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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在房顶上走的甚是小心,脚步声很轻,但田子瞻本就耳功精湛,此刻打坐静息,更是头清脑静,这声音在他耳中便如敲鼓一般。
田子瞻知道这不是寻常的小贼,当下不动声色,慢慢睁开眼来,见桌上灯火昏暗,这油灯烧了一夜,灯油不断耗干,已然所剩不多。
转眼见程锦仍在被中安睡,一头青丝披开来,灯火中面容娇美,睫毛不住抖动,嘴角略带微笑,却不知在做什么梦。
田子瞻移过去,在程锦嘴角边轻轻一吻,程锦连日来奔波,睡的极深,被田子瞻一吻,却没有醒来。
田子瞻心道:“锦娘入这一行时日尚浅,无论武功还是江湖经验都弱的很,真不知道当初天元老太太为什么叫她来接应我。”
田子瞻向烛火一掌挥去,烛火应掌而灭,屋中登时黑了下来。
这时房顶上那人敲敲瓦片,低声喝道:“小子,出来。”
程锦闻声惊醒,田子瞻将她嘴掩住,道:“别出声,有朋友来了。”
程锦在黑暗中拉过衣服,田子瞻将短剑塞在她手里,推开窗子出屋,一下跳在院里。
这客店不大,院子里十分狭窄,黑暗中已然站定了三人,房顶上那人见田子瞻跳了出来,也一落在地。
田子瞻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相貌,一拱手道:“几位朋友,哪个路道上的?如果身有不便,我这里有些白物,就请几位朋友喝酒。”
那四人一字排开,其中一人道:“你就是洪泽?”
田子瞻道:“不错,几位识得我?”
那人道:“当然识得,要不然也不会来找你。我们正要找你,却一直找不到,幸得在县里遇到了。
我问你,你身有公事,却不去拿捕李承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田子瞻心下奇怪,暗道:“难道这人是天元派来的?说话怎么横?”
田子瞻一抱肩膀,道:“你们什么人?我的差事自然会办,还用不着别人来指手划脚的。”
那人道:“我不和你多说,快些告诉我们李承宗在哪。”
田子瞻摸不到头脑,道:“你们真是莫名其妙,没有事就快些离开,我明天还要赶路。”
田子瞻又用洞远司的切口问了几句,那四个人却不知其意。
另一人道:“洪泽,李承宗是朝廷要犯,必除之,你不去办我们去办。
你跟了李承宗这么久,能不知道他的行踪?前些日子,在黄河上咱们还见过黑顶娇龙帮的人。
总不能一下子就消失了,难道这些人会飞不成?”
田子瞻闻言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猜不出来,原来你们是安阳王的人。”
那人连忙道:“你知道就好,王爷下了死令,必须除了李承宗,你一个人办事不利,最好和我们合作。”
田子瞻哭笑不得,心中暗道:“原来安阳王的人前些日子在黄河上办事不利,没能除了李承宗,后来应该是败退了。
我和锦娘回黄河上查看的时候,却没发现安阳王手下的船只,那时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
原来他们竟是一直没离开黄河沿线,此地离当初交战之处已然甚远,沿河再向东北去便是黄河入海口。
照此看来,他们这些天一直在沿河向下游走,一路搜寻,却无所得。
安阳王这个死王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晚有一天我要好好揍他一顿。
看他找的这些绿林人就知道,安阳王是个昏头昏脑的蠢货,真是黄鼠狼找死母猪,什么货找什么货。”
田子瞻不耐烦的道:“你们快些回去吧,李承宗不在此处,你们去回了安阳王,就说是我洪泽说的,叫他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们就说这事武后已然知晓,正在准备查办他,他要是再执迷不悟,必定没有好结果。
我不想多说,滚。”
那人大怒,道:“你敢以下犯上。”
田子瞻怒极反笑,道:“没事的时候我敬他是王爷,现在我出来办公事,他在我眼里一钱不值。
他不服就到兵部去参我,我怕他何来,这件事到了今天这地步,安阳王从中搅了不少的乱。滚。”
那人跳到近前,抬腿便踢,口中道:“一个五品小官,居然如此大胆。”
田子瞻见这一腿倒也功力不弱,但在他眼里能上的了台面,正要伸手拨开,忽的想到经书中所提及的一些法理,不由得心有所思。
那人这一腿踢到,田子瞻不抵,也不还招,只身子向旁一躲,这一腿便即踢空。
第四十三章 冰路3
那人连踢三腿,田子瞻都不还招,只是躲闪,那人心头一喜,以为田子瞻怕了他,暗道:“都说这洪泽武功高,却也不过如此而已,我说怎么这么久也不能将李承宗抓捕,原来外面传言的都是夸张失实之语。”
程锦在窗边见田子瞻一味的躲闪,心里也奇怪,不知田子瞻到底是怎么了。
可在田子瞻此时心里,却如白浪涛天一般,那人踢来的每一腿,似乎都和经中所言相符。
田子瞻也心里奇怪,暗道:“这人武功明明一般,为何每一腿都暗合经中微言大义?难道是我想的左了?”
