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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面前,眼见来势猛烈,只得又是一招“亢龙有悔”,向前推出。梁子翁扭身摆腰,向旁窜
出数尺,但右臂已被他掌缘带到,热辣辣的甚是疼痛,心下暗暗惊异,想不到只隔数月,这
小子的武功竟是精进如此,料来必是服用蝮蛇宝血之功,越想越恼,纵身又上。郭靖又是一
招“亢龙有悔”。梁子翁眼看抵挡不住,只得又是跃开,但见他并无别样厉害招术跟着进击
,忌惮之意去了几分,骂道:“傻小子,就只会这一招么?”
郭靖果然中计,叫道:“我单只这一招,你就招架不住。”说着上前又是一招“亢龙有
悔”。梁子翁旁跃逃开,纵身攻向他身后。郭靖回过头来,待再攻出这一招时,梁子翁早已
闪到他身后,出拳袭击。三招一过,郭靖只能顾前,不能顾后,累得手忙脚乱。黄蓉见他要
败,叫道:“靖哥哥,我来对付他。”飞身而出,落在两人之间,左掌右足,同时发出。梁
子翁缩身拨拳,还了两招。郭靖退开两步,旁观两人相斗。黄蓉虽然学了“逍遥游”的奇妙
掌法,但新学未熟,而功力究与梁子翁相差太远,如不是仗着身上穿了软猬甲,早已中拳受
伤,不等三十六路“逍遥游”拳法使完,已然不支。梁子翁的两个徒弟扶着受了伤的大师兄
在旁观战,见师父渐渐得手,不住呐喊助威。郭靖正要上前夹击,忽听得洪七公隔窗叫道:
“他下一招是‘恶狗拦路’!”黄蓉一怔,只见梁子翁双腿摆成马步,双手握拳平挥,正是
一招“恶虎拦路”,不禁好笑,心道:“原来七公把‘恶虎拦路’叫做‘恶狗拦路’,但怎
么他能先行料到?”只听得洪七公又叫:“下一招是‘臭蛇取水’!”黄蓉知道必是“青龙
取水’,这一招是伸拳前攻,后心露出空隙,洪七公语声甫歇,她已绕到梁子翁身后。案子
翁一招使出,果然是“青龙取水”,但被黄蓉先得形势,反客为主,直攻他的后心,若不是
他武功深湛,危中变招,离地尺余的平飞出去,后心已然中拳。他脚尖点地站起,惊怒交集
,向着窗口喝道:“何方高人,怎不露面?”窗内却是寂然无声,心中诧异之极:“怎么此
人竟能料到我的拳法?”黄蓉既有大高手在后撑腰,自是有恃无恐,反而攻了上去。梁子翁
连施杀手,黄蓉情势又危。洪七公叫道:“别怕,他要‘烂屁股猴子上树’!”黄蓉噗哧一
笑,双拳高举,猛击下来。梁子翁这招“灵猿上树”只使了一半,本待高跃之后凌空下击,
但给黄蓉制了机先,眼见敌拳当头而落,若是继续上跃,岂非自行将脑门凑到她拳上去?只
得立时变招。临敌之际,自己招术全被敌方如此先行识破,本来不用三招两式,便有性命之
忧,幸而他武功比黄蓉高出甚多,危急时能设法解救,才没受伤。再拆数招,托地跳出圈子
,叫道:“老兄再不露面,莫怪我对这女娃娃无情了。”拳法斗变,犹如骤风暴雨般击出,
上招未完,下招已至,黄蓉固是无法抵御,洪七公也已来不及先行叫破。
郭靖见黄蓉拳法错乱,东闪西躲,当下抢步上前,发出“亢龙有悔”,向梁子翁打去。
梁子翁右足点地,向后飞出。黄蓉道:“靖哥哥,再给他三下。”说着转身入店。郭靖依然
摆好势子,只等梁子翁攻近身来,不理他是何招术,总是半途中给他一招“亢龙有悔”。梁
子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骂:“这傻小子不知从哪里学了这一招怪拳,来来去去就是这
么一下。”但尽管傻小子只会这么一下,老怪物可也真奈何他不得。两人相隔丈余,一时互
相僵住。
梁子翁骂道:“傻小子,小心着!”忽地纵身扑上。郭靖依样葫芦,发掌推出。不料梁
子翁半空扭身,右手一扬,三枚子午透骨钉突分上中下三路打来。郭靖急忙闪避,梁子翁已
乘势抢上,手势如电,已扭住他后颈。郭靖大骇,回肘向他胸口撞去,不料手肘所着处一团
绵软,犹如撞入了棉花堆里。梁子翁正要猛下杀手,只听得黄蓉大声呼叱:“老怪,你瞧这
是甚么?”梁子翁知她狡狯,右手拿住了郭靖“肩并穴”,令他动弹不得,这才转头,只见
她手里拿着一根碧绿犹如翡翠般的竹棒,缓步上来。梁子翁心头大震,说道:“洪……洪帮
主……”黄蓉喝道:“还不放手?”梁子翁初时听得洪七公把他将用未用的招数先行喝破,
本已惊疑不定,却一时想不到是他,这时突然见到他的绿竹棒出现,才想起窗后语音,果然
便是生平最害怕之人的说话,不由得魂飞天外,忙松手放开郭靖。黄蓉双手持棒走近,喝道
:“七公说道,他老人家既已出声,你好大胆子,还敢在这里撒野,问你凭的甚么?”梁子
翁双膝跪倒,说道:“小人实不知洪帮主驾到。小人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洪帮主。
”
黄蓉暗暗诧异:“这人本领如此厉害,怎么一听到七公的名头就怕成这个样子?怎么又
叫他作洪帮主?”脸上却不动声色,喝道:“你该当何罪?”梁子翁道:“请姑娘对洪帮主
美言几句,只说梁子翁知罪了,但求洪帮主饶命。”黄蓉道:“美言一句,倒也不妨,美言
几句,却是划不来。你以后可永远不得再跟咱两人为难。”梁子翁道:“小人以前无知,多
有冒犯,务请两位海涵。以后自然再也不敢。”
黄蓉甚为得意,微微一笑,拉着郭靖的手,回进客店。只见洪七公面前放了四大盆菜,
左手举杯,右手持箸,正自吃得津津有味。黄蓉笑道:“七公,他跪着动也不敢动。”洪七
公道:“你去打他一顿出出气吧,他决不敢还手。郭靖隔窗见梁子翁直挺挺的跪着,三名弟
子跪在他身后,很是狼狈,心中不忍,说道:“七公,就饶了他吧。”洪七公骂道:“没出
息的东西,人家打你,你抵挡不了。老子救了你,你又要饶人。这算甚么?”郭靖无言可对
。
黄蓉笑道:“我去打发。”拿了竹棒,走到客店之外,见梁子翁恭恭敬敬的跪着,满脸
惶恐。黄蓉骂道:“洪七公说你为非作歹,今日非宰了你不可,幸亏我那郭家哥哥好心,替
你求了半天人情,七公才答应饶你。”说着举起竹棒,拍的一声,在他屁股上击了一记,喝
道:“去罢!”
