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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报”一个骑兵从后方疾驰而来,骑兵扯着嗓子喊叫,声音嘶哑。
尼兰勒住马。
那斥候来到尼兰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面色惊恐,道:“启禀贝子,西北方向出现了大队蒙古人。”
尼兰策马上前,取下皮鞭狠狠的抽在那斥候的头上,喝道:“不过是些蒙古人,乱叫什么”
东路军在陕西的战事进展极为不顺,汉人百姓悍不畏死,每攻打一座县城几乎要损失三千士卒。在青石峪遇阻后,军中汉人士卒士气低落,尼兰最恨这种遇事慌张,扰乱军心的人。
那斥候脸上瞬间多了一道血印。他咽了口吐沫,眼中惊恐之色不退,似乎在回忆刚才见到的场景,嚅嚅道:“好多蒙古人杀过来了”
尼兰皱眉问:“多少人?”
“漫山遍野,足有万骑”
尼兰脑中“嗡”的一声响,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蒙古人派出这么多骑兵入塞了吗?此时汉卒军心已散,他们要是进了青石峪被蒙古人把后路堵住,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传令,命大军停止前进”尼兰环视左右,这里地形狭窄,不利于防御。他回想刚刚进过的地形,又改口道:“大军退回黑虎山。”
大军调转方向往来时的道路退去。黑虎山离此地不远,这山的名字听到响亮,其实只是一座顶部平坦的山坡。
一个时辰后,尼兰在正红旗骑兵到达簇拥下登上黑虎山顶,西北方向的山岭上烟尘弥漫,好像来了一场沙尘暴,骑兵万马奔腾,席卷而至。
尼兰毫无惧色,骂道:“蒙古人也敢来自寻死路”
“迎敌,迎敌”传令兵在山坡见奔走呼叫。
汉人士卒拿起长枪在山脚下列阵,铳手紧随其后,猫着腰举鸟铳指向长枪兵队列的空隙间。女真甲士在阵型中间布阵,弓箭手取下背上的长弓,稍作拉伸,然后从箭壶中拿出一根长箭搭在弓弦上。
蒙古人在七八里外停下脚步,两队兵马遥相对峙,浓厚的烟尘升空渐渐变得稀薄。尼兰看清楚迎面密集的骑兵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有万骑。
土默特和察哈尔一共也只有三万骑兵,听说陇西有三千蒙古骑兵,难道这两部敢把半数骑兵都派到关内来了吗?他们不怕漠东蒙古联军突破河套防御,荡平他们的老巢吗?
蒙古人给了尼兰充足的思考时间。
格日勒图指挥两队轻骑去女真阵前骚扰挑衅,但大队骑兵列阵不动。
七八里的山路对蒙古骑兵几乎就是一个冲刺的距离,女真弓箭手挽弓搭箭指向天空,做好迎敌的准备。
格日勒图令旗招摆,几百蒙古轻骑呼啸从女真阵前掠过,三三两两的长箭飞上空中,落在汉人长枪手几十步之外这个距离抛射根本不可能射中对手,蒙古骑兵发出放肆的笑声,渐渐远去。
尼兰右手握住刀柄,强自压住怒火。蒙古人在挑衅,他们在引诱我们出击两列大军中的士卒拔刀搭箭,严阵以待,但都不越雷池一步。几百蒙古轻骑像讨厌的苍蝇在两军之间狭窄的空间中穿梭。有时用弓箭,有时用骂声,尽一切可能引诱对手出击。
尼兰不怕蒙古人,即使有万骑。蒙古人没有盔甲,没有锋利的长刀,有些人甚至没有能穿透盔甲的箭头。
等待了小半个时辰,士卒们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尼兰仍然没能等到蒙古人冲锋。
他强忍住命女真骑兵出击的欲望,因为,骑术也许是女真人对蒙古人唯一的劣势。此地离青石峪不远,他觉得今日之事透着诡异,蒙古人战又不战,走又不走。关键时刻突然出现在延安城北,一定与明军早有勾结。
他叫来斥候营千户下令:“你速派人去查探青石峪方向的动静。”
明军没有骑兵,即使有阴谋,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半个时辰后,蒙古人似乎也忍受不了这么紧张的情绪,格日勒图率军稍作后撤,但仍然十几里外盘桓。
尼兰下马找侍卫要了一壶水。他才喝上几口,斥候营统领前来禀告:“报,贝子料敌如神,明军万人出青石峪,正在朝本阵方向而来。”
尼兰扔下水壶,骂道:“果然不假,明贼与蒙古人勾结想伏击我,幸亏你们发现的早。”
一万五千大军应对一万明军和一万蒙古人的夹击,尼兰权衡片刻,觉得自己不能冒这个险。他们在这荒山野岭已经行走两天,明军和蒙古人明显是养精蓄锐而来。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撤兵”
传令兵挥舞旗帜。
“撤兵”“撤兵”
清兵阵脚移动,外围的汉人步卒先撤,阵中的女真骑兵弓箭手和四千正红旗骑兵岿然不动,蒙古骑兵呼啸而上,女真弓箭手开始射箭。
女真人的厚甲被西北的灰尘遮挡住了光芒,但格日勒图很清楚迎面那些八旗甲士的厉害,不敢指挥蒙古骑兵扑上去短兵交接。这一仗即使有胜利的希望,他也不会冒险,土默特的精锐都在这里,打一场惨胜的战争只会为别人做嫁衣。
