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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邬筱筠的身子微微蠕动了一下,说:“这怎么可能呢?两千万元我们倒是可以考虑给他,若要两亿元,我们怎么可能答应他!”
袁非多神情颓废,沮丧地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邬筱筠说:“要不,我们报警吧。”
袁非多惴然不安道:“这事一弄到那个层面,就坏了大事。”
邬筱筠说:“苑长军知道此事了吧。”
袁非多说:“知道了。”
邬筱筠说:“他怎么看?”
袁非多说:“他说会考虑想想办法帮帮我们。”
邬筱筠说:“天叔要我们在两天内把楚如花交出去,这如何是好。”
袁非多说:“我们不能再犯错了。我想,我们能不能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市里,暂时躲避一下风头。”
邬筱筠着急地大叫道:“这怎么行!天叔见不到楚如花,肯定唯我们是问!”
袁非多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焦虑不安,他的头发好像在一夜之间愁白了。他站在衣柜的镜子前,发呆住了:头上布满了如霜雪般的白发。他的头发一向浓密如墨,让人看了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如今,竟然满头白发。也许,他的头发早就斑白了,只是一时未注意罢了。
寒夜如此漫长,明明看到一抹晓色跃到窗棂边了,但迟迟不见到暖和的阳光透射进来。若在以往这个时候,冬日的阳光早已把房间照射得暖洋洋的了。袁非多朝床头那儿看去,见邬筱筠仍在低头忧虑,脸上满是憔悴之色。因睡眠不足,她的脸色特别惨白,如同一块被风吹雨淋的早已变了颜色的塑料板。这些天来,她所承受的压力比他的还要大。
袁非多愧疚难当,这件事不仅把妻子弄得心力交瘁,也把儿子弄得情绪起伏无常——他们一直隐瞒着儿子,不想让他知道他们的过去。然而,细心的袁枚却疑虑不安,不时追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袁枚说,你们说有绑匪盯上我们一家,我认为并非如此。若有绑匪,为何不向苑伯伯报告呢。苑伯伯是个警察,不会不管这种事。他们被儿子这句话噎住了。再三商量之后,他们决定把一切经过说出来。
得知事情的经过,袁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反复地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们会是这样的人!”泪水奔涌而出。父亲高大伟岸的不朽形象一下子轰然倒塌了,如同一尊石膏从高空坠落而下,顿时化为齑粉——从小,袁枚就接受父亲那勤俭节约的高贵品质,同时也受到父亲勤勤恳恳敬业且为人诚实的思想教育,并以此为自己的做人标准。他甚至认为,他的父亲是个成功人士,身上的很多优点是很多老板所没有的,而如今,父亲的历史污点却如此肮脏同样,母亲贤慧持家、相夫教子的敢于牺牲精神也在他的面前消失得荡然无存了。
袁非多忏悔地说:“儿子,爸爸妈妈犯下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可无论如何,你也得原谅我们的错。”
邬筱筠含泪说:“儿子啊,在那个泡沫经济年代,我们也像很多人一样希望一夜暴富,于是不择手段攫取钱财。这些年来,我们的良心一直为过去犯下的罪行备受煎熬,没有安宁过。我们曾以各种方式偿还过去所欠下的罪过,希望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可是,当你的同父异母哥哥一来到市里,我们就慌了。我们并不想伤害他们,只是希望他们离开这里,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袁枚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袁非多颤声道:“过去,我和你妈妈浑身是充满了污点;自从你出生以后,我和你妈妈决定重新做人,于是在待人接物上,在创业过程中,在教育你的问题上,我们尽力做到言行一致,同时还热衷于公益事业我们是靠着当年的原始积累发家的,那原始积累不耻启齿。我们一直在想,等你考上大学后,我们会把这事跟你从头到尾说个清楚,可是可是我们也没有想到此事来得那么突然。”
袁枚见父母满眼满是忏悔的泪水,纵横交泊在脸庞上,眼睛闪烁着浑浊而怨伤的光泽,特别是父亲那斑白的头发似乎越来越多了,他心头一软,便说:“爸,妈,我原谅你们”
袁非多与邬筱筠欣喜若狂。欣喜之余,他们仍是忧虑不安。毕竟,儿子只是暂时性地答应原谅他们,可他的眼神却在明确地告诉他们,他们过去的污点已如烧红的铁块深深地烙在他的心灵上,怎么也挥之不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心头的阴影早就有了——从保镖开始跟在他的身后开始,那团浓重的荫翳就层层叠叠地出现在他的心里。
