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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货!”一个尖细的嗓音简洁明了,蓝熙书心里一震,那里是什么老迈妇人,却是阉人!不折不扣的阉人,蓝熙书对太监宦官多有接触,一句话就判断出了里面的人是个阉人,这也难怪,阉人非关内特产,元顺帝北逃,有太监幸存也属寻常,只是蓝熙书没想到在凉镇坐镇啊巫城的却是个如此老迈的太监,鬼才相信这是啊巫!
啊巫的代言人真不撑门面啊!
蓝熙书真被雷到了,脑子飞快的转着,铁杆三爷已然开始清清嗓子开始念了:“上等官盐千斤,杭锦五百匹,药材八百,二等棉帛两千……”
细目下来,蓝熙书还真没想到铁杆三爷的货竟然如此纷杂。
念完了,铁杆三爷将账簿揣入怀中,废话不多说一句,站着等啊巫代言人发话,啊巫的代言人一推怀里的织物慢慢转过了身,好像动作过快深怕拧了腰似的,蓝熙书这才看到了完整的一张脸,真是造物的神奇败笔啊!
砂锅帽下的一双三角眼老给人翻着不对光的感觉,脸上褶皱丛生,薄唇兜着,腮帮子塌陷明显,尖下颏在随嘴巴蠕动。
啊巫一伸手,铁杆三爷几乎与此同时也伸出了手,两个人同时将手伸到了窗口石台上,啊巫的手盖在了铁杆三爷的粗糙手背上。
蓝熙书一愣又觉一阵恶心,啊巫的干枯细长的手指正在铁杆三爷的手背上摩挲,发白的长指甲令人作呕。
这是什么礼节?
片刻,啊巫撤回了那只猫爪子一样的手,铁杆三爷也把手抽回来,心里鄙夷,但是没敢表象出来,那只被啊巫代言人温柔抚摸的手跟抽筋一样僵硬着。
“你是谁?”啊巫代言人稍微转眼对着蓝熙书连翻白眼,靠!瞎子啊!
“在下小蓝!来趟趟发财的路子的!顺便访个故人!”蓝熙书把寻亲轻描淡写放在了次位,他看见啊巫代言人又从麻袋片子里伸出了他的鸡爪子,蓝熙书一激灵,铁杆三爷看蓝熙书打愣,脸色突变的拿眼神示意蓝熙书照他刚才的去做。
蓝熙书迅疾奉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盒,刚刚好放在了啊巫代言人的手底下,蓝熙书诚惶诚恐说道:“初来乍到,不懂行情规矩,望海涵!”
蓝熙书话说完还没来得及抽手,啊巫代言人的猫爪子倏地避开了礼盒一把抄住蓝熙书手心往上托举礼盒的手掌,生硬的摩擦让蓝熙书从里到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不是害怕,癞蛤蟆爬脚面,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第一百一十章 锦衣三少被摸
“呃!”啊巫代言人的猫爪子翻来覆去的抚摸蓝熙书的手,蓝熙书认为这是他一生最耻辱的一次,有被吃豆腐揩油的不良感觉。
啊巫代言人好像还摸上瘾了,白内障的死鱼眼球对着蓝熙书翻了又翻:“新人啊!想发财可得用心了。”
就这么慢吞吞的一句,蓝熙书忽然从啊呜代言人的尖细话语中听出了北京口音,这个人少说也有六十来岁或许更老,那么是当年跟随元顺帝妥欢贴睦尔北奔上都的可能性很大,除了蒙人称霸中原的辉煌年代外讲究宦官充斥后宫,跟随元顺帝逃离中原之后,此后鲜有后来者了吧!
