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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怒气,语气寻常得有些不正常。唐宛宛’嗯’了一声,他笑了一下,“要不要我送你?”
“谢谢霍先生好意,不必了。”
意外的,霍炎之居然没有和昨天那样发火,反倒是道:“那祝唐秀好运。”
电话便这么干脆果断的挂了。唐宛宛握着电话站在那儿,半晌还怔忡的看着,有些回不了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他的祝福竟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林向东的父母是老实人,很简单。林母对自己的儿媳妇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要是好生养就行。唐宛宛特别漂亮,身条也不错,配林向东是绰绰有余,林母便也满意。但林父就不太认同。长得漂亮的女人不老实。
林向东怕唐宛宛觉得他们的想法可笑,尴尬的打圆场,“爸,您别乱说了。未晚是个好女孩。我认识她这么久了,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林向东这般说,唐宛宛心有愧疚。一来,他真的不了解她那些斑斓多姿,不堪回首的过去。二来,如今她和霍炎之还在纠缠不清。这一点无可否认。
林父还想说什么,他搁在桌上的老旧的手机就在这会儿响起。他的手机还能收彩信。他点开新收到的彩信一看,一张老脸顿时红得和猪肝一样,又羞又气。因为情绪太激动,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随时像是要背过气的样子。
林母一见他这副样子,赶忙拍着他的背,一边问是怎么回事,一边凑过去看。
可倒好!
她这一看,和老伴的反应简直没两样。
“这简直造孽!”老太太斥了一句。林向东和唐宛宛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林向东起身走到了父亲身边,这边唐宛宛也跟着起身,往老太太身边走去。
“伯母,您没事”
“啪”她的话,还没说话,老太太一耳光就直接扇了过来。那一下,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特别清脆,以至于整个人餐厅里的人都听见了。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
这一巴掌来得毫无预兆。唐宛宛整个人都被打懵了。耳边只听到嗡嗡的声响。
林向东也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立刻上前,“妈,您干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打人了?”
“这就是你和我们说的所谓的好女孩?!”林母站起身,指着唐宛宛,手指都在发抖。
林父也是一脸的难堪,“瞎了你的眼!这样下贱的女人,我们林家绝对不会要!”
“爸,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林向东不明所以。
林母气不可遏,抓了老头子手里的手机,直接朝林向东和唐宛宛扔过去。
“唐秀,你别欺负我们林家人老实!连一点妇德都没有的女人,我们向东就算是一辈子单身都不会要!”
唐宛宛被手机砸了下头,她却连闪避都没有,只是像抽了魂一样怔忡的站在那。林向东已经拿过手机,看了眼后,整个人也是懵了。各种情绪涌上来,看看父母,又看看唐宛宛,眼里尽是沉痛。想说什么,可是苍白的唇翕动好几下,终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照片上,全是唐宛宛和霍炎之的艳照。而且,拍摄地点还是在霍炎之现在住的房间里。唐宛宛想起霍炎之今天早上的祝福,已经全部明白过来。
那个可恶的男人,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如此这般羞辱自己。
“对不起,各位。今天就到这里,我先走了。”唐宛宛难堪的留下话,抓过包,匆匆离去。不敢再抬头看一下三个人的眼神。
唐宛宛走出餐厅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整座城市,都沁凉无比,像是被雾霾笼罩,让人觉得压抑到了极点。
她没有带伞,也没有找个地方躲雨,就缓缓走入雨中。清凉的雨丝飘下来,她神思有些恍惚起来。好希望这雨能带走她心里所有的压抑和苦痛。不知道走了多久,林向东的电话打过来多少次,她都没有理会。
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淋得像个落汤鸡,浑浑噩噩的,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睡了一天。
第二天,还是得打起精神去上班。昨天淋了一夜的雨,现在感冒,有些发烧。她带了早餐进了霍炎之的房间,全程都只低头做自己的事。
冲咖啡,打扫卫生,整理床和衣服,送去干洗。
除了进门时必要的打招呼外,她再没有抬目看过霍炎之一眼。仿佛昨天的事,不曾发生过那样。
霍炎之正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目光第10次顿在她身上,却发现她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时候,只觉得索然无味,又非常挫败。
扔了筷子,叫人:“唐宛宛!”
她深吸口气,放下手里的事,朝他走过去。
霍炎之一见她冷淡无温的脸色,心里便更是烦躁,盯着她,“你昨天请假,现在说说你的经历吧。”
“对不起,霍先生。私事,无可奉告。”
“那你就没什么要质问我的?”霍炎之咬牙。她这副态度真的让他觉得相当相当讨厌!
