达广告公司的老板天叔出面帮忙。

    齐哈哈说:“事先,袁非多是要求天叔把范韵汝母子撵离市区的。于是,天叔把高远抓了起来,拍下他被三陪女侮辱的录像,借此逼范韵汝母子就范。我与范韵汝闯进赌场寻找高远后,天叔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敲诈勒索袁非多。因为他已经从我外甥女范韵汝那儿弄到袁非多的污点证据,这东西可以让他发一笔横财。如果不是这样,打死袁非多他也不会花那么大的价钱去赎我们的。我们若是死于暗道之下,正合他的心意呢。他才不管我外甥女跟他同居过,两人还生下一个已经上了大学一年级的小孩呢”

    我异常震惊。

    齐哈哈说:“袁非多是个能人,社会关系复杂,我们惹他不起。我一从医院醒来,就想报警。可想了又想,这事很棘手。再说,范韵汝母子二人还留院观察,这事不能莽撞。而且据我所知,同意袁非多交赎金给天叔的还是公安局一个领导的主意呢。”

    我有些想不通,警察不去抓坏人,居然让当事人把几千万元的赎金交给坏人,这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这么大的赎金案,在全国恐怕也是罕见的吧,为何警察不介入呢?难道说他们是在“放水养鱼”,欲擒故纵?

    我想,老鬼等人不是有许多问题吗?斤木他们不正是在盯着他吗?他们也许等着合适的时机才拉网而捕。对于这起赎金案及其相关的案情,警方也许正在周密部署,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坏人的,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我问:“知道那领导的名字吗?”

    齐哈哈摇头说:“不知道。”

    4月5日假记者“吃两头”

    见到范韵汝母子时,我简直无法形容他们被伤害的程度。我呆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范韵汝呆若木鸡,不管是谁来访,她的双目均充满了恐惧之色,甚至是见到她的舅舅齐哈哈,她也紧张得躲到床角一侧,用一张被子紧紧地挡住全身,绝望而恐怖的神色,让人怀疑她被鬼上身了;范高远虽说能下床活动了,可他的病情并不见得比他母亲的好。他年轻,体质强,肉体上的痛苦,只消治疗一段时间,即可恢复,但心灵上所受到的伤害,却无法在短期内康复过来。

    哈哈叔说,每天夜里,范高远还是在睡梦中尖叫起来,跟阳光刺目的大白天撞到妖魔一样惊恐。被囚禁在赌场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十几二十天,经历了无数个异常惊惧的惨无人道的日日夜夜,这对于他们来说,那确实一场终生难以摆脱的噩梦。一个从未在社会上闯荡过的年轻人,受此刺激,他的精神没有失常已算是坚强的了。

    跟着我一起到病房来的桃源江都市报记者丁后锋,见到范韵汝母子的病情后,他异常震惊。他偷偷地拍着照片,要跟范韵汝聊着。看样子,他豁了出去也要为哈哈叔他们申冤。他对我说,这是他做记者多年来见过最为悲惨的场面了。

    范韵汝没有说话,她眼眶里满是伤怨的泪珠,欲滴未滴。丁后锋再找到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范高远,希望对方能跟他聊些在地下暗道里的事,但范高远也像他母亲一样只字未提。

    我知道范韵汝母子二人在想些什么,这事弄出去,怕是连命连保不住。能从那个暗道里活下来已然不易,如今再起风波,天叔等人会放过他们吗?还有,袁非多如果知道他们要把这事捅到报纸上,又会采取什么极端手段?

    是我出主意让丁后锋来采访范韵汝的。所有的这些后果,我都想过。并把这些想法告诉了哈哈叔,可他认为,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曝光他们的恶行。

    早在此前,哈哈叔已经联系了一些媒体了。人家知道这么大单的事情,都不敢接手。哈哈叔甚至还跟一些我从未听说过的“媒体”或记者站报料,还按他们的要求打印了一份匿名材料交给对方。

    哈哈叔对我说,他通过一个朋友的介绍,与“中国法制时代报驻省记者站”的凌文武记者见过面。在请凌记者吃饭时,凌记者打包票说一定搞定此事,不仅用几个版面来公开报道天叔、袁非多等人的事,“只要报道了,你们的冤情就会得到昭雪”,而且他还会直接给中央领导写信,让他们在信上批示,指派公安部部长带人下来打黑除恶,还你们一个公道。

    那天晚上,凌记者酒足饭饱之后,用牙签剔着夹在牙床上的肉丝,一面打着饱隔,一面煞有其事地对哈哈叔说:“我经常在隔天飞往北京与中央领导吃饭、喝茶、打牌,跟他们熟得不能再熟了,亲如兄弟姐妹。他想叫他们办些事情,跟换件衣服一样简单。你问我怕不怕天叔他们那些人?屁!他们算什么屌东西?!黑社会又怎么样?再黑的人我也见过呀!惹毛了我,我叫一支武警部队来镇压他们。我跟武警部队首长还是拜把子的兄弟呢。你问我会不会收了天叔或袁非多的钱?之后,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去!你都把我当作什么人了?他们的钱确实很多,特别是袁非多的,富得拿钱来擦屁股。老实对你说,我可是个义薄云天的记者,历来是为党为人民服务的,再说我一直以来都很憎恨黑社会组织,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宰了,岂容得他们如此胡作非为!放心,我吃了你的饭,拿了你的烟,收了你的跑腿钱,肯定会认真替你办事的。我可不是某些黑心的律师,吃了原告吃被告,违背良心,践踏法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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