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它们从埃迪的指缝间滑落,零零散散地,如彩色的星光一般坠落,没有溅起丝毫的声音。
冥界的阴冷很大程度都体现在色调上,除了黑,就是仿佛没有任何生命因素的暗沉。
冥界的土壤更不可能开出鲜花,所以,埃迪为恩奇都带来的花,就成了点亮整个阴暗世界的光彩。
太亮了。
以至于,本来不打算到这里来,更不打算现身的“幽灵”都没能抵御住诱惑,悄悄地躲在了一边。
没错,虽然躲在一旁偷偷地看,但她还是没有现身的打算。只想着这两个闲的没事的人类赶紧滚出冥界,让她可以离得更近一些,去看看人间的花究竟是什么模样——
“躲着干什么,出来吧。”
“呃呃呃——咦咦咦?!”
被抓包了。
然后,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巨大的幽灵从石柱背后飘了出来,又在更加短暂的犹豫过后,将自己变成人类比较能够接受的人形,也就是美丽的金发女神的形态。
冥界之主埃列什基伽勒竟然在人类面前现身了。
而且,在对上那两个人类仿佛早就看穿一切的目光时,女神呆了一秒,才以最快的速度摆出身为女神的威严:“咳——我只是心血来潮,过来看你们的笑话的。”
“看完笑话再顺带告诉你们一声,恩奇都的灵魂不愿来见你们。哼,赶紧死心,然后滚出我的冥界吧!”
女神大概以为,她这么一说,早以傲慢出了名的乌鲁克之王就算不发怒,对她的态度也会很糟糕。
但事实却是,吉尔伽美什似乎对恩奇都的灵魂不愿过来早有预料。
他只是面色淡然地哼了一声,之后才对埃列什基伽勒道:“跟你的妹妹完全是两个极端啊。冥界之主,对于你,我就不吝啬那一句感谢了。”
意外地心平气和,意外地——感谢?
女神惊呆了。
然而,最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跟吉尔伽美什同行,但埃列什基伽勒不认识、只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感到极其强烈的突兀感的那个人类,也说话了。
“你喜欢花?”
“什、什么——凡间的小玩意儿,身为冥府女神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
“明明很喜欢吧,看眼神就看得出来,不要装了。”
“恩奇都也很喜欢花。他的眼神,和现在的你一模一样。”埃迪的语气也很平静。
“我代替他,分一朵出来送给你。”
埃列什基伽勒怔住,原因是,给她极强突兀感的男人从泥土上捡起了一朵花,递给了她。
那朵花还没有沾上尘土,显得生机勃勃。
女神从诞生起就在冥界,她不能离开,所以,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从人类生活着的土壤里生长出的事物。
拿在手里,仿佛驱散了冥界冰凉的空气,让她透过这点鲜艳的颜色,一下子看到了永远也无法涉及的人间的春天。
“放肆的人类。”
女神咬牙,从男人这一个举动上感到了冒犯,但同时,又难以忽略由心而生的一丝欣喜。
除了脱口的训斥,她想着,理应还要惩罚一下这个不敬畏她的男人。于是,她抬眼,刚好与埃迪对上了视线。
埃列什基伽勒本以为,语气平静、连表情也很平静的男人就像吉尔伽美什一样,被恩奇都的死打击,消磨去了一些狂傲的棱角。
但是,当她看到埃迪的眼睛时,才发现——
她错了。
完完全全地想错了。
这个男人
这个人类
他的心,根本就没有平静!
愤怒不会平息,只会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叠加,直到,那狂躁之兽再也耐不下沉寂,随着怒火一同咆哮着打破封印。
即使是神——即使是掌管死亡的女神埃列什基伽勒,也在最初的一瞬间被这样的眼神吓住,心头蒙上一层陌生的恐惧。
“你想干什么。区区一个人类,你,难道——”
埃列什基伽勒像是想到了什么相当可怕的可能,不由得脸色大变。
埃迪道:“我是要去做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可能已经被你们猜到了,但我做出的决定,从来都不会更改过。”
“吾友。你是否要阻止我?”他问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回答:“我只会说,不要想一个人出风头,我与你同去。”
他的自称悄无声息地改变了,这便是心态真正地改变了的象征。其中或许还有别的意思,但此时的埃迪并不知晓。
“你去什么去,连累乌鲁克一起玩完么。”埃迪勾出一个还算轻松的笑,“行啦,我走了!”
埃列什基伽勒被他们的对话弄懵了,见吉尔伽美什居然不想着阻止,差点以为这两个人类的脑子都坏掉了。
埃迪真的走了。
“等等——乌鲁克的王,你为什么不拦住他,难道不知道,你的朋友要干出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吗!不单单是挑衅,他的眼神,多么清楚地在说,他想要——”
弑,神。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类,那可是从神迹降临以来,还没有开启先例的”
“——闭嘴。”
“?!”