梁子翁向着窗子叫道:“洪帮主,我要见见您老,谢过不杀之恩。”店中寂然无声。梁
子翁仍是跪着不敢起身。过了片刻,郭靖迈步出来,摇手悄声道:“七公睡着啦,快别吵他
。”梁子翁这才站起,向郭靖与黄蓉恨恨的瞧了几眼,带着徒弟走了。黄蓉开心之极,走回
店房,果见洪七公伏在桌上打鼾,当下拉住他的肩膀一阵摇晃,叫道:“七公,七公,你这
根宝贝竹棒儿有这么大的法力,你也没用,不如给了我罢?”洪七公抬起头来,打个呵欠,
又伸懒腰,笑道:“你说得好轻松自在!这是你公公的吃饭家伙。叫化子没打狗棒,那还成
?”黄蓉缠着不依,说道:“你这么高的功夫,人家只听到你的声音,便都怕了你,何必还
要这根竹棒儿?”洪七公呵呵笑道:“傻丫头,你快给七公弄点好菜,我慢慢说给你听。”
黄蓉依言到厨房去整治了三色小菜。
洪七公右手持杯,左手拿着一只火腿脚爪慢慢啃着,说道:“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
群分。爱钱的财主是一帮,抢人钱财的绿林盗贼是一帮,我们乞讨残羹冷饭的叫化子也是一
帮……”黄蓉拍手叫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那梁老怪叫你作‘洪帮主’,原来你是乞
儿帮的帮主。”洪七公道:“正是。我们要饭的受人欺,被狗咬,不结成一伙,还有活命的
份儿么?北边的百姓眼下暂且归金国管,南边的百姓归大宋皇帝管,可是天下的叫化儿啊…
…”黄蓉抢着道:“不论南北,都归你老人家管。”洪七公笑着点点头,说道:“正是。这
根竹棒和这个葫芦,自唐末传到今日,已有好几百年,世世代代由丐帮的帮主执掌,就好像
皇帝小子的玉玺、做官的金印一般。”黄蓉伸了伸舌头,道:“亏得你没给我。”洪七公笑
问:“怎么?”黄蓉道:“要是天下的小叫化都找着我,要我管他们的事,那可有多糟糕?
”洪七公叹道:“你的话一点儿也不错。我生性疏懒,这丐帮帮主当起来着实麻烦,可是又
找不到托付之人,只好就这么将就着对付了。”
黄蓉道:“因此那梁老怪才怕得你这么厉害,要是天下的叫化子都跟他为难,可真不好
受。每个叫化子在身上捉一个虱子放在他头颈里,痒也痒死了他。”洪七公和郭靖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洪七公道:“他怕我,倒不是为了这个。”黄蓉忙问:“那为了甚么?”洪七
公道:“约莫二十年前,他正在干一件坏事,给我撞见啦。”黄蓉问道:“甚么坏事?”洪
七公踌躇道:“这老怪信了甚么采阴补阳的邪说,找了许多处女来,破了他们的身子,说可
以长生不老。”黄蓉问道:“怎么破了处女身子?”黄蓉之母在生产她时因难产而死,是以
她自小由父亲养大。黄药师因陈玄风、梅超风叛师私逃,一怒而将其余徒弟挑断筋脉,驱逐
出岛。桃花岛上就只剩下几名哑仆。黄蓉从来没听年长女子说过男女之事,她与郭靖情意相
投,但觉和他在一起时心中说不出的喜悦甜美,只要和他分开片刻,就感寂寞难受。她只知
男女结为夫妻就永不分离,是以心中早把郭靖看作丈夫,但夫妻间的闺房之事,却是全然不
知。她这么一问,洪七公一时倒是难以回答。黄蓉又问:“破了处女的身子,是杀了她们吗
?”洪七公道:“不是。一个女子受了这般欺侮,有时比给他杀了还要痛苦,有人说‘失节
事大,饿死事小’,就是这个意思了。”黄蓉茫然不解,问道:“是用刀子割去耳朵鼻子么
?”洪七公笑骂:“呸!也不是。傻丫头,你回家问妈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