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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菱收回了搁在地图上的视线,落在闵赢身上,漫不经心道:“我也是在辞行的。”
话音一落,闵赢面上的表情出现了停滞的现象,一时有些激动,一改往日里的平静,大声问到:“什么?你要走,你才来就又要走了。”
风菱耸了耸肩,觉着自己说的话没毛病:“自然要走了,得回去了,你应当从一开始就晓得我不属于这里,自然得回到该回去的地方。”
说完,风菱望着闵赢面上那不大平静的起伏,这才意识到,她进门之后总觉着哪里不对的感觉源自何处了。
是闵赢,他现在作为一个帝王,的确比从前的脾气更难以捉摸了,可是她不想猜,她已经猜另外一个人的心思猜了十八年了,到最后还是猜错,所以面对闵赢,她不想再有耐心地去猜他的想法。
沉默了一会儿,闵赢先前燃烧出的怒火,渐渐有了降下去的迹象,他突然笑了,笑得难以捉摸:“是了,你就是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说着,闵赢挥了挥手,道,“都先下去吧,朕与玥仙子还有话要说,弈儿你也下去。”
听着闵赢的吩咐,在殿内的一应人等都退了出去,只剩下风菱与闵赢两人。
烛火晃动着阴影,闵赢吸了一口气,神色幽深地盯着那摇曳的火光,沉吟道:“看来他也留不住你。”
他?风菱想了一瞬,闵赢见过他了,也许还说过些什么,所以闵赢知道了她和他的纠葛,只是知道的并不详细,也偏离了真相。
想到这里,风菱无奈笑了一声:“不是留不住,是不想留。”
“是么?”风菱的无奈落进闵赢眼中,却折射出他的悲哀,还是问到,“那我呢?我想留,能留住么?”
“你不是他。”风菱看着闵赢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其实她心中还是能隐约感觉到闵赢对她的想法,毕竟闵赢是帝俊衍生出来的人,他对她,兴许也有帝俊对她的一些情感,而且不同的事,帝俊不可能喜欢她,而闵赢可以。
可是,他不是他,这是风菱能清楚认清的事实,也是她无奈的事实,她摇了摇头道:“你不是他,我真希望你是,可你不是。”
就像帝俊从未把她当作是羲和一样,她也没办法把闵赢当作是帝俊,可笑的是,她曾经没有站在这个角度想,而如今意识到了,却不重要了,她是否被当作羲和都不重要了,反正帝俊也不可能爱她。
风菱深吸了一口气,转到了正题上,说到:“我来,是还有事情想问你前些天我回到九州前,曾去了一趟蛮荒大泽,可是我没有找到我封印的梼杌,你可晓得他在哪?”
原来,风菱不是一来就找到了京城,而是先去了北方,可是没想到却没能找到梼杌的行踪,这梼杌可是她一手封印的,为了让他不能再为乱妖族之地,但是又不能让他死了,所以,风菱选择了封印。
而知道她将梼杌封印了的人,只有闵赢,当然也许还有鲲鹏,可是鲲鹏现在已经被帝俊给死死盯住了,只要鲲鹏在遗弃大陆上出现,他就一定会被帝俊给逮到。
然而,梼杌却不见了,所以风菱只能想到是当时闵赢找到了梼杌。
对于风菱的质问,闵赢面上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就和平常的态度一样:“不知道,兴许已经死了,你居然还记着。”
“他事关北面妖族的生死,也是死煞的源头,我自然不会忘记,还有,他也不会死,若他死了,北面的生灵会全部消失,甚至九州国内体内潜伏着死煞的百姓也会死,所以,他没死。”
风菱十分肯定,梼杌没死,至少他的妖丹还在,否则遗弃大陆上半数生命都会随着他一起死,漂浮在自然中的魔道黑煞也不会再受控制,而肆意淹没整个世界。
如果真是这样,风菱来到此地,见到的只能是一地白骨、死瘴弥漫,而非太平盛世。
风菱目不转睛地盯着闵赢,她总有预感,梼杌行踪的答案就在闵赢身上,他一定说谎了,他在这十八年间做了什么事,而这件事是导致一千五百年后北国妖王——东琰仙君出现的关键。
第699章 承诺()
风菱的视线望得十分灼热,就好像能洞悉一切,所视之物无从遁形。
然而闵赢没有回避这份视线,反而迎了上去,似笑非笑的道:“所以你是在怀疑我,是我将他藏了起来?我当初可是恨不得杀了他。”
是,闵赢说的对,他当初可是要杀了梼杌的,若是找到了梼杌,他何必费劲又把他藏了起来,还不直接一刀两断了?
只是,风菱总觉着这种理性的判断在此时并不适用,她能隐隐感觉到闵赢变了,变得她不认识了,最初她还只是以为他是因为成了天子,所以有一种与世隔绝的疏离感,可是真的只是这样么?