田子瞻却不知道,他前半夜看了经书中所言,思索良久不能得其解,但头脑中却没有停止析辨,许多武学上的难题,都在他心头莹绕。
只是田子瞻年纪虽轻,武功却已高到一定境界,凡是思索经中所言,必定是从上乘武学角度入手。
但罗摩萨那所言武学至理,包含天下万物,并不仅以一人一兽,一石一木,一山一水,一风一雷之理为准,而是无论雅俗高低,无论下里巴人还是阳春白雪,都包含其中。
因此在经书中,是不分上乘开学和下乘武学的,田子瞻存了所知障,根本不从下乘武学中取理取象。
一些至简至易,却又十分正确的道理,他便再也想不到了,这才觉得经书中所言,俱是矛盾,无理可解。
这时他猛的见了那人的招式,虽觉得理法普通,但却与经书所言暗合,这才心有所悟,不忍罢眼不看,于是一招一招的看了下去。
那人攻了三十来招,招数使尽,这一路踢山腿法又再从头使来,田子瞻便不再看,将刚才心中所思回想了一遍,闭上双眼在那人腿风中闪躲。
后面三人本以为同伴必胜,哪知攻了一整路腿法,却没碰到田子瞻衣服边。
这三人互视一眼,也不招呼,上前便来夹攻。
这四人将田子瞻围在当中,低声呼喝,刀来剑往,拳来脚去,田子瞻一见又是心头大喜,另三人的武功也都不高,却又显了一些武学至理出来。
程锦先是奇怪着急,看了一会儿才知田子瞻是在拿对方练招,也就不再担心,穿好衣服,轻轻从窗户跃出来,为田子瞻掠阵。
田子瞻和那四人斗了百十个回合,怕那四人出声叫嚷,早就点了四人哑穴,这四人出尽了力气,还是碰不到田子瞻的身子。
程锦在一旁看的好笑,低声道:“快把他们收拾了吧,可别把住店的人都吵醒了。”
田子瞻闻言,伸手一迎其中一砍过来的单刀,手指刚触及刀锋,随势一转,便将刀锋捉住。
那人感觉手中微紧,钢刀似要从手中抽离,赶忙用手握紧,这一用力,防守便即松懈。
田子瞻乘机闪到这人门里,左手在他胸口轻轻一按,这人便即不动。
这时另一人长剑刺来,田子瞻随手将钢刀操在手里,反手一刀,便将这一剑划开。
另两人拳脚相加,田子瞻以刀锋一迎,那两人急忙缩手退脚。
田子瞻此时对经书中的义理,理解越来越深,以他武功打发这四人,实是再容易不过。
但此时,他反而以看似繁难的招数去破解对方粗糙的招数,程锦在一旁看的也十分奇怪,心道:“明明直接将钢刀夺下即可,干什么非要用这么复杂的招数。
躲避其余三人的进攻也是一样,明明轻轻推击拍拿即可,田子瞻似乎为了拆解招数的乐趣,总以复杂的法门去化解对方招数。他到底在干什么?”
田子瞻此时手脚轻重自如,若是闭目细听,便似是那三个人在自行练招一般,一点也听不到田子瞻出招动足的声音。
程锦在寒风中十分辛苦,便道:“快打发了吧,别再闹了。”
田子瞻一笑,左手向外一撑,右手向前一环,那三人手腕立时中指,三人同时手臂酸麻不举,心中大骇,同时退在一旁。
其中一人手中长剑落向地上,田子瞻手中钢刀一压一搭,两样东西相碰,却只是轻轻一声响,那长剑便似有一只手提拉一般,被田子瞻以巧劲挑起,握在手中。
田子瞻将刀剑横在手中,走过去将两样兵器插在被他点中之人的腰间,随手将那人穴道解开。
田子瞻道:“你们受雇于人,忠人之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咱们打了打了,天这么冷,这就请了吧。
回去告诉安阳王,武后既然要剿了黑顶娇龙帮,那么那档子事,就是明摆着的了。
安阳王又何必多操这份心,可别到了最后弄巧成拙,如果真要是那样,武后也必定对安阳王十分的不满。”
那四人斗了这么久,使出了全身解数,虽觉对方武功似乎不是很强,但自己的每一招进攻,每一招防守,在对方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就像一人自视力气极大,但总有那么一块石头是他所不能举起的,哪怕比他最大的力气仅大那么十斤八斤,便无法超越。
这四人与田子瞻打斗之时便有这种切身感觉,这四人出尽了招数套路,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对方制住。
对方的招数既不像攻,也不像守,这四人的攻势强了,对方的势道也强,这四人的攻势弱了,对方势道也弱,却总是不分攻守。
那种感觉便似己方四人在和自己打斗,对方的武功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时强时弱,有时又似从不存在,这四人的力气全都用到了空处。
这四人回想刚才的打斗,心中恐惧之意渐生。世事人情皆是如此,如果对手强大,但有迹可寻,这还有的可说。
但若对方明明站在你面前,你的一切招数却又全都落空,而对方的拳脚兵器又无时在你身边寻机而入,这份叫人没有着落之处的恐惧感便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