两队骑兵且战且退,沿途不断留下三三两两的尸首——马尸或者人尸。
一直等清兵推入宜川县境内,蒙古人掉头远去。
尼兰没有因为这次出击的半途而废感到失望,他觉得自己急需把这里的军情送到塞外。他亲眼目睹了一万蒙古骑兵出现在延安城。那么,他现在继续弄清楚榆林卫还有多少蒙古骑兵?难道蒙古人准备全部入塞吗?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这支东路军的处境。
阿济格在丢了西安城,又奉命放弃了汉中城,数万大军围攻西安城半年不下,没有受到责罚。但尼兰不是阿济格,他没有一个当摄政王的亲兄弟。
蒙古骑兵得寸进尺,在宜川县边境附近骚扰清兵,尼兰竟然被逼得做出守势,同时加紧打听河套的消息。
左若返回西安,这是他近一个月来第三次返回西安……
阿济格的兵马不足以包围西安这座大城,延安府有数万明军,阿济格也不敢分散兵马看守西安四面城门。
冬天过后,清兵加紧攻打西安的南城门和东城门。铁炮轰击、挖掘地道、冲车撞城门以及云梯登城墙,等各式方法都用尽了,西安城内的义军日益应付自如,但也死伤惨重。
左若留了一万正兵在西安城中当预备队。
每当清虏攻入城内,形势危急上,正兵如狼似虎杀向最危险的地方,无论是火器覆盖,还是短兵相接,强悍如女真人也被杀的胆寒。次数多了,义军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慢慢改掉了局势不利立刻脚底抹油的坏习气。
在四面城门公然巡视一圈,安抚诸将后,左若返回提督府召见梁成宝。
义军诸将对左若畏惧心大于崇敬心,左若也不期望那些人把他当做大救星。陕西义军派系足有数百,他无意面面俱到,只通过梁成宝等几位将领来控制义军诸头领。
梁成宝是义军最大的头目,经左若向朝廷请功,现在已经是梁参将。
提督衙门周边都是正兵的营地,义军统领到了这里心中自然生出一丝敬畏。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军队梁成宝心中忐忑走入提督衙门,见到左若后跪拜行礼,他现在很怕见到左若。
左若道:“梁参将,你做的不错”
梁成宝受宠若惊,能得到左若的称赞,很不容易。
“我此次回西安有大事要办”左若语气有些犹豫,道:“也许,近日我要把提督府的兵马带走。”
梁成宝大惊,城内义军善战,是因为有提督府大军押阵。他了解那些义军的心性,提督府兵马一走,那些人信心立刻荡然无存,军心一乱,还如何能够守住西安城。
他偷看左若脸色,硬着头皮道:“大人,万万不可,义军离开了提督府兵马,就是一盘散沙。
左若瞥了他一眼,问:“你半年只带出一帮乌合之众吗?”
梁成宝惶恐道:“属下无能”
左若道:“提督府的兵马我另有他用,西安城我就交给你了,你能守就守,守不住就逃”
梁成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安是陕西府城所在,丢了西安就意味着丢了陕西,左若是陕西提督,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
☆、第662章 舍与得
五千明军督抚营士卒离开延安城。
战旗和棉衣遮挡了厚重的铁甲,但那整齐划一的脚步无法掩饰,表面的伪装无法掩盖一支军队的气质。
头裹白布的义军手持长枪站立在城头,目送这支兵马消失在东面的山道中。听说督抚营将长期据守在青石峪,他们把延安城交给了陕西本地义军。
青石峪前后建立了简单的工事,黄土高壁上零零散散插了“明”字旗和“左”字旗。五千士卒在这里驻扎了两天,留下五百士卒虚张声势,其余兵马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沿着陕西特有的黄土沟壑向北方进发,他们行进的目标是榆林卫。
蒙古骑兵的行动为明军秘密调动施了一道障眼法。在长达半年的拉锯战中,延安府东的百姓早就被清空了,只需防住女真斥候,没有人能发现明军的行踪。
当然,他们瞒不过蒙古人,现在黄土高原上到处散布着蒙古斥候。
左若认为土默特和察哈尔的蒙古人并不可靠,所以才命督抚营的正兵乔装打扮成义军的模样。
从古禄格开始,土默特蒙古中就有些部落与满清勾勾搭搭。俄木布汗被扣押在盛京后,土默特其实已经臣服在满清的铁蹄下。格日勒图斩杀了杭高,但他和托克博不可能完全控制土默特部众。
格日勒图和托克博严格控制部落骑兵,尼兰多多少少还是能得到一些消息。只是真假难辨。
但是,蒙古人很难清楚的辨别明军的正兵和义军。即使密探把消息透露给尼兰,女真人也无法确定明军主力的动向。
其实,左若是多虑了。
见识了入关的蒙古骑兵的实力后,尼兰完全不敢轻举妄动。蒙古斥候全面铺展开,女真人被限制住,他无法确切的探明延安府明军的动向。
打了十几年的仗,尼兰岂会不知道聚而歼之的道理。如果蒙古骑兵全部入塞与明军协同作战,他那两万兵马再敢冒进就是别人口中之食。
因为草原的战乱,多尔衮已经回到北京主持大局。陕西北方的形势变化以最快的速度传向北京,由北京再往各处战场传达命令。
十几天后,北京城的压力就传到归化城的赛桑和遏必隆身上。无论从那个方向的情报分析,他们直面的对手最弱