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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后锋偷偷把手机捏在手上,偷偷按了三个数字“110”。只要有紧急情况发生,他就向警方求助——这是他在暗访过程中积累下来的不算得是经验的自救经验。
天叔给丁后锋递来一支烟,说:“我姐姐这地方太窄小了。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喝个下午茶。既来之则安之,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你就算把我姐姐这工厂搞死了,我也不责怪你的。这是你的工作,也是你们记者所要做的事情。谁叫我们好的事情不做,偏要做坏事对不对。娜娜,你去交代阿明,让他把那货车司机的钱付了,让司机离开这儿。”
娜娜像得了皇帝的旨意一样,嗯了一声,扭着屁股出去了。
丁后锋没有接过香烟,而是从自己的皮包里取出烟。
欧阳白露说:“弟弟,你别为难那司机,也别为难丁记者。”
天叔不悦道:“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呢。等下,你也一起去喝茶吧。慢慢地,你就会知道丁记者对我们有多重要。我天天叫人盯着他,就是要保护他。因为,有许多人想要他的命”他叫人把丁后锋的皮包及手机缴了。
皮包里放着采访本、记者证、小巧玲珑的数码录音笔、相机,还有一串钥匙等。丁后锋想反抗,但面对那么多的人,他哪里动弹得了。工厂的铁门关了,唯一的退路没了,他不可能跟这伙不法之徒来硬的。
4。
喝茶的地方并不是在富丽堂皇的酒楼宾馆,也不是在雅致幽静、音乐轻飘的茶庄,而是在天叔那犹如碉堡般的别墅里。
天叔用力推着丁后锋走进小花园时,早已有人把茶具、糕点、水果、香烟等东西摆在一张用树墩雕刻而成的形状像一只凤凰的茶桌上。凤凰是依据树墩的纹理镂刻出来的,上了油漆之后,便栩栩如生了。这茶桌是用有上百年树龄的樟树树墩制作而成的,没多少人买得起。那几张板凳,也是用各种树墩做成的,上面用富有弹性的猩红的软布垫盖着。
设在别墅后院的小花园,既有奇花也有异草,既有假山溪流也有凉亭。凉亭的柱子上刻有古人的文字,凉亭内侧的墙体,还挂着山水国画。花园虽很别致,可丁后锋却感到冷飕飕的。是树木过多之致,抑或是别墅的围墙太高了,走在别墅各个角落就像走进了牢笼一样。他想,浑身均是人渣的暴戾气味,居然也如此附庸风雅。哼,现在的暴发户就这种通病,高价买来许多名人字画,到处悬挂,甚至连厕所、床头等处的空间也不放过。这样,他们就认为沾了一点儿的雅气了、“仙气”了。
记得有一次省博物馆组织收藏专家、古玩家等免费为市民鉴定字画、珠宝、玉器,很多大老板、暴发户拿着收藏的东西前来鉴定,结果有很多人的古玩字画是“陋嘢货”。丁后锋当时也应邀前往采访报道,见那些神情颓废的大老板拿着专家鉴定为“陋嘢货”的古玩字画站在一旁嘀咕,他就觉得可笑。他们在嘀咕什么呢?无非在说——专家可能看走眼了吧,我这东西花了很多钱买来的,价值连城咧,咋一分不值了呢?专家意欲何为?是不是想压低价钱后,再收购回去净赚一笔?跟我玩飞机,我才不上当嘞。
当时,丁后锋却是这样想的:哼,这就是你们附庸风雅的结果!你们这些满脑肥肠的没有文化品味的商人,就应多交一些学费。你们既然有那么多的钱,就应大发慈悲,把钞票扔在街道上让那些缺钱用的人发疯地去哄抢;既然你们的钱多得没地方放了,干吗不拿去资助失学儿童,干吗不拿去贫困山区扶助那些仍未解决温饱问题的农民?那些失学儿童不用说没见过电脑、电视是啥模样,就连一支像样的铅笔也买不起;那些仍未解决温饱问题的农民,一日三餐仍吃着城里人一直追捧的、且认为很有营养价值的粗粮——玉米饭或玉米粥。他们营养不良,又黑又瘦,却整天仍在用犁耙等农具犁着硬如石头的土地,一年到头,他们始终也犁不出个美好的日子。而你们这些大老板有钱没地方花了,除了包养二奶、三奶、四奶或“接济”那些出没在色情场所的风尘女之外,还投资古玩字画,要借此提高自己的学养或品位。去!活该你们这些白白胖胖的大肥猪被人痛宰!
随着天叔一起走进小花园的有李娜娜、欧阳白露和阿明,还有几个表情冷酷的男子。这些男子想来就是天叔的保镖了,他们站在茶桌的周围,很像香港警匪片中的黑社会打手,阴鸢般的眼神紧盯着丁后锋。只要丁后锋做出一点儿不明智的举动,他们就会饿虎般扑上去。
丁后锋感觉森森之冷气流转在花园里,难道寒冬仍未远去?此时可是四月了啊,天气早就有些变得闷热了。
天叔亲自动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丁后锋。丁后锋无心品茗,拿过茶杯之后,便又放下来。他想,你这茶就算是用金水做成的,喝了之后就可以屙出一大堆的金子,我断然也不会喝上一口。我没喝过茶呀,什么高档的茶我没尝过。别在我面前充当高雅之辈,你即便天天喝茶,优哉乐哉,置身事外,而且天天捧着古书,研究古汉语,四经五书,满嘴者乎子曰;还有,每个房子都摆满了古玩字画,也没有那种高雅的气质。怎么说你也是个暴徒,一个与人民为敌的恶棍!