在袁氏夫妇看来,钱财可以不要,但儿子的处境却不能忽视;同样,范氏母子等人的生死也不能置之不理。正是因为想到这些,他们整夜未眠,忧虑丛丛,一筹莫展。天叔狮子大开口要两亿元未免也太过分了,这等于几乎要把袁家的财产全部拱手相送了,谁也不知道他要了这笔钱后会不会还继续敲诈,是否留下后遗症;这么大的敲诈勒索案,在全国恐怕也是罕见的,但他们没有办法反抗。
此刻,邬筱筠抬起头望着袁非多,征求道:“要不,我们再跟苑长军商量。”
袁非多说:“看来只有这样了。”
晓色越来越惨白,凝固而沉闷的空气预示着天要下暴雨了。
7。
暴雨没有预期而至,倒是下起了小雨。袁非多和邬筱筠冒雨赶到了苑长军的家。似乎,苑长军早就意识到他们要来了。见他们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跟随袁氏夫妇而来的戴着墨镜的几个保镖,则一字儿排开站在门外。
苑长军脸色凝重,严肃地说:“我早就猜测到了什么事情了。你们几十年都没有与花红往来,而前些天却拎着贵重的礼物主动寻上门来认这门亲戚,此后有意频频往来,我就猜想到这里面必有什么奥妙。一般来说,一个富甲天下的老板,极少去认穷亲的,只有穷亲戚主动去找富亲戚。还有,那天在花之花大世界烧烤时你所说的话,我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了。而你安排在大世界附近的保镖,也让我甚是怀疑。还有,前两天在你的公司碰到天叔时,我也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当我质问你有什么事情隐瞒我的时候,你居然矢口否认。”
袁非多嗫嚅道:“苑局英明,我们只是想”
邬筱筠说:“这一切皆因我而起的,当年若不是我,老袁也不会那样做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苑长军的口气不容置疑:“你们没有选择了,自首吧。”
袁非多吓了一跳:“自首?”
苑长军说:“在天叔的赌场地下室里,有三个人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们选择自首,可以得到从轻处理。”
邬筱筠说:“可以不自首吗?”
苑长军反问:“你认为还有什么办法吗?”
邬筱筠说:“我们也没有办法,正因为没有办法了,我们才想到了你们。你是警察,肯定知道还会有其他渠道可行我们的压力太大了。钱财对于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天叔的胃口再大我们也可以满足他,但我们害怕此事没个了时。花红是我的表妹,你是我表妹最值得信任的人,因此我们在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想到了你,我们希望你帮我们渡过难关,至于”
苑长军说:“我是警察,不能做出有违良心、法律的事。这事,让我想想。”
袁非多说:“既然知道他涉黑了,把他办了,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苑长军说:“这”
袁非多双目流露出绝望之色。他们此次来访,就是希望苑长军利用手上的职权把天叔等人抓捕或做掉,让此事销声匿迹——此前,他们从报纸上得知,外省某市有个公安副局长在帮友仔摆脱一起经济纠纷案时,动用几个警察抓捕所谓的犯罪嫌疑人,最后以嫌疑人拒捕为由开枪将对方杀死。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五六年后因为另一起纠纷案露出了蛛丝马迹,专案组顺藤摸瓜,谁也不知道那嫌疑人死于非命,谁也不知道那个副局长胡乱指示手下开枪杀人的事情。
袁氏妇就是希望苑长军能够效仿此法,但他们并不希望手法过于恶毒——因为他们不想看到有人在此起事件中死去,如若有人死于非命,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难以收拾了。只要警方把天叔抓起来再给他定个死罪,所有的事情就会完结。毕竟,天叔也是一名无恶不作的违法犯罪分子,在沙井矿区开有赌场,雇请刑满释放人员充当职业打手,敲诈勒索,打击报复等坏事,他无所不为。如果把他抓捕了,或开枪将他击毙,也不会有人起疑的,大家都知道他是罪有应得,只会拍手称快。只要把天叔处理好了,范氏母子的事就好办了;若他们不肯离开市里,一心要个名分,他也会尽量满足他们。
就本意而言,袁氏夫妇不想一错再错了。因为他们已对儿子承诺过,过去犯错那是过去的事情,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他们甚至考虑要自首,把自己以前挪用公款的事向相关部门交代。反复思忖之后,他们认为此事暂时不要急于声张,等完全处理完天叔的事情后,他们再去自首。
雨仍在下着,越下越大,雨水把窗户的玻璃冲洗得干干净净,似乎不留任何痕迹。那滴滴贴着玻璃滑落而来的雨水,就像苑长军此刻挣扎着的心。
苑长军沉吟片刻,小声地说:“这样吧,我去找找天叔谈谈。几年前,他的堂弟欧阳天高因赌博打架伤了人被刑事拘留。当时,他来找过我,我给他堂弟办了取保候审手续。至今,天叔还欠着我的人情。我看能不能找他谈一谈。”
袁非多说:“他会听你的吗?”
苑长军说:“我也不知道,试试看吧。唉,我越来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