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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当小保姆李选侍被朝臣逐走之后,朱由校就落入了她的手中。徜若她有野心的话,飞起一脚踹塌大明天下,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显然,她只是一个渴望着太监爱情的正常女人,所以,谁能够赢得她的心,谁就等于成为了朱由校的新主人,从此横行天下,海内无双。
当时的魏忠贤,是否清楚这些复杂的内情,不得而知。但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女人嘛,弄到手越多越好,弄到手的,越有名气的,就越是有味道——这是普天下太监们的人生目标,魏忠贤又何能例外?
##06 灭亡帝国的祸魁
事实上,早在小保姆李选侍精心地调教朱由校的时候,乳母客氏也没有闲着。有一本书,叫《甲申朝事小纪》,书中说:“道路传谓,上甫出幼,客先邀上隆宠矣……”意思是说,早在朱由校还没有进入青春期的时候,客氏就把这少年仔给放翻了,强行占有了他。
这个传说,九成九是真实的,因为此后朱由校对于客氏所表现出来的信任与依赖,完全是非理性,无条件的。这种丧失理性与思考的信任,如果缺失了两性关系的支持,那是绝无可能产生的。
事实上,朱由校等于是把整个国家交付给了客氏——这当然可以从他的奴性人格上做解释,但是从他的个人爱好与习惯上来看,事情明显不对头。
卫艳陈娥锁翠楼,君王深夜拥珠球。
玉颜妒杀春灯影,只照欢娱不照愁。
这首诗,说的是朱由校是个思想品德兼优的好青年,此人漫步宫中,一任无数美少女对他骚首弄姿,苦求承欢。但见他将身上的衣服一脱,赤裸着身体,冲入木工房中,噼哩啪啦干起木工活来……看看朱由校的表现,这哪里像个男人?
事实上,小保姆李选侍将其生母活活虐死,此一事件彻底毁灭了朱由校。在他的内心深处,对女人充满了恐惧,同时对于他的男性性功能也具有着毁灭性的打击。事实上,也只有在客氏的呵护与帮助之下,他才能够在自己身上发现一个男人的威风与乐趣。此外就是朱由校的自我人格在14岁形成之时,客氏借助小保姆李选侍的淫威,趁虚而入,占据了朱由校的人格——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决定了朱由校在劫难逃。古时代的后宫佳丽三千,就已经注定了任何一朝开国帝王的传人,迟早会沦为女性暴力的牺牲。
总而言之吧,魏忠贤趁拜把子兄弟魏朝打盹之际,出其不意地抢占了把兄弟的铺位,睡在了客氏的身边。对此朱由校没啥感觉,他并不是个男人,同时他也不认为魏忠贤还算个男人,俩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的人,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闹事吗?
朱由校没感觉,但是魏朝却大为愤懑,自己的拜把子兄弟睡自己的女人,这岂不是……愤怒之下,他斥责魏忠贤忘恩负义,过河拆桥,霸占把兄弟女人的无耻勾当。魏忠贤也不甘示弱,他脸红脖子粗地与魏朝对吼:“丢你老母,老子爱她,爱是无罪的,是最美丽的,我和她是两心相印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吵到最后,两人找到朱由校这里来:“皇上,你给老子评评理,他居然敢抢我的女人……”
俩太监抢一个女人,让朱由校兴奋莫名。他说:“我们做工作的,一定要公开,公正公平,不能够暗箱操作的。那什么,你们俩争执不下,那就让客氏她自己来吧,她挑谁,就是谁……”
客氏来了,脸红红的一指魏忠贤:“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衰绝,山无棱,江水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好!”朱由校一锤定音:“现在我宣布,魏忠贤赢了!”
此言一出,魏朝大骇,他太了解自己这个把兄弟的厉害了,当下更不犹豫,立即出宫而逃。他甚至连名字也改过了,不敢再叫魏朝,而是叫王国臣。但他改了什么名字也没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王国臣一口气逃到了蓟县北山寺中,被群众揭发捡举,扭送献县公安机关。途中魏忠贤派来的人赶到,掐住王国臣的脖子,用力这么一扭,只听“嘎嘣”一声,王国臣的世界就安静了。
下一个,是宫里地位最高的大太监王安。
说过了,王安乃光宗皇帝朱常洛的伴读,无论是光宗时代,还是熹宗朱由校时代,他都出了不少的力。但出再多的力也没用,他为之效忠的人,个个脑子都有毛病,都被宫里的狠娘们儿培养成了变态狂,所以他出力越多,罪状就越严重。
但王安在宫中势力极大,想要打掉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但这难不住魏忠贤,他吩咐客氏:“马上任命王安为司礼监掌印。”客氏就回去吩咐朱由校:“马上任命王安为司礼监掌印。”于是朱由校立即发布圣旨,任命王安为司礼监。王安接到任命,激动地哭了,说:“果然是明君啊,不枉我提着脑袋保护他一遭……”就按规矩,上书表示自己的能力不足,不敢接受。
按规矩,这时候朱由校应该继续要求王安出任司礼监,届时王安嚎淘大哭着,表示诚惶诚恐,接受任命。但正当朱由校要下命令的时候,客氏说:“不可以。”朱由校问:“为啥不可以?”客氏说:“快去干你的木匠活,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
于是朱由校脱光衣服,钻进了木匠房里。而王安,则接到了皇上对他的辞职批准。当时王安就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弄错了吧?”
