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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诀和‘松’字诀。”郭靖想了半晌,又经洪七公指点解说,终于领悟,纵身下树,摸着
一颗中等大小的杉树,运起空明拳的手劲,轻轻巧巧,若有若无的举刃一划,短剑刃锋果然
深入树干。他随力所之,转了一圈,那杉木应手而倒。郭靖喜极,用这法子接连切断了十多
棵树,看来不到天明,那一百棵之数就可凑满了。正切割间,忽听洪七公叫道:“靖儿上来
。”郭靖纵上平台,喜道:“果真使得,好在一点儿也不费劲。”洪七公道:“费了劲反而
不成,是不是?”郭靖叫道:“是啊,是啊!原来‘空朦洞松’是这个意思,先前周大哥教
了很久,我总是不明白。”洪七公道:“这功夫用来断树是绰绰有余了,若说与西毒拚斗,
却尚远为不足,须得再练《九阴真经》,方有取胜之机。咱们怎生想个法子,跟他慢慢的拖
。”讲到筹策设计,郭靖是帮不了忙儿的,只有呆在一旁,让师父去想法子。过了良久,洪
七公摇头道:“我也想不出来,只好明儿叫蓉儿想。靖儿,我适才听你背诵《九阴真经》,
却叫我想起了一件事,这时候我仔细捉摸,多半没错。你扶我下树,我要练功夫。”郭靖吓
了一跳,道:“不,您伤势没好,怎么能练?”洪七公道:“真经上言道:圆通定慧,体用
双修,即动而静,虽撄而宁。这四句话使我茅塞顿开,咱们下去罢。”郭靖不懂这几句话的
意思,不敢违拗,抱着他轻轻跃下树来。洪七公定了定神,拉开架子,发出一掌。黑暗之中
,郭靖见他身形向前一撞,似要摔倒,抢上去要扶,洪七公却已站定,呼呼喘气,说道:“
不碍事。”过了片刻,左手又发一掌。郭靖见他跌跌撞撞,脚步踉跄,显得辛苦异常,数次
张口欲劝,岂知洪七公越练精神越是旺盛,初时发一掌喘息半晌,到后来身随掌转,足步沉
稳,竟是大有进境。一套降龙十八掌打完,又练了一套伏虎拳。
郭靖待他抱拳收式,大喜叫道:“你伤好啦!”洪七公道:“抱我上去。”郭靖一手揽
住他腰,跃上平台,心中喜不自胜,连说:“真好,真好!”洪七公叹了口气,说道:“也
没甚么好,这些功夫是中看不中用的。”郭靖不解。洪七公道:“我受伤之后,只知运气调
养,却没想到我这门外家功夫,愈是动得厉害,愈是有益。只可惜活动得迟了一些,现下性
命虽已无碍,功夫是难得复原了。”
郭靖欲待出言宽慰,却不知说些甚么话好,过了一会儿,道:“我再砍树去。”洪七公
忽道:“靖儿,我想到了个吓吓老毒物的计策,你瞧能不能行?”说着将那计谋说了。郭靖
喜道:“准成,准成!”当即跃下树去安排。次日一早,欧阳锋来到树下,数点郭靖堆着的
木料,只有九十根,冷笑一声,高声喝道:“小杂种,快滚出来,还有十根呢?”黄蓉整夜
坐在欧阳克身边照料他的伤势,听他呻吟得甚是痛苦,心中也不禁微感歉疚,天明后见欧阳
锋出洞,也就跟着出来,听他如此呼喝,颇为郭靖担心。
欧阳锋待了片刻,见松树上并无动静,却听得山后呼呼风响,似有人在打拳练武,忙循
声过去,转过山坡,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洪七公使开招术,正与郭靖打在一起,两人掌来足
往,斗得甚是紧凑。黄蓉见师父不但已能自行走动,甚且功力也似已经恢复,更是又惊又喜
,只听他叫道:“靖儿,这一招可得小心了!”推出一掌。郭靖举掌相抵,尚未与他手掌相
接,身子已斗然间往后飞出,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一株松树之上。那树虽不甚大,却也有
碗口粗细,喀喇一响,竟被洪七公这一推之力撞得从中折断,倒在地下。这一撞不打紧,却
把欧阳锋惊得目瞪口呆。黄蓉赞道:“师父,好劈空掌啊!”洪七公叫道:“靖儿,运气护
住身子,莫要被我掌力伤了。”郭靖道:“弟子知道!”一言甫毕,洪七公掌力又发,喀喇
一声,郭靖又撞倒了一株松树。但见一个发招,一个接劲,片刻之间,洪七公以劈空掌法接
连将郭靖推得撞断了十株大树。黄蓉叫道:“已有十株啦。”郭靖气喘吁吁,叫道:“弟子
转不过气来了。”洪七公一笑收掌,说道:“这九阴真经的功夫果然神妙,我身受如此重伤
,只道从此功力再也难以恢复,不料今晨依法修练,也居然成功。”欧阳锋疑心大起,俯身
察看树干折断之处,更是心惊,但见除了中心圆径寸许的树身之外,边上一圈都是断得光滑
异常,比利锯所锯还要整齐,心道:“那真经上所载的武学,难道真是如斯神异?看来老叫
化的功夫犹胜昔时,他们三人联手,我岂能抵敌?事不宜迟,我也快去练那经上的功夫。”
向三人横了一眼,飞奔回洞,从怀中取出那郭靖所书、用油纸油布层层包裹的经文来,埋头
