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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张三一时没忍住,双手抓着侍卫的肩膀摇晃道,语气喜不自禁,“你说什么,是王家小姐送来的?哪个王家小姐?”
“呃,王家不就一个小姐嘛。就是白小姐啊。”侍卫不明所以,被他的反应虎得一愣一愣的。
他话还没说完张三就握着拳头对天一阵长笑,脸上掩不住的喜悦。侍卫被他的笑声惊得毛骨悚然,心想这张大人怎么回事啊,是突然得了失心疯了么?
张三甩开侍卫,直接跑向自己的住所。身后侍卫见状慌忙追上来对着张三解释道,“将军,人家回礼都是找个小厮就行,可这王家偏偏找了他们家的小姐,我看这事情绝对不简单啊,您还是考虑一下再去吧,实在不行我找人把白小姐打发了。”
“打发你个头啊!”张三打了侍卫一记脑袋开瓢,疼得他龇牙咧嘴,“你懂什么,去去去,替我去值班,还有今天的事谁也不准告诉,否则我罚你一个月不许领工钱,知道了没!”
“知,知道了。”侍卫见状,只好作罢,呆愣愣看着张三欢欣鼓舞地跑远。
走到住所门前时,张三特意整了整衣领,顺了顺头发,最后觉得仪表无恙后貌似从容地踏步进门,心里却忐忑不已,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兴奋。
白术此时正在偏殿候着等待,听到了开门声她警觉起来,随后缓缓心,两眼平淡地盯着面前徐徐推开的大门,迎面踏入一只金戈靴,而后是一身铸铁戎装,最后是一张英武的脸庞。
她缓缓开口,“张将军,好久不见。”
“呃,嗯,好久不见。”张三自从进门见到白术第一眼,心便全神贯注地落入了白术如水的清澈眼神中,之前备好的话此刻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嘴巴根本不听使唤,结结巴巴结不成句。
“前些日子张将军送给白家许多贵重礼物,家父心中过意不去,于是今日特遣白术前来还礼,理微言轻,还望将军不要嫌弃。”白术目光望了望桌上的几个精致漆盒,示意道。
“哪里,白家对我恩重如山,我送的礼和曾经你对我的恩情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张三见白术如此自谦,忙急匆匆解释道。
白术见他这么火急火燎,嘴角淡淡笑了笑,随后拂袖指了指漆盒,“这些都是一些中药材,我记得当年张将军虽然在家中养病多日,可并未药到除根。如今又日日夜夜在王宫中守卫当值,难免劳神劳力,所以喝些药材多多滋补的好。这些药是我和父亲亲自挑选的。”
一听白术是关心自己,张三脸突然红了,他扭过头,把脸偏向一边,不敢正视白术的眼睛,讷讷道,“嗯,谢谢白小姐挂念我的伤,我一定快点把药喝完。”
他心里一阵暖意,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如此关心他,即便他当时身无分文,而且祸事连身,可白术照顾他和照顾那些寻常病人别无二致,都是一样的轻声轻语,都是一样的问候贴切,想到这里,张三定定心,如今自己已经飞黄腾达,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白术见了张三的样子心里定了定神:“大人,我家有个亲戚,从前是在皇上身边当差的,现在皇上也被抓了,不知道我们家的亲戚怎么样了?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帮我们打听一下?”
张三见白术有求于自己,更开心了:“这是小事儿,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了。你们家亲戚叫什么名字?”
白术低着头,脸红红的道:“我爹说他也不记得了。是我们家一个远房亲戚,当时家里穷,就送进宫做了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当时他年纪还小,听说是给改了名字的,至于改成什么我爹爹也没有打听。爹爹说,虽然亲戚走的远了点,但总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到生死了还是关心一下的好。”
张三知道这一家人都十分善良,没有起疑心,笑道:“你放心,你们皇帝身边的人没什么危险。你们皇帝也好好的,就是被软禁起来了,我们军师大人每日亲自看管着。”
白术奇道:“你们军师?是那位叫张赟的大人吗?他那么大年纪了,每日里看管皇上身体吃得消吗?”