那么,蓝熙书很快得出一个结论,凉镇的贸易操控权可能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一脉把持,目前,鞑靼实力最强,黄金血统正宗传承也在鞑靼,这就是说。凉镇啊巫统治下的走私贸易实则是鞑靼军事实权人物在操控,并非单纯的民间牟取暴利黑帮行为。
蓝熙书沿着自己的思路明白了井运水何以在凉镇一度逗留的目的了,只是一月来断了联系,对于井运水掌控了多少凉镇军事化内幕不得而知,但是初到凉镇就有了这个思路,蓝熙书觉得也是不小的收获。
在自己的地盘做偷偷摸摸的事,可见北元苟延残喘之后的军事政治力量四分五裂的复杂化程度。
终于啊巫代言人把他的猫爪子拿开了,蓝熙书也觉得自己的右手说不出来的麻痹,被太监摸本来就腻歪,被外族的太监摸就更腻歪了。
桐油灯灯花突地一跳,啊巫代言人将他的两只猫爪子折叠轻拿轻放的按在石台上,那架势俨然太监正宗摆谱,这个姿势这样的神态蓝熙书不陌生,徐三元徐娘不老有时候就这个死德性。
“好了!收了!”啊巫代言人翻着死鱼眼,白内障眼球准确的迎着蓝熙书的脸,蓝熙书确定他看不到自己,只是这个成精的老猫有着过人的判断力。
“查验仔细!列表!发放护帖!”蓝熙书觉得啊巫代言人是在吩咐自己,那语调堪堪针对自己,但蓝熙书轻垂首静待,一阵悉索的步履,蓝熙书一转眼惊愕的发现几十个清一色蒙古服装的鞑靼汉子从旁的侧门里鱼贯而出,蓝熙书仔细观察过的,没发现有人的,这让蓝熙书警醒了不少。
耗子帮忙跟着铁杆三爷的伙计们从骡马背上卸下货物,鞑靼人挨个查验并有一个鞑靼人记录在册。
不大一会儿,有鞑子上来禀报,与铁杆三爷上报的丝毫不差。
啊巫代言人点头,他的死鱼眼从未离开过蓝熙书的脸,这让蓝熙书很不舒服。
“待会儿呢,铁杆三爷明早到草市可以兑换你要兑换的货物了,不过,最近马匹吃紧,除了这样,其他的任由挑选,这次呢!啊巫也做了让利,挣这口饭不容易,都是刀口上求财的!”啊巫代言人不紧不慢的说,铁杆三爷有些失落,本想着此番弄些蒙古健马回去,看来鞑靼和大明边境紧张的缘故,军马耗费,啊巫做了调整,铁杆三爷躬身应是,心里另作着打算。
鞑子们尽数将货物搬至啊巫城内,外面又是空无一人,不过,这回蓝熙书彻底明白了,啊巫城容量很大,每个黑洞洞的箭窗后面必有无数只眼睛大瞪着外面。
海碗大桐油灯忽然灭了,人家啊巫代言人要打烊了,听不见了里面的动静,绰绰端坐的人影像个幽灵,铁杆三爷赶紧递了一个眼色给蓝熙书,匆匆退后不做逗留。
不远的地方闻风而来的鞑靼人正远远地等着铁杆三爷拜完码头好抢先和铁杆三爷交易,高矮胖瘦大概有十几个人,都穿得跟狗熊似的,连连对铁杆三爷招手示意,但都站在对街遥望没一个人往这边凑的。
黑暗中仅有火把灯笼映照下的啊巫城森然的像做阎罗地府,没人敢触这个霉头!