用心研读。
洪七公与郭靖眼见欧阳锋走得没了踪影,相对哈哈大笑。黄蓉喜道:“师父,这真经真
是妙极。”洪七公笑着未答,郭靖抢着道:“蓉儿,咱们是假装的。”于是将此中情由一五
一十的对她说了。
原来郭靖事先以短剑在树干上划了深痕,只留出中间部分相连,洪七公的掌上其实没半
分劲道,都是郭靖背上使力,将树撞断。欧阳锋万料不到空明拳的劲力能以短剑断树,自然
瞧不破其中的机关。黄蓉本来笑逐颜开,听了郭靖这番话后,半晌不语,眉尖微蹙。洪七公
笑道:“老叫化能再走动,已是徼天之幸,还管它甚么真功夫假功夫呢。蓉儿,你怕西毒终
究能瞧出破绽,是不是?”黄蓉点了点头。洪七公道:“老毒物何等眼力,岂能被咱们长此
欺瞒?不过世事难料,眼下空担心也是白饶。我说,靖儿所念的经文之中,有一章叫甚么‘
易筋锻骨篇’的,听来倒很有意思,左右无事,咱们这就练练。”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
黄蓉却知事态紧急,师父既指出这一篇,自必大有道理,当下说道:“好,师父快教。”洪
七公命郭靖将那《易筋锻骨篇》念了两遍,依着文中所述,教两人如法修习,他却去猎兽钓
鱼,生火煮食。郭靖与黄蓉来插手相助,每次均被他阻止。
忽忽七日,郭、黄二人练功固是勇猛精进,欧阳锋在洞中也是苦读经文,潜心思索。到
第八日上,洪七公笑道:“蓉儿,师父烤的野羊味儿怎么样?”黄蓉笑着扁扁嘴,摇摇头。
洪七公笑道:“我也是食不下咽。你俩第一段功夫已经练成啦,今儿该当舒散筋骨,否则不
免窒气伤身。这样罢,蓉儿弄吃的,我与靖儿来扎木筏。”郭靖与黄蓉齐道:“扎木筏?”
洪七公道:“是啊,难道咱们在这荒岛上一辈子陪着老毒物?”郭、黄二人大喜,连声称好
,当即动手。郭靖那日伐下的一百根木料好好堆在一旁,只消以树皮结索,将木料牢牢缚在
一起,那就成了。捆绑之际,郭靖用力一抽,一根粗索拍的一响就崩断了。他还道绳索结得
不牢,换了一条索子,微一使劲,一条又粗又韧的树皮又是断成两截。郭靖呆在当地,做声
不得。那边厢黄蓉也是大叫着奔来,双手捧着一头野羊。原来她出去猎羊,拿着几块石子要
掷打羊头,哪知奔了几步,不知不觉间竟早已追在野羊前面,回过身来,顺手就将野羊抓住
,身法之快,出手之准,全然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洪七公笑道:“这么说,那《九阴真经》
果然大有道理,这么多英雄好汉为它送了性命,也还不冤。”黄蓉喜道:“师父,咱们能去
把老毒物痛打一顿了么?”洪七公摇头道:“那还差得远,至少总还得再练上十年八年的。
他的蛤蟆功非同小可,除了王重阳当年的一阳指外,没别的功夫能够破它。”黄蓉撅起了嘴
道:“那么就算咱们再练十年八年,也未必能胜他啦。”洪七公道:“这也难说,说不定真
经上的功夫,比我所料的更要厉害呢。”郭靖道:“蓉儿,别性急,咱们练功夫总是不错。
”又过数日,郭靖与黄蓉练完了易筋锻骨篇上的第二段功夫,木筏也已扎成。三人用树皮编
了一张小帆,清水食物都已搬到筏上。欧阳锋一直不动声色,冷眼瞧着三人忙忙碌碌。这一
晚一切整顿就绪,只待次日启航。临寝之时,黄蓉道:“明儿要不要跟他们道别?”郭靖道
:“得跟他们订个十年之约,咱们受了这般欺侮,岂能就此罢手?”黄蓉拍手道:“正是!
求求老天爷,第一保佑两个恶贼回归中土,第二保佑老毒物命长,活得到十年之后。要不然
,师父的功力恢复得快,一两年内便自己料理了他,那就更好。”
次日天尚未明,洪七公年老醒得早,隐隐约约间听到海滩上似有响动,忙道:“靖儿,
海滩上是甚么声音?”郭靖翻身下树,快步奔出,向海边望去,不禁高声咒骂,追了下去。
此时黄蓉也已醒了,跟着追去,问道:“靖哥哥,甚么事?”郭靖遥遥头答道:“两个恶贼
上了咱们的筏子。”黄蓉闻言吃了一惊。待得两人奔到海旁,欧阳锋已将侄儿抱上木筏,张
起轻帆,离岸已有数丈。郭靖大怒,要待跃入海中追去,黄蓉拉住他的袖子,道:“赶不上
啦。”只听得欧阳锋哈哈大笑,叫道:“多谢你们的木筏!”
郭靖暴跳如雷,发足向身旁的一株紫檀树猛踢。黄蓉灵机一动,叫道:“有了!”捧起
一块大石,靠在紫檀树向海的一根丫枝上,说道:“你用力扳,咱们发炮。”郭靖大喜,双
足顶住树根,两手握住树根,向后急扳。紫檀木又坚又韧,只是向后弯转,却不折断。郭靖
双手忽松,呼的一响,大石向海中飞去,落在木筏之旁,激起了丈许水花。黄蓉叫了声:“
可惜!”又装炮弹,这一次瞄得准,正好打在筏上。只是木筏扎得极为坚牢,受石弹这么一
击,并无大碍。两人接着连发三炮,却都落空跌在水中。
黄蓉见炮轰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