唐宛宛本不想和霍炎之多说哪怕一句话。这个男人,是个恶魔,和他交手,她不过是节节溃败。惹不起,她还可以躲。
可是,眼下,他这样一问,她只觉得鼻尖泛酸。昨天受那巴掌,到此刻,似乎还觉得疼。
深吸口气,忍住心底翻涌的苦涩,才开口:“你不过就是不希望我日子过得太舒心,所以没什么可质问的。”
霍炎之目光微敛,“你倒是很清楚。”
唐宛宛只觉得胸口压着一块巨石,让她胸闷气短。她吁口气,还是再开口:“以后,只要我一辈子都孤独一身,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爱我疼我呵护我的男人,这样就能满足你的报复欲。是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霍先生以后不必再在我身上费什么心思了。我这
辈子,也就这样了”
说到最后,她眼里彻底晦暗下去,一丝亮色都没有了。
唯有,疲倦,
深深的疲倦,从心底深处涌出来的疲倦。
霍炎之看在眼里,心,莫名的狠狠揪了一下。他明明应该觉得开心才是,这样恶毒的女人就活该孤独终老。
可是
他该死的,看着她这副样子,居然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霍炎之抓过筷子,有些恼火的道:“你出去,别站在这儿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语气很差。亦不知道是真的在和她生气,还是气自己更多一点。
霍炎之吃完早餐出来的时候,唐宛宛在厅里的沙发上睡着了。脸蛋红彤彤的,唇瓣却苍白得毫无血色。
他伸手一摸,浑身的温度烫得让他心惊。让助理找了医生过来,这边,便把唐宛宛直接打横抱到床上去了。
这么一抱,才注意到她真的很瘦。身子软软的,枕在他臂弯间,轻得就像一根羽毛一样。以前的她也显瘦,但因为经常运动的关系,是很健康的瘦。现在,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被搬动,唐宛宛半梦半醒。微微眯起眼,看到霍炎之忧心忡忡的一张脸,只觉得像是回到了过去。不,也不是回到过去。
只是做梦而已。
其实,他们彼此都未曾怜惜过对方。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唐宛宛想,以后也不会有人怜惜自己。
这,大概算是报应吧。
她想着想着,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了。她重新闭上眼,将自己陷进无边的黑暗里。
医生来看过。她发烧得很厉害,中途要吃药,把她叫醒,她浑身像是给巨石压着一样,叫不醒。霍炎之撬开她的唇,把药喂了进去。之后,她一直都没有醒,只是疯狂的出汗。
霍炎之就坐在窗口抽烟,目光始终沉沉的盯在她脸上,神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助理进来,和他谈工作上的事,他无心听,让他暂时都推了。
后来,霍炎之呆不住了。自己拧了热毛巾,给她擦了身上的汗。又从橱柜里抽了自己的衬衫给她换上。他第一次这么伺候一个女人,自己也没想到会是她。他以为自己早就把她恨进了骨子里。这种时候就应该把她扔到外面去,不管她死活。
唐宛宛迷迷糊糊的,换了衣服似乎才舒服一点,靠在霍炎之肩上时一直紧锁的眉心才松开。霍炎之刚想把她放下,让她重新躺在床上,一垂首,见她面色平静,动作便停住了。她轻哼了一声,手忽然无意识环住了他的腰。霍炎之一震,呼吸停滞。
好长一段时间,他就那么僵着身子坐在那,任她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犹豫,纠结,第三次抬起的手,最终环住了她纤细的肩。
听着她轻浅的呼吸,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他想起她背上那一道道伤痕,垂首看她的目光更深几分,神色幽深复杂。
这几年,她经历过什么?又怎么过来的?
霍炎之其实很想知道,却也不知道怎么问。毕竟,他们早已经没有了交集。他在监狱中的那几年,她唯一做的就是落井下石并且杀了他的孩子。他又何需关心她?
助理进来的时候,唐宛宛还靠在霍炎之肩上。躺在床上其实可以更舒服一点,可是,她却似乎喜欢这样的姿势,霍炎之也只是放任着。
助理进来,他冲对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方脚步都放轻了,和他说了些工作上的事,他只道:“今天的行程全推了,把文件拿这儿来。”
助理应一声,把文件拿过来。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心里不无疑惑。这平时霍先生对唐秀是真的要多厌恶有多厌恶,时不时的刁难她,可眼下她生病的时候,又换成了另一个样子。
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唐宛宛这一觉睡得有点长。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久的梦。梦里,她还是和现在一样,什么都没了,唯一不同的是,还有他。有他在,一切好像变得很踏实,再不像从前那样渺茫无望。
可是
这一切,终归只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