“本王很清楚,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正因为清楚。
他,才会站在这里,仿佛被凭空泼了一身冷水,为恩奇都死去的一瞬间,压在自己头顶的“责任”而驻足。
若还是以前肆意妄为的乌鲁克之王,如今早已和埃迪一同离开,不去管任何的后果,只要竭尽全力就行。
然而,就是这样。
“我,吉尔伽美什,在此发出绝不更改的誓言。”
不是以乌鲁克之王的身份,而单是“吉尔伽美什”。
“无论结果如何,无论是否有神罚降临——那可笑的‘后果’,都由我和他,一起承担!”
没有花多久时间,埃迪就找到了天之公牛的尸体。
那句庞大的尸体早已腐烂了大半,但当埃迪拽住牛角,一点一点开始拖动时,还是发出了如闷雷般的巨响。
他的目的地,是距离乌鲁克城不远的一座神山。
女神伊什塔尔的神殿就落于那座高耸入云而又陡峭至极的神山上。除了伊什塔尔,无人能征服那座神山,更无人能够轻易踏入神山的领地。
埃迪没有用自己的能力直接攀爬上陡峭之峰,他就靠自己的双手拖动天牛的遗骸,用自己的双腿走过遥远的距离,登上危险的山峰。
单用一只手拖拽,没过多久,那只胳膊就脱臼了,他就换一只胳膊再来。
不知疼痛。
不知疲惫。
因为承担难以想象之重量而陷入地面的双脚就是他此刻心情的反映。
花了多少时间,胳膊脱臼后,手心磨出了多少血迹斑斑的伤口,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埃迪强行登上了那座神山。
伊什塔尔的神殿就在眼前,若是耳尖,还能听到从神殿内传出的轻蔑笑声。
埃迪没有听见。
他站在神殿前,终于微微一笑。
随后——
轰。
砰!
轰隆隆!
天牛的尸体被他用双手抡起,丢向了那座巍峨神圣的神殿。
石柱应声断裂,光鲜亮丽的神殿顿时塌陷,那笑声终于变为震怒的尖叫。
面对这一情景,微笑着的埃迪只说了这些话:
“女神,我把你心爱的宠物还给你了。”
山巅的风吹起了他的银发。
埃迪张口,刚好咬住了被吹到自己脸前的几缕发丝。
咯嘣一声,他面不改色地把脱臼的那只胳膊接了回去,然后才漫不经心地,把口中的头发吹掉。
“不得不说。”
从他的眼里看不见悲伤,因为悲伤早已经被更加沉重的晦色覆盖,暗流在本应璀璨生辉的金眸中涌动。
“就这腐烂之后丑恶的样子,跟您,真是一模一样啊。”
埃迪给恩奇都介绍完,就将矛头指向了“小弟”。
“喂,卢卡斯,胆子不小啊。在外面胡玩了一个多月才想起来找我,是不是又想被拔毛了?”
在这一对主宠——不对,埃迪说了是小弟,那这一人一鹰的相处模式就真的像是兄弟一样——兄弟交流感情的时候,恩奇都就在旁边光明正大地打量他们。
卢卡斯是一只相当神气的鹰。
神气不止体现在体型,外表那黑墨一般根根竖起宛若刀刃的羽毛,亦或者锋利得可以轻松撕裂猎物身体的利爪。也不知道为什么,恩奇都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虽然才见到没多久,但这个念头似乎打一开始就出现了,自此很难再掩下去。
卢卡斯很像一个人。
很像一个男人。
嗯
恩奇都:“啊,真的一模一样。”
他轻声地自言自语,岂料话音再轻,也被前一秒还在谴责自家的鹰玩忽职守的埃迪听到了。
埃迪:“和谁一模一样?”
卢卡斯:“噶?”
一人,一鹰,在同一时间扭过头来。
从鹰的小脑袋上自然是看不出表情的,但是,只要看它那对几乎和埃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珠——
纯粹得容不下一丝污垢的金色,其间,似还隐藏着无法容人直视的光芒。
同样的眼神,放在鹰这里,就是作为天生狩猎者的猛禽自带的犀利目光。而若是镶嵌在人的眼中,那股霸道不变,反而更加气势逼人。
当然了——相同之处,似乎还是不止于此。
恩奇都仍在沉吟。
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得到一些头绪了,但又一时很难组织好语言来形容。
恰好就在这时候,埃迪没等到恩奇都的回答,以为他不想说,便自然而然地提起了另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其实,那也就是恩奇都之前问起的事儿。
“你们刚才是在说什么‘灾祸’?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