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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算命占卜用的杂书。’”郭靖惊道:“难道欧阳锋在王真人从棺材中出来之前,已
把真经掉了去?”周伯通道:“当时我也这么想,可是我素知黄老邪专爱做鬼灵精怪的事,
他夫人的话我也不甚相信。黄夫人见我呆在当地,做声不得,半信半疑,又问:‘周大哥,
《九阴真经》真本的经文是怎样的,你可知道么?’我道:‘自从经书归于先师兄之后,无
人翻阅过。先师兄当年曾道,他以七日七夜之功夺得经书,是为武林中免除一大祸害,决无
自利之心,是以遗言全真派弟子,任谁不得习练经中所载武功。’黄夫人道:‘王真人这番
仁义之心,真是令人钦佩无已,可是也正如此,才着了人家的道儿。周大哥,你翻开书来瞧
瞧。’我当时颇为迟疑,记得师哥的遗训,不敢动手。黄夫人道:‘这是一本江南到处流传
的占卜之书,不值半文。再说,就算确是《九阴真经》,你只要不练其中武功,瞧瞧何妨?
’我依言翻开一页,却见书里写的正是诸般武功的练法和秘诀,何尝是占卜星相之书?“黄
夫人道:‘这部书我五岁时就读着玩,从头至尾背得出,我们江南的孩童,十九都曾熟读。
你若不信,我背给你听听。’说了这几句话,便从头如流水般背将下来。我对着经书瞧去,
果真一字不错。我全身都冷了,如堕冰窖。黄夫人又道:‘任你从哪一页中间抽出来问我,
只要你提个头,我谅来也还背得出。这是从小读熟了的书,到老也忘不了。’我依言从中抽
了几段问她,她当真背得滚瓜烂熟,更无半点窒滞。黄老邪哈哈大笑。我怒从心起,随手把
那部书撕得粉碎,火折一晃,给他烧了个干干净净。
“黄老邪忽道:‘老顽童,你也不用发顽童脾气,我这副软猬甲送了给你罢。’我不知
是受了他的愚弄,只道他瞧着过意不去,因此想送我一件重宝消消我的气,当时我心中烦恼
异常,又想这是人家镇岛之宝,如何能够要他?只谢了他几句,便回到家乡去闭门习武。那
时我自知武功不是欧阳锋的对手,决心苦练五年,练成几门厉害功夫,再到西域去找西毒索
书。我师哥交下来的东西,老顽童看管不住,怎对得住师哥?”郭靖道:“这西毒如此奸猾
,那是非跟他算帐不可的。但你和马道长、丘道长他们一起去,声势不是大得多么?”周伯
通道:“唉,也只怪我好胜心盛,以致受了愚弄一直不知道,当时只要和马钰他们商量一下
,总有人瞧出这件事里中间的破绽来。过了几年,江湖上忽然有人传言,说桃花岛门下黑风
双煞得了《九阴真经》,练就了几种经中所载的精妙武功,到处为非作歹。起初我还不相信
,但这事越传越盛。又过一年,丘处机忽然到我家来,说他访得实在,《九阴真经》的下卷
确是给桃花岛的门人得去了。我听了很是生气,说道:‘黄药师不够朋友!’丘处机问我:
‘师叔,怎么说黄药师不够朋友?’我道:‘他去跟西毒索书,事先不对我说,要了书之后
,就算不还我,也该向我知会一声。’”
郭靖道:“黄岛主把经书夺来之后,或许本是想还给你的,哪知被他不肖的徒儿偷去了
,我瞧他对这件事恼怒得很,连四个无辜的弟子都被他打断腿骨,逐出师门。”周伯通不住
摇头,说道:“你和我一样的老实,这件事要是撞在你的手里,你也必定受了欺还不知道。
那日丘处机与我说了一阵子话,研讨了几日武功,才别我离去。过了两个月,他忽然又来瞧
我。这次他访出陈玄风、梅超风二人确是偷了黄老邪的经书,在练‘九阴白骨爪’与‘摧心
掌’两门邪恶武功。他冒了大险偷听黑风双煞的说话,才知道黄老邪这卷经书原来并非自欧
阳锋那里夺来,却是从我手里偷去的。”郭靖奇道:“你明明将书烧毁了,难道黄夫人掉了
包去,还你的是一部假经书?”周伯通道:“这一着我早防到的。黄夫人看那部经书时,我
眼光没片刻离开过她。她不会武功,手脚再快,也逃不过咱们练过暗器之人的眼睛。她不是
掉包,她是硬生生的记了去啊!”郭靖不懂,问道:“怎么记了去?”周伯通道:“兄弟,
你读书读几遍才背得出?”郭靖道:“容易的,大概三四十遍;倘若是又难又长的,那么七
八十遍、一百遍也说不定。就算一百多遍,也未必准背得出。”周伯通道:“是啊,说到资
质,你确是不算聪明的了。”郭靖道:“兄弟天资鲁钝,不论读书习武,进境都慢得很。”
周伯通叹道:“读书的事你不大懂,咱们只说学武。师父教你一套拳法掌法,只怕总得教上
几十遍,你才学会罢?”郭靖脸现惭色,说道:“正是。”又道:“有时学会了,却记不住
;有时候记倒是记住了,偏偏又不会使。”周伯通道:“可是世间却有人只要看了旁人打一