没有弄错!下一步,就是贬斥书——降允为南海子净军。
大惑不解的王安被押送到南海子,一到地方,就立即被关在一间空屋子里,饿了三天,打开门一看,他居然还活着。于是一伙小太监抬着装满了泥土的麻袋进来,压在他的身上,王安大叫一声,就此毙命。
干掉了王安,魏忠贤的下一个目标——东林党人!
##07 跨越时代的民主斗士
魏忠贤的迅速堀起,暴露出集权的一个致命缺陷。
权力这东西,是由社会等级所构成的,最上层只有皇帝老倌一个人,最下端是数量庞大的民众,中层则是协助治理国家的官僚集团。单只从人数上来讲,整个社会是呈现金字塔形的,最顶端人数最少,最下端人数众多。这往往给不熟谙规律的人一个错觉,好像底层民众应该很容易推翻集权。
然而在事实上,中国沿袭皇权制数千年,一次次浴火重生,都无一例外地回归到最暗恶的暴力政治的宿命。所谓的革命,不过是上层的权力执掌者换届选举而已,民众永远被压制在最底层,三千年之久也未能翻身。
何以如此?
这是因为,权力,归根到底只是一种虚拟的影响作用,一种通过社会博弈关系运作的梯次体系。诸如皇帝之所以能够驾驭群臣,只是因为群臣党争执不休,相互攻击,任何一派都指望拉拢皇帝的力量干掉对方,所以就形成了皇帝的绝对性威权。
在社会底层,同样也如此。民众们之间的社会矛盾,远大于他们与皇帝朝臣之间的矛盾。邻里之间,会因为一垄地一亩田而大打出手,杀伤人命,私人仇怨,纷争不息,这种自然态势的民间相互博弈,必然地造成了权力的相对稳定——人们不唯是需要权力做仲栽,更渴望权力能够替自己主持公道。
魏忠贤虽然只是一个太监,但是他显然对这一社会基本规律洞若观火。此人一掌握权力,就悄无声息地于朝臣中选择自己的亲信,提拔重用。这对他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等到自己的亲信数量渐渐上升,魏忠贤就公开地重用奸佞之臣,彻底地改变了朝臣的结构,让以杨涟、左光斗为首的贤臣陷入一群小人的行伍之中,再也没有了什么乐趣可言。
于是六君子之案暴发。
所谓六君子,是指当时最有名的大臣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与顾大章。此六人者,被锦衣卫捉人大牢,拷掠无度,逐一虐杀。其中杨涟死得最惨,他被土囊压身,铁钉贯耳,死于非命。而魏大中的尸体被塞入洞中,再掏出来时,尸体已经零碎。魏忠贤虐杀六君子,表面上的理由是正邪不两立,但实际上,他与六君子结仇已早。早在他还叫李进忠时,率小太监奉小保姆李选侍之命,阻止朝臣入宫抢回杨涟,却遭到杨涟的喝斥怒骂——那时候两厢里就结下了死怨。
但魏忠贤与东林党人誓不两直的根本原因,还在于双方的政见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呢?
简单说来就是这样,魏忠贤认为,从明神宗朱翊钧、明光宗朱常洛,再到现在的明熹宗朱由校,这家姓朱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而东林党人则认为,大明皇帝,个个都是好样的,就算是不好,那也得是好。皇帝嘛,岂有一个不好的道理?……现在来看看他们两伙人之间,到底是谁的政治观点正确?
好像是魏忠贤吧?
且慢,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魏忠贤是位跨越了时代的民主斗士呢?
有!
在魏忠贤的亲切关怀和指导下,朝臣——这时候他们的称呼叫阉党——阉党们公然平反了三大旧案梃击案、红丸案及移宫案。
平反梃击案的意思是说神宗皇帝朱翊钧不是个玩艺,平反红丸案的意思是说光宗皇帝朱常洛不是个玩艺,而平反移宫案的意思则是说现在的熹宗皇帝不是个玩艺。
但这么个搞法,明熹宗朱由校,他会同意吗?
他完全同意。
史书上记载,当明熹宗听说他们家祖祖辈辈都不是玩艺的时候,高兴地评价:“这条本议,一字不差。”
熹宗朱由校竟然这样说,他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没毛病才怪!
实际上,熹宗朱由校脑子虽然不正常,但在一件事情上却是正确的。魏忠贤更是恶名千古,私德败坏,但在平反三大冤案上,却证明了他是当时思维最正常的人。而东林党人的政治观念虽然落后封建,但麻烦的是,偏偏是他们的私德无可挑剔。
就这样,恶人们残害善良的人,只为了做件正确的事情。而正直的君子惨遭虐杀,却又因为他们坚持错误的思想不动摇,如此吊诡的历史,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