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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没有了去路,回头……。那一直尾随的脚步却正在逼近。梅雪霁不禁有些无奈、又有些恼恨——这个人,他霸道地主宰了一切,难道连她此时所渴望的一刻宁静也要剥夺吗?
叹息了一声,她低头在岸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下,把目光投向了月光下微波粼粼的湖面。
许久,身后没了脚步声,只有风吹树梢发出的低鸣。
他……。还在吗?她犹疑着回过头去,却见他静静地伫立在她身后的一棵芭蕉树旁,一束月光透过芭蕉叶的间隙投射在他的脸上,此刻,那张脸沉沉地板着,目光深沉而阴霾。
心莫名地一跳,她匆匆掉过脸去,却听见“喀嚓”一声,他大步跨过来,一把扳住她的双肩,把她从青石上提了起来。
她被迫与他对视,这才看清他深邃的双目中竟然跳动着点点怒火。
“你在恨我?”他死死地盯着她,“为了他吗?”
她别转头去不想理他,却被他捏住下颌扭过脸来。
“回答我!”
“是的。”她抬起眼回瞪他,“我恨你,你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漠视别人的感受,操纵所有人的幸福吗?”
“幸福?我剥夺了你的幸福?哦,对了……”他冷笑,“原本嫁入澄王府的该是你……”
为谁风露立中宵(三)()
“不是!”她狂怒地摇头,泪水终于收刹不住,纵横了满脸:“我与他之间……早就断了一切。是你,是你又把他拖到了我的面前!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婚事宫中尽人皆知,却独独瞒着我?既然瞒了,为何不一直瞒下去,又处心积虑地安排了方才的一幕?不要告诉我在大喜的日子里把这一对新人召到凤仪阁来与我无关!”
他沉默,薄如刀削的双唇紧抿,胸膛间急速地起伏着。
梅雪霁垂下眼帘,喉间发出轻蔑的一笑:“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值得陛下这般费尽心机吗?澄亲王与你自幼相伴,你竟然忍心为了这一点私怨,逼迫他与多穆尔公主成婚吗?”
他蓦地攥紧她的肩头,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让他与多穆尔公主成亲只是为了你吗?你太高估了自己!告诉你,天启与多穆尔早已盟约共抗花剌,这桩婚姻便是联盟的纽带,放眼皇族之中,我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选!”
“陛下何不亲自娶了那多穆尔公主,这样两国的联盟岂非更加牢固?”她倔强地反击。
他气极,一把抬起她的下巴:“你真的不在意我娶她吗?你宁愿我把她纳入后宫,也不愿意让她成为澄王妃?”
她在他的逼视下心慌意乱,苦恼地闭上了眼睛:“反正你…。。早有了三宫六院,不差她一个……。”
“混账!”他低吼着将她一把按入怀中,紧紧地搂着,仿佛要把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不许说这样的话、不许这样不在乎我、不许为别人心痛、不许……”
她一任他紧搂着,泪水如决堤般从腮边滚落,濡湿了他胸前绣金的一朵流云。他的声声“不许”如同急鼓,敲打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敲得她思潮翻涌、敲得她痛彻心扉,再也没有去恨的力气……
夜半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将楠木长窗猛然推开,窗前的雪绫纱被高高地吹起,将案几上一只插满青莲的水晶花瓶拂扫在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梅雪霁蓦地从床上坐起,头上、身上凝了一层冷汗。她揉了揉眼睛,伸手按住胸口扑腾不已的心跳。
刚才,那个梦境……
去梦杳渺,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全黑的世界,眼前只有一个淡白发光的身影不断地渐行渐远。不知为什么,她心怀恐惧,哭着要去抓住那个影子,而影子终于一点点地飞远,变成夜幕中一颗遥远的星星……
闭上眼睛,她低叹着,内心中翻涌的一种被撕裂的痛楚使她迷惑而痴狂。那个身影……究竟是谁?
又一阵疾风吹来,将御塌前仙鹤衔芝灯台上的烛光拂得忽明忽暗,风声中隐隐地夹着一声低叹。
她吃了一惊,睁大眼睛朝风起的地方望去,却见在飘舞的窗纱后,静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说那是人影,却又让人并不确定,因为它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伫立着,仿佛是窗前竖着的一尊雕塑。
莫名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身上的冷汗全收,她伸手抓住了胸前的被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
“你……你是谁?”
鞭影摇红出都门(一)()
终于,那个人影动了一下,不但动了一下,而且还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脑袋“嗡”地一下,却忽然清醒了。她死死地攥紧被角,思绪在飞速地运转—不对,不对!这里是皇宫,是禁卫森严的皇宫啊!门外的那些侍卫、宫女、太监们到哪里去了?