第94章 旁观()
白术看了眼窗外,夕阳余晖下的宫殿华美壮丽,像是撒上了一层金灿灿的粉末,闪动着万千光芒,璀璨夺目。
可她对于眼前这雄浑壮丽的景象却视若无睹,依旧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她骨子里的淡定从容是从出生起便带出来的,十几年来这股冷漠的性子在她面对过无数的生离死别后不断堆积,最终磨砺出了她一副慈悲为怀的心肠,还有,一如既往的悲天悯人的情怀。
她对周国皇帝宇文渊的印象始于一天的落日余晖的傍晚,那天午门中出来很多带着镣铐枷锁的犯人,皆是蓬头垢面,衣服也脏兮兮的。他们的面色都如他们终日不可见天日的牢房一样,没有一丝血色,或蜡黄或灰白。
他们互相拥挤着从门口跑出,振臂高呼,“自由啊,我终于自由了。”然后跑着穿过护城河上的高高吊桥,随后追着落日逐着清风,身影一点点变小,终于是一点点消失不见。
她此时的面孔已经许久没有过笑容了,自从先帝驾崩后,从宫中传出的谣言一天比一天猛烈,动辄天下不得安生。邻国的流民趁着举国上下无人监管开始大肆在民间烧杀掳掠,百姓流离失所却无人瑕顾。
官员们都在伸长脖子做着最后的赌注,他们忙的焦头烂额为了自己的前途终日惴惴不安,不知是要投奔手握兵权的宇文睿还是先皇钦定的宇文渊。从宫中到民间的混乱持续了几个月,皇权的争斗也长达几个月,这几个月里,白术的药馆中蜂拥而进许多气息奄奄的病人,他们瞪大着眼睛目眦尽裂,身子佝偻呻吟,却无从诉说他们的冤屈。
他们多是这场宫斗蔓延开来的遭殃者,被打劫,被流民打伤,最后医馆中不甘病逝。
当初从医馆正门断断续续抬进许多人,不久后又从正门陆陆续续抬出许多人。进去的时候还一息尚存,出的时候只是冰冷冷冷冰冰的尸体。
白术初始时会为他们感到哀伤,她的心情像乌云积月般不得开朗,最后死人越来越多,冤魂越来越盛,她终于意识到这并非是自己医术不精无法挽救的问题,而是挽救也无可奈何的事情。当整个国家的趋势都向着混乱死亡,都在垂垂暮霭中挣扎,她一个医者是无论如何无法抗争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活人死去,死人抬出,活人再度抬进,再度抬出,重复,重复。
最后她的心已经平静了,经历了无数死亡的洗礼,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面对的了。她依旧是那样善良,有一副被夸常人做菩萨般的心肠,可菩萨心肠也会冻结。她将自己的心事缝在曾经的死亡伤口上,渐渐麻木。
她见过死尸,见过那些人死前绝望的眼神,没有未来,只有迷惘与黑暗。可今日午门前跑出的这些死囚犯却不同,他们戴着沉重的镣铐,却整个人都在为着未来呼喊雀跃,是因为终日没有出来,所以死亡的心才会这么大受鼓舞么?
几天后,久居民间的普通人白术得知了新皇宇文渊登基的消息,原来,当日的死囚犯释放,是为他登记大赦天下做的铺垫。
经此一事白术并没有觉得初登朝野的宇文渊是个仁慈爱民的好皇帝,不过是想许多曾经的昏君那样走个过场罢了。大赦天下说得好听,也不过是为了积攒点人气得老百姓几句夸奖罢了。还有,为了所谓的史书留名,为了来日的宏图大业做铺垫,后人会翻着泛黄的史书叫喊说,看哪,这是先皇,先皇登记那日大赦天下,这是一位多么贤明的君主啊。
白术不禁一声冷笑,可不管怎样,新皇登基之后,混乱便被迅速平定了。一日白术去街上收购药材,路上经过那座已经断了多年的石桥,听到两个老妇人在慢悠悠聊天,说着当下发生的时事。
“哎,我今年都八十了,经历了三代帝王,可真是觉得当今圣上英明啊,你看看这天赋租税,真是轻的不能再轻了。”
“我家没多少地,也没看出这小皇帝有多好。倒是这石桥几年都没修过了,前几天趁着他登记大赦天下刚刚修好了,我们以后买菜就方便了哟。”
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白术听到风声灌入耳中,最后终于浅浅笑了笑。
可不久后,这位周国曾经高高不可一世的帝王便突然患了痴傻症,举遍天下名师皆无药可医。消息传到白术耳中时,她举着银针的手不可遏制地抖了抖,心里一丝异样的情感一闪而过,但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假到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是有还来。不知这宇文渊是真傻还是装傻,他们朝堂之上的百官大员都可以陪着他日复一日的宫斗,都可以为了到手的权利不顾掀起一场又一场腥风血雨,可天下的百姓受得起吗?他们宫斗之前可曾经想过他们妻离子散民不聊生的感受?
她开始有意注意起门前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可这种美好与长久之上,却笼罩着一层阴云。白术的父母观察到了女儿整天心神不宁的样子,以为她患了心病,几经探问终是无果。父母想把她早早嫁人,嫁个好夫婿安心照顾她,陪着她一步步走出心里的阴影。
可她几次三番都将此事推诿了。她是一个医者,无形之中连自己的年龄,身份都忘却了,有的只是顾虑民生疾苦。虽然知晓自己无能为力,却还是不免叹息。
后来意料中的混乱并未发生,宇文渊就这样傻了好几年,或许还将继续傻下去。白术渐渐习惯了这种安定,传说他那权倾朝野的皇帝宇文睿蠢蠢欲动要谋朝篡位,可迟迟未动手。
民间的谣言四起,说是宇文睿是为了顾忌自己落下杀君弑主的名声,还有的说他是顾惜昔日的兄弟情。白术想或许连宇文睿自己都未曾发觉出来,自己已经陷入了宇文渊装傻的陷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