天叔说:“我一直在保护着你,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丁后锋冷冷道:“你这是保护我吗?你在绑架一个新闻记者。这事闹大了,对你没什么好下场的!”这话有他往日与亲戚朋友调谐的味道,也有借此给自己减压的意思——绵里藏针的话,就是让天叔不要玩火自焚。
天叔奸笑道:“知道,我知道。你得耐着性子听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后才下结论行不行?”
丁后锋不屑一顾地说:“愿闻其详。”
天叔说:“一直以来,我从不回避自己所做的事情。我既开有合法的广告公司,也开有违法的地下赌场,还资助我姐姐搞了一个合法的木器加工厂与一个人见人恨的地条钢厂。总之,我既对社会有贡献,也对社会有危害。是的,我的合法广告公司每月都按时纳税,你们领的工资,恐怕也有我这个纳税人的一分钱吧。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形容自己这种双重身份的人,我是坏人吗?如果是坏人,为何还给国家纳税,安置许多人员就业;如果不是坏人,我怎么又开起地下赌场,祸害社会,败坏社会风气呢?我是做过很多坏事,与同行竞争时使用不正当的手段,伤害无数的客户。但我在想,这个社会就这么残忍,弱肉强食,有本事的人才能做老大。这道理,你这个记者比我懂得多了就好像你一样,如果没有过硬的本领,恐怕也在都市报里待不下去了对吧。”
丁后锋冷冷地说:“你还真了解我。”
天叔说:“我太了解你了。”
丁后锋冷嘲道:“是吗?你是不是也知道我不喜欢吃甜品,一吃牙齿就疼!”他这话冷硬得宛若铺在脚下的瓷砖。
天叔说:“你太小看我了。”
丁后锋说:“啊?”
天叔说:“从你们都市报开始曝光市内的一些赌场开始,我就一直关注着你,并研究你的文章。当时,你们的报纸在刊登有关赌场的稿件时,并没有公开记者的名字,只署着‘本报记者采写’的字样。那时候你们的报纸,对于报道赌博现象似乎很感兴趣,每隔几天又‘砰’的一声放出一篇,弄得警察有些招架不住。”
停了一会儿,他又说:“怎么说呢?几乎每篇报道见报后,后续报道里总见你们这样写着‘本报报道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云云,然后描写警察开始抓捕赌徒的相关细节。笑话,警察这时候出警,哪里还抓到人?没有逃跑的是那些蠢驴。奇怪的是,警察就是喜欢抓这种蠢驴,而你们记者跟踪报道时,也没说明在现场缴获多少赌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什么意思。”
他取过茶杯,往杯里倒着水,慢慢说:“老实说,我不太喜欢看这种一成不变的文章。这样的文章,我认为你们已把它形成了一种套路,一种文本;或者说,记者先是暗访赌场,把庄家如何开摊、如何靠收水发财,赌徒如何下注、最后惨败涂地的过程写得比还,其中有些情节离奇而又夸张。有一回,我就看到一篇文章,上面描写一个赌徒的残暴,赌徒不顾老婆的强烈阻挡,居然连自己的小孩也活活掐死了。这可怕的事情,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
丁后锋听到此处,脸颊发烫。他想:“我有写过这样的报道吗?也许是其他同事写;也许是我的,只是一时记不起来罢了。”
天叔又继续道:“事实上,有多少记者真正了解了赌场,真正了解了赌徒,又真正了解了庄家?直至有一天,我在你们报纸上看到一篇别具一格的有关赌场的文章,我的眼睛顿然一亮。同样,这篇文章也署名为‘本报记者采写’。赌场的一整套的运作模式,全部被这篇文章揭露出来,比我们这些老板还专业”
丁后锋在听着天叔说话的同时,也在傲视着李娜娜那喝茶时故作优雅的鸟样。是女人,总得让人看吧,何况是美女。要不,女人每天花那么多的时间在镜子前打扮,目的还不是在出门时让成千上万双眼睛向她行注目礼,在心里把她全身抚摸一次。
丁后锋为何这样无礼地看着李娜娜?那是因为她总是用适用于表演时的表情去观察他。他脸上没有长痘痘,也没有早上起床后来不及洗掉的眼屎,更没有鸟儿从天下飞过时突然拉下的不偏不倚落到他头顶上的一泡鸟屎,她用不着那么恶心地盯着他。他想:“我知道你是演员,反复无常的表情是你生存的手段,但你总得给我送来一点欣赏我的表情吧。我长得也不算太差,就是牙齿因吸烟过多有些污黄而已。既然你这么恶心,那我也这么流氓了,从头到脚也要强奸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