这个人(现在可以确定他是个人,而且是个男子),胆敢夜闯皇宫,并轻易躲过了宫中层层的禁戒,一定不是等闲之辈。那么,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说…。。为了皇帝?
心,蓦地高高提起,转瞬又轻轻落下—所幸,齐云灏并不在这里。昨晚,他在她面前说出了一连串的“不许”之后,却忽地放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瞬息间心中千思百转,而床前的脚步却声声逼近。隔在两人之间的层层帷幔被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撩起,露出了一对深如幽潭的眸子。不知为什么,那双眸子里闪烁着一丝令人熟悉的光芒,让她顿时忘记了惊恐。
眼前的这个人身穿漆黑的夜行衣,一头乌发被墨玉发簪别着,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寒星般闪亮的眼睛。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她再度低声询问,口吻中已然镇定不少。
那人深凝着她,并不答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抚去她眼角犹带的泪痕。
她的心一颤,匆匆别开了脸庞。
那人收回手,却依旧望着她。眼眸中柔情闪烁,又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你,”她咽了一口口水,尽量稳住心神,“不管你是谁,你还是速速离开吧,这里到处是侍卫,而且,我想……这里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那人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地笑了一声。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却能够从他的闪烁的目光中读到一丝狡黠和温柔。忽然,他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地转过身去,从榻边的衣架上抓过一件水绿色的丝绒斗篷,又朝她跨进一步。
恐惧再一次攫取了她的心,她抓住领口,下意识地向后移动着身体。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再不离开,我就要喊了……。”
一个“喊”字刚刚出口,她的嘴已被他捂住,紧接着肩头忽然一麻,全身霎时动弹不得。
“嗯。”他闷哼了一声,用手中的斗篷把她密密地包裹起来,随即俯身抱起了她。
她发不出声音,只是睁大一双惊恐的眸子茫然地瞪着他。他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他来掬月宫的目的不是为了齐云灏,而是……。为了绑架她?
为什么?她很想问他为什么,却发现他已抱着她来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一阵熟悉的晕眩袭来,她不由紧闭双眼,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前。
鞭影摇红出都门(二)()
窗外狂风鼓荡,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张在风中飘舞的叶子,飞过树梢、飞过庑顶,飞过宫墙……。。心跳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好熟悉啊,好熟悉的场景——御风而飞,鼻端萦绕着清淡的龙蜒香味……
是他!她忽地睁大双眼盯着他,很想一把扯掉他蒙面的黑布。
他看清了她眸中翻涌的冲动,轻笑着转过头去:“别动!”
她气急—果然是他!故弄玄虚地掳掠她,还点了她的穴,他到底要做什么?
耳边风声顿收,她感觉到自己已被稳稳地抱落到地上。抬眼看去,却发现他们已然身处宫墙之外。前方不远处的一株垂柳下,静静地停着一辆青帷马车,马车上坐着两个黑衣人,正抬眼向这里张望。看到齐云灏,他们立即跳下车来俯身行礼:“主子。”
齐云灏点点头,一手搂紧梅雪霁,一手缓缓地扯下脸上的黑布道:“上车吧。”
“是。”二人低喏一声,回身上马。
齐云灏低头将梅雪霁抱上了马车,含笑在她背上一点,僵硬的四肢顿时有了生机,她怒气冲冲地一把推开他,把身子缩到了窗边的角落。
他不急不恼,伸手除去了裹在她身上的斗篷,微笑着摇了摇头:“走得匆忙,只有让你穿着寝衣出来了。一会儿路过集市,替你买几套吧。”
“几套?”她忍不住反问:“为什么要买几套?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他沉吟了一下:“去涪县。如果有可能,还要去一趟江熟。”
“涪县?就是那个闹蝗灾的涪县吗?”
他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是的,不止涪县一地,据报方圆数百里,五六个县都有不同程度的蝗灾。只是,涪县受灾最重。”
她蹙起眉思索了一会儿,复又问道:“既然是为了政事微服出宫,为何要带上我?你不觉得我是个累赘吗?”
他深凝着她,无奈地一笑:“留你在宫中任你成日胡思乱想吗?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与你冷战,那是小儿的把戏。不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要时刻把你带在身边,让你没有间隙去想其它…。”他说着凑过身来,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用双唇轻抚她柔嫩的脸颊。
她飞红了双颊努力想推开他,却哪里拗得过他去?只有微喘着任由他亲吻……。不过,在内心深处,她也微微有些暗喜,抛开宫中的一切烦恼,与他相携出游,嗯……虽然并不是真正的游历,但还是足以让她心生莫名的盼望。
望着她唇边漾起的笑意,他的双眸霎时亮了。伸出手去,他掀开车帘朝外面望了望,窗外寂寂,黛色的天幕上映出了几分曙色。他放下车帘,低头在她腮边一吻:“天快亮了,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