凉镇的白天温度还可以,太阳一落山温差就明显加大,寒气逼人。
铁杆三爷只是号召伙计们远离了啊巫城站里并没有马上走,不大一会儿,啊巫城里有人拖拖而至,也不说话,将两个巴掌大的木牌递了过来,蓝熙书和铁杆三爷诚惶诚恐的接过,远离两街火把看不真切,蓝熙书触手就知道是做工劣质粗糙的令牌,雕刻了大概是鹰嘴的图案,下面的蒙文蓝熙书不认识。
“交易用得着,有这个在手,有什么麻烦啊巫的人原则上不会为难!小心放好喽!临走是要交还的!”铁杆三爷看出蓝熙书不以为然的神情,好心提醒。
蓝熙书一直搞不懂啊巫摸手是啥意思,刚想问个明白,铁杆三爷挥手就跟鞑靼贩子打起了招呼。
蓝熙书只好按下心头的疑惑等瞅机会再请教。
铁杆三爷一动身远离了啊巫城百十步距离,那些早等的不耐烦的鞑靼贩子呼啦围上来。
“三少!这个鬼地方邪门儿的很!”耗子并拢着马缰绳,看蓝熙书往西看顾,夏十榆重点提到的金银窝就在啊巫城往西不远。
“有了啊巫的护帖,不逛逛真浪费了。”蓝熙书笑语,他对未知的事物会提高警惕但是绝不会恐惧,今晚他不打算闲着。
蓝熙书和铁杆三爷分道扬镳骑上马往西的时候,他本以为会有人跟梢,一段路以后蓝熙书才觉得自己想多了,这里真不比关内,这是凉镇,啊巫的地盘,关内的那一套在这儿行不通了。
三匹健马从旁边闪过,在金银窝门口,甩蹬离鞍下马,一个彪悍的鞑子肩上扛着个不断惊叫的女子往金银窝里大步流星的走,后面骂骂咧咧的两个人跟了进去。
金银窝是个酒肆,一排平顶的石头房子门脸很阔,一个一个的灯笼比他处明亮了很多,门口见不着迎客的伙计,拴马的石桩子马满为患,提哩嘡啷的马镫马鞍碰撞乱响。
没什么章法,栓哪儿你随意!
蓝熙书下马耗子接过缰绳转了一圈儿,勉强找个靠边的拴马桩把马拴上。
迎门两盏大号的桐油灯很亮,一阵肉香,门两侧叮叮当当锅碗瓢勺协奏,六七个矮胖的鞑子忙活的正欢,锅里煮的,炉里烤的,都是肉,看见蓝熙书耗子进来,只是撩了下眼皮,根本没人照应。
是不是凉镇自助餐流行自个动手丰衣足食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银窝里三少调情
扛女子而入的彪悍鞑子不见了,烟火缭绕的金银窝原生态装修,兽头,兽皮挂的到处都是,空间很大,两人合抱的石柱子就有七八根,没桌椅板凳,矮矮的石桌,草墩或者织毯安放着鞑子肥臀大胯,几乎都是壮年的鞑子,二三十口子人散落围坐在矮石桌旁,开怀狼叫的,拍桌子蹲酒杯的,胡吃海塞的,什么洋相的都有,喧嚣嘈杂的酒肆里,大碗酒大碗肉,一片狼藉。
蓝熙书快速的打眼扫视整个金银窝的环境,北墙有后门,不断地有人在后门出入,蓝熙书不确定后门是金银窝内部后门还是贯通外界。
“嗨!”一个团团脸的鞑子忽然从最近的石桌上爬了起来,斜眯眯眼奔着蓝熙书就来了,蓝熙书以为他要出门,忙侧身一旁。
那知这个秃额耳后发辫圈圈的鞑子路过时跟着蓝熙书的侧身黏了上来,斜扛着肩膀贴上了蓝熙书,因为来人没有强悍的武力动作,蓝熙书并没有做出凌厉的反应,肩肘一接鞑子的肩膀,稳住了这鞑子的半面墙一样的依附。
这个鞑子腰间的一柄精致的蒙古弯刀让蓝熙书倾注了心神,蒙古鞑子尚武好斗是出了名的。
鞑子并没有借势站稳,反而心安理得的把重心靠在了蓝熙书支撑他的肩肘上,外人不明就里,就看到这个鞑子很销魂的贵妃醉酒样侧靠在蓝熙书的胸口上,因为矮蓝熙书半个头,他眯醉眼侧眸看蓝熙书的架势十分的暧昧。
“喂!有货吗?”那张出油的团团脸正对着蓝熙书,汉话醉着说蓝熙书居然听懂了,酒气直接喷了蓝熙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