风菱望着闵赢,揣测不透地回答到:“是,我在怀疑你。曾经我说过,你我很像,可今日看到你之后,我觉着我倆并不是这么像了。”
“那若如我真的骗了你,你会杀我么?”
会杀么?风菱想起她才见到闵赢时,就生出的杀意,但是她下不了手,是因为他是帝俊的宏愿,她不想斩断,而这么多年过后,她已经没了那份强烈的杀意。
她摇了摇头:“不会,我改变不了过去,杀了你,以后的种种都会消失,但是,我能改变日后,如若哪一天你变成了危害苍生的孽根,我会将你连根拔起。”
“那好,一言为定。”
“所以,你到底还是不肯告诉我,梼杌的真相。”话到此处,风菱明白了,梼杌一定是与闵赢有关,只是闵赢不愿告诉她,不想她去参合一场似乎见不得光的交易。
闵赢不置可否,转而望向九州的地图,转了话题,淡淡道:“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你需要我去做的,说出来,我尽可能满足你,就当作饯别之礼吧。”
风菱没有再问,既然如此,她就做好现在可以做的事吧。
她想了想,想起了闵赢对妖族的厌恶,自蛮荒大泽的事后,闵赢见妖族便屠杀,哪怕才出生的妖民他也不肯放过,就连她刚进城时,便见到城墙上还挂在五个妖民的尸首,所以想必今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两方的仇恨隔开。
念及此处,风菱说到:“虽然我希望你不要再屠杀妖族,但是我觉着你不可能答应我,所以我想保全他们的办法就是,望你能将还留在九州的妖民驱逐出境,在九州与北面边上修筑长城,立下从此北面妖族与南面人族不相往来,互不侵犯的条例。”
“就算修筑长城,北方妖族身上携带的魔气也会绕过长城飘进九州,不杀光,不能太平。”
“这你放心,我走之前,会在北面和南面的最中央开辟一片净化湖,净化这土地上的污浊之气,无论北面还是南面,只要有此湖在,皆不会被魔煞腐蚀,至于妖民们血液中的魔煞也会被抑制。”
看着风菱肯定的表情,闵赢点头答应了:“好,如若真能照你所说,朕会以云中郡外为界,修筑长城,九州军决不再踏入北面一步。”
就这样,一千五百年后绵延千里直到日月山麓的长城,从这一日起便开始修筑了。
而话到此处,风菱没有再说什么,与闵赢告了别,便推开门往外面走去,临走前,闵赢又再一次提醒到风菱:“记住你答应过的,待我有一日变成了为祸苍生的孽根,你一定亲手杀了我。”
“嗯,我会回来亲手杀了你的。”风菱停住了脚步,这一句让她突然意识到了一千五百年后,东琰仙君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忘了的诺言,终于明白了,他兴许此时早已选择了那条路,而一直等着她来杀了她。
她的承诺,就是杀了他。
这时,闵赢站在殿外的台阶上,看着越走越远的风菱,笑了:“那是什么时候?”
“一千五百年后,我一定回来。”
***
五日后,风菱借助三件法器,柔和成了一柄斧子劈开了灵湖之上的混沌,从此之后,灵湖诞生,那绵延不断的灵气一瞬间滋养了万物,净化着这遗弃大陆之上的污浊。
也正因为有了灵湖,后一千五百年来,鲲鹏没有得以将这块大陆吞噬,让这块大陆变成了唯一一个棘手的地方。
一夜之间,灵湖之上混沌消失,天地颠倒,风菱借此时机,画大阵,带着红柠从灵湖上空的阵眼处消失了,而三件法器留了下来,变成了三束光,各自往三十三天外飞了去。
果然,如白泽所说,它们自然会回到各自主人的手中。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太极图和盘古幡都飞了出去,一眨眼就上了九霄,可是混沌钟不知为何飞到一半,突然转了个弯,又飞回了遗弃大陆,直直往九州京城方向飞去。
飞了不过片刻,那混沌钟飞进了宫门,一瞬间落到了一人手中,此人一袭暗红的长袍,长袍的袍角上用暗线绣着金色的三足金乌,就好像是太阳之中孕育而生的神鸟。
对于他出现在此地,闵赢是有些不解的,当然更多的是难堪。
与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见面本就是一场比较尴尬的场景,更何况自己还只是他的附庸,那就更难堪了。
闵赢望着此人,将混沌钟收进了掌心,那金灿灿的小钟宛如代表着这人的身份一样高贵,在时刻提醒着,在此人的面前,任凭你是一方诸侯,还是一代帝王,都不过如此。
他不由得向此人问到:“不知尊上来凡间做什么?”
此时殿内,还站着几名内官,将军,甚至大臣,而帝俊却视若无睹地走进来,全然瞧不见此时这位人间的天子还在上朝,也不知是太过傲然,还是压根神识就没关注过四周。
帝俊突然的闯入,让这个大殿顿时陷入了紧张与茫然,只见到无数的侍卫拿着兵器涌了进来,而闵赢身边的十二名修士也飞了出来,各持法器对准了这位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