套拳脚,立时就能记住。”郭靖叫道:“一点儿不错!黄岛主的女儿就是这样。洪恩师教她
武艺,至多教两遍,从来不教第三遍。”周伯通缓缓的道:“这位姑娘如此聪明,可别像她
母亲一般短寿!那日黄夫人借了我经书去看,只看了两遍,可是她已一字不漏的记住啦。她
和我一分手,就默写了出来给她丈夫。”郭靖不禁骇然,隔了半晌才道:“黄夫人不懂经中
意义,却能从头至尾的记住,世上怎能有如此聪明之人?”周伯通道:“只怕你那位小朋友
黄姑娘也能够。我听了丘处机的话后,又惊又愧,约了全真教七名大弟子会商。大家议定去
勒逼黑风双煞交出经书来。丘处机道:‘那黑风双煞纵然武功高强,也未必胜得了全真教门
下的弟子。他们是您晚辈,师叔您老人家不必亲自出马,莫被江湖上英雄知晓,说咱们以大
压小。’我一想不错,当下命处机、处一二人去找黑风双煞,其余五人在旁接应监视,以防
双煞漏网。”郭靖点头道:“全真七子一齐出马,黑风双煞是打不过的。”不禁想起那日在
蒙古悬崖之上马钰与六怪假扮全真七子的事来。周伯通道:“哪知处机、处一赶到河南,双
煞却已影踪不见,他们一打听,才知是被黄老邪另一个弟子陆乘风约了中原豪杰,数十条好
汉围攻他们二人,本拟将之捕获,送去桃花岛交给黄老邪,不料还是被他们逃得不知去向。
”郭靖道:“陆庄主无辜被逐出师门,也真该恼恨他的师兄、师姊。”周伯通道:“找不到
黑风双煞,当然得去找黄老邪。我把上卷《九阴真经》带在身边,以防经一离身,又给人偷
盗了去,到了桃花岛上,责问于他。黄老邪道:‘伯通,黄药师素来说一是一。我说过决不
向你的经书瞟上一眼,我几时瞧过了?我看过的《九阴真经》,是内人笔录的,可不是你的
经书。’我听他强辞夺理,自然大发脾气,三言两语,跟他说僵了,要找他夫人评理。他脸
现苦笑,带我到后堂去,我一瞧之下,吃了一惊,原来黄夫人已经逝世,后堂供着她的灵位
。“我正想在灵位前行礼,黄老邪冷笑道:‘老顽童,你也不必假惺惺了,若不是你炫夸甚
么狗屁真经,内人也不会离我而去。’我道:‘甚么?’他不答话,满脸怒容的望着我,忽
然眼中流下泪来,过了半晌,才说起他夫人的死因。“原来黄夫人为了帮着丈夫,记下了经
文。黄药师以那真经只有下卷,习之有害,要设法得到上卷后才自行修习,哪知却被陈玄风
与梅超风偷了去。黄夫人为了安慰丈夫,再想把经文默写出来。她对经文的含义本来毫不明
白,当日一时硬记,默了下来,到那时却已事隔数年,怎么还记得起?那时她怀孕已有八月
,苦苦思索了几天几晚,写下了七八千字,却都是前后不能连贯,心智耗竭,忽尔流产,生
下了一个女婴,她自己可也到了油尽灯枯之境。任凭黄药师智计绝世,终于也救不了爱妻的
性命。“黄老邪本来就爱迁怒旁人,这时爱妻逝世,心智失常,对我胡言乱语一番。我念他
新丧妻子,也不跟他计较,只笑了一笑,说道:‘你是习武之人,把夫妻之情瞧得这么重,
也不怕人笑话?’他道:‘我这位夫人与众不同。’我道:‘你死了夫人,正好专心练功,
若是换了我啊,那正是求之不得!老婆死得越早越好。恭喜,恭喜!’”
郭靖“啊哟”一声,道:“你怎么说这话?”周伯通双眼一翻,道:“我想到甚么就说
甚么,有甚么说不得的?可是黄老邪一听,忽然大怒,发掌向我劈来,我二人就动上手。这
一架打下来,我在这里呆了十五年。”
郭靖道:“你输给他啦?”周伯通笑道:“若是我胜,也不在这里了。他打得我重伤呕
血,我逃到这洞里,他追来又打断了我的两条腿,逼我把《九阴真经》的上卷拿出来,说要
火化了祭他的夫人。我把经书藏在洞内,自己坐在洞口守住,只要他一用强抢夺,我就把经
书毁了。他道:‘总有法子叫你离开这洞。’我道:‘咱们就试试!’
“这么一耗,就对耗了一十五年。这人自负得紧,并不饿我逼我,当然更不会在饮食之
中下毒,只是千方百计的诱我出洞。我出洞大便小便,他也不乘虚而入,占这个臭便宜。有
时我假装大便了一个时辰,他心痒难搔,居然也沉得住气。”说着哈哈大笑。郭靖听了也觉
有趣,这位把兄竟在这种事上也跟人斗智。周伯通道:“一十五年来,他用尽了心智,始终
奈何我不得。只是昨晚我险些着了他的道儿,若不是鬼使神差的,兄弟你忽来助我,这经书
已到了黄老邪手中了。唉,黄老邪这套《碧海潮生曲》之中,含有上乘内功,果真了不起得
很。”郭靖听他述说这番恩怨,心头思潮起伏,问道:“大哥,今后你待怎样?”周伯通笑
道:“我跟他耗下去啊,瞧黄老邪长寿呢还是我多